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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错 第31章 吾家有女

作者:乔南de茶香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0-05-25 17:45:36 来源:文学城

上巳节那天,孙尚香穿着一身桃粉色的衣衫,在桃花盛开处,翩然起舞。

她敷铅抹粉,妆容精致,脸上带着努力做出温顺的表情。

她其实紧张得不得了,怕自己舞姿不够准确,也怕自己被繁复的裙裾绊倒。武将们都多多少少地出去打仗了,此次宴请多是文官。

孙权在前厅会着世族文官,徐瑶和她在后院与他们的夫人女儿周旋。

她看着主位上陌生的徐瑶,周围一个个夫人都皮笑肉不笑地挂着一副等着看笑话的表情。一直与她不对付的顾家姑娘更是对自己的轻蔑不加掩饰,只差没有鼻孔朝天。她真的很不解,为什么只凭着身份,顾媛就如此看不起她。她不会插花、焚香,可是顾媛也不会舞剑、功夫,何至于此?

孙尚香深深吸进一口气,在乐音中入舞。

这些日子的勤加练习,孙尚香觉得自己都已经形成□□记忆了。每段旋律该做什么动作,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成了定式。

只为着这一点,她不能给孙家丢脸。

更何况这也是凌统说好的舞蹈,既然如此,她就更得做好。一想到等凌统回来之时整个吴县都会传她的舞蹈,她的不一样,而凌统一贯木讷的脸上会因此变得吃惊和讶异。孙尚香脸上的笑意就更浓更盛。

前厅突然传来吵嚷声,徐瑶笑着岔过话:“想是主公正与诸位大人相商,我们还是看看郡主的舞蹈吧。”座下女眷一听,笑着称是。

与孙权吵嚷的,只有沈友一人而已。

沈友看着宴席,觉得不妥,天子尚身陷许都,孙权却毫无动作,便长吁短叹,面露愁容。

孙权冷着一张脸,声音不疾不徐:“有人说,子严你要谋反。”

沈友哂笑,他忠于汉室,在孙权眼里,就是谋反吗?他素日威严刚正,也算是得罪了不少人了,事态发展到堂前对峙这一步,也是谗言经年累积的结果。

“心中没有天子的人,难道不是谋反之人吗?”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顾雍咳嗽一声提醒他,让他再说点什么转圜一下。

沈友自知今日孙权是铁了心要整治他,也不理会顾雍对他的暗示,直愣愣地看着孙权,加上一句:“我说的对吗?”

乔陌听了这话,心中暗道居然有人嫌自己命长。

孙权的脸色慢慢沉下去,看来他也不必为沈友找借口、留颜面了。

“来人,将沈友押下去,三日后,处死。”后面几个字他说得极慢,就是想看看沈友会用什么表情来接受他的死亡。

顾雍此时还是不忍,大呼一声:“主公且慢。”他急匆匆地起身,跪拜在孙权面前:“子严为人刚正,治理多功,请主公念及往日功劳,留他一命吧!”

张昭也起身,但却并不是求情,“沈友目无尊上,元叹是仁慈之人,不忍处死沈友,但昭以为,沈友不除,吴县难安。”

孙权见两位老臣各执一词,虽然心里已有决断,但还是决定询问其余人的看法。

沈友却做出了另一惊人的举动,他拔出侍卫的刀,向孙权砍去。

乔陌来不及腹诽,连忙也抽出刀,阻拦沈友。跪在孙权面前的顾雍和张昭都闪躲到一旁,给乔陌留出足够的空地。沈友武艺不差,两人交手了好几个回合,终于乔陌找到机会,将他持刀的手生生砍下。

她也有些吃惊,本意是打掉刀的,力气也就大了些,谁知沈友身体又向前进了几寸,这才阴差阳错地砍下了手。

堂前见了血迹,乔陌自知理亏,忙钳制住沈友,低下头。张昭见此,斥责道:“主公近前,怎可见血!”

乔陌乖乖认错:“是属下无能,甘愿受罚。”

一时之间无人言语,噤若寒蝉,都被乔陌此举吓了一跳。

孙权也不好在众人面前维护她,“还不把人带下去!好好的宴席,被你搅和成什么样!自己下去领罚。”

乔陌做小伏低:“属下领罚。”

等到她领着血流不止的沈友走了,孙权才看向顾雍,“听说顾郡丞将侄女的婚事定下了,就是定的沈友,不知现下,该当如何?”

顾雍听他提及顾媛的婚事,还以为是要将沈友之事与顾媛联系起来论罪,便不卑不亢道:“尚处商议之中,既然沈子严以下犯上,雍便会为小女另择婚事。”

孙权指着陆家人说:“顾家与陆家,本就亲厚,不如你便从陆家选取一位佳婿,可好?”

顾媛此刻来到堂前,她是恍惚看见沈友被推搡着,便借口离席来到了前厅,谁知竟在议论她的婚事。

“主公赐婚,小女不胜欣喜,”她说着,便是深深一拜,泪花很好地控制住,“但不知主公,可否让小女自己抉择?”

顾雍呵斥道:“大胆!主公近前,不可无礼!”

孙权摆手:“无妨,你选吧。”

顾媛走近,看着陆绩、陆议等一众陆氏子弟,回过头对着孙权又是一拜:“小女选择陆瑁,恳请主公赐婚。”

陆瑁闻言只有震惊。他倒是一直都喜欢顾媛,奈何顾媛与沈友一直亲厚,本以为再无机会,今天却...

孙权爽朗一笑:“陆瑁,你可愿意?”

陆议携陆瑁向前,他是陆氏族长,代表陆氏,向孙权谢过。

此间闹剧,终于以一场不明所以的赐婚收场了。

孙尚香见顾媛忽然之间就被指婚,满脸震惊。她听闻顾媛与沈友交情匪浅,婚约也快要定下,就在等日子了。谁知今日沈友像抽风一样地顶撞孙权,还行刺。她看着顾媛的脸色,打心底同情她。应该是怕祸及家族,才会做此选择吧。

乔陌押送完沈友,领了罚后,便缩在不疑居里面,看着云纨的书信。

“...止戈喜欢上了学医,我想等他再大点就送回吴县,给你悉心教导着。皖城因为之前丹阳太守被杀一事,也是风风雨雨的...”

孙翊被刺杀,时任皖城太守的孙河匆忙赶过去,不料也被刺杀。孙权让堂兄孙瑜顶了丹阳太守一职,丹阳事情已经逐渐平息。皖城,亦是慢慢地恢复着。

“你问我忘记和记得选择哪一个,我会选择忘记。譬如,关于皖城的所有事情,我只希望能够忘记,能够彻底抹去。但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虽然过去近五年,我却仍旧记得这一切。”

“乔陌,人这一辈子,就是因为记得的东西太多,才会那么疲倦。”乔陌不禁发笑,哪有写信还要正经地写上名字的?像是说教一般。“就像握在手中的东西,握得越多,就越容易洒,也就越容易失去。”

“至于你言及谢夫人与袁姬,只能说是唏嘘一场。我们认为的薄情之人,居然也会有深情的一面。”

乔陌握着信,还在想谢淑慎和袁雪落。徐瑶还没有进府之前,她们成天待在一起,时间久了,也就形影不离了。毕竟在这个府里,乐趣是要自己找的,总不会自己找上门来。

她收好信,站起身随意活动了一下,只见梓晞和梓暮就笑吟吟地走进来。

“你们来看我笑话呐。”她声音懒洋洋的。

梓晞半是责备半是关心:“你呀,干什么要砍手,还是一帮文臣面前,显威风呐?”

乔陌正苦于没有人倾诉,“我没想砍他,只是想打下他手中那把刀,他自己把手往前伸,我才给砍下了。”

梓暮长叹一声,“现在外面可都在说,吴侯的近侍杀伐凌厉,一刀斩首。”

梓晞见乔陌一脸苦相,缓和道:“好了,咱们身在内府,外头的事由得他们说。阿陌你倒猜猜,今日替郡主奏乐的是何人?”

乔陌蔫蔫的:“自然是你们金鸣坊的人——”但见梓晞和梓暮饶有兴味的眼光,便猜测是步练师。

梓暮抢先道:“不止于此,主母看上了她,要她入府做琴师,也好为郡主时刻伴奏。”乔陌点头:“这样也好,只是步主记能同意么?”

梓晞道:“这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事了,”她见本该在孙权手边值守的云岚走进来,幸灾乐祸道:“你还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云岚走过来,对着乔陌行礼:“陌姐姐,主公叫你过去。”

乔陌认命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走进书房之内,乔陌明显能感觉到周身的空气都几近凝固。

孙权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你来了。”

乔陌直接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属下来领罚了。”

孙权没有让她起来,而是从位子上起身,走近,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张公说,你断然不能留在孤身边。”

乔陌不敢说话,只静静地听着。

“今日堂上的文臣,都觉得你杀伐凌厉,心狠手辣,更没有人夸你武艺卓绝,能够一刀斩下沈友的手。”字字句句,都像寒冰,正逼近乔陌的身体。

她又是叩首:“属下并未想过砍下沈友的手,只是当时情形错乱,慌乱为之。但错已铸成,属下甘愿受罚。只求——”

她抬头,倔强地看着前方,不敢与孙权对视:“主公不要赶走属下。”

孙权对于这件事只觉得无伤大雅,奈何外面的样子总要做全:“你一向沉稳,有分寸,孤是知道的。此次不可不罚,即日起,禁足在不疑居一月,好好反思。”

乔陌疑虑:“那张长史那边...”

孙权颔首:“孤已经告诉子布,你只是少了分寸,缺乏历练,不是狠毒之人。况且你是我的护卫,事事以主为先,也是你的本分职责。”说完,看见乔陌身上血迹:“你身上怎么还有血迹,不是已经换过衣衫了吗?”

乔陌低头,自己后背的伤口破了,血正在往外流,血迹往外蔓延。她解释道:“主公不是让属下去领罚么?属下便去领了二十鞭。”她说着话时声音低低的,像小兽呜咽。

孙权又气又笑:“差不多几鞭子就行了,你还挺实诚,上来就给自己二十鞭。”

乔陌见他好像心情不错,也就放心了,“属下告退了。”

孙权看着她踉踉跄跄的背影,觉得有些好笑,又在屋里翻腾,找出一些膏药来。

步练师与步骘争论了好久,还是没达成一致。步骘是觉得她有辱家风,步练师只想靠着自己养活自己,不愿再拖累族兄一家。一时之间,两人谁也不让谁。

“你这样,谁敢娶你?”步骘恨铁不成钢地说。

步练师脸上少见地坚定,“我本来就不愿嫁人,用不着谁娶,我自己养自己,还落得个自在。”

楚氏在一旁也不知道劝谁,但看见明显自己夫君更生气。她转向步练师,“阿芷啊,夫君也是为了你好。你别逞能,等回头该议亲的时候,会吃亏的。”

阿芷是步练师的小名,家里人通常都这么叫她。

步练师气鼓鼓地低着头,仍旧嘴硬道:“我就只是想靠着自己。”

“你还有我这个族兄!”步骘怒道,“何时要你自己谋划生计了?”

步练师委屈道:“可我不愿意就这么一直麻烦你!楚家嫂嫂和你对我好,我知道,可是我不想一直一直麻烦你们!”

楚氏义正言辞道:“阿芷,你不是麻烦。”她走过去抱住她,温柔而坚定。

步练师脱离开她的怀抱,“伺候人做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好歹是侯府呢,哥哥不也是在侯府做活吗?”

步骘睨了他一眼,“那能一样吗?”

步练师反驳他,“怎么不一样!反正我都答应徐夫人了,明日是一定要去的。”

她说完,就故作潇洒地离开争议中心,回去收拾东西。步骘气得没法,等她进屋之后锁在里面。

步练师气得大叫:“步骘!”

步练师还是按着时辰到了府里,步骘的锁不是什么难事。走不了门,翻窗也是一样的。她坚信:只要她跑得够快,步骘就追不上。

徐瑶先让玉苍领着她去住下。步练师昨晚哭得狠,眼睛还是红红的,玉苍见得多了,也是习以为常。谢淑慎病逝后,她见菁儿也哭过这么一次。后来谢家来人接走她,玉苍自己也到了新主母处继续做。

“就住这。”

步练师看着空寂的院子,再三确认,“这院子怎么这么空,就我一个人吗?”

玉苍点点头,“隔壁就是不疑居,那里没事别进去,一般都是主母才能进去的。还有,主公书房边上有一处小院子,叫在水一方,也是断断不能进去的。里面都是主公的机要文书,进去了,是要处死的。”

步练师被吓得不轻,点点头,“知道了。”

“隔壁院子住人了?”乔陌看着鹿鸣,步练师入府的消息就是她说的。

鹿鸣不认识步练师,只是看着玉苍领着人进去,随后徐瑶派了几拨人过去。乔陌好奇地看向梓晞,“不是步练师进府当琴师吗?怎么成了买妾的做派了?”

梓晞也是疑窦丛生,“昨日听得的消息,确确实实是做琴师,今日这般,我也不知道。”

步练师好奇地打量着众人,“你们...你们是做什么的?”

都是琴师吗?可是看着不像,难道是舞姬?

一名婢女答道:“奴婢等是来伺候姑娘的。”

步练师心中狐疑,侯府的琴师都这么气派的吗?有独院住,还有奴仆?

徐瑶心里的主意,是想先行一步纳步练师为妾,如今她势单力薄,袁雪落与她不对付。自然是需要安排属于自己的人的。

昨日她听步练师的琴声,美妙优雅,人也长得不错,明眸皓齿。又有着小姑娘活泼的性子,想必孙权一定会喜欢。

步练师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己是被骗了。她听得奴婢们窃窃私语说着什么“主公宠幸”的话语,急急忙忙叫来刚刚回答她的那人,问清了前因后果。

她拿起自己的包袱,朝门外跑。玉苍见状在门口阻碍,步练师挣扎开,包袱被丢弃一旁。她也顾不上捡,先跑出去了再说。

她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想起玉苍说隔壁不疑居没几个人进得去,便朝着隔壁跑去。

门口的侍卫见着脸生,不肯让她进去,步练师身量娇小,趁其不备就滑到院落去。

洛千帆正在院中练功,见忽然来了一个脸生的,不由分说就朝她打去。

乔陌听见了动静,急忙忙出来查看,见是步练师,让洛千帆收手。洛千帆淡然道,“你认识?”

乔陌点点头,“认识。”

步练师像是看见了救星,“乔陌救我!”她说着,也不管乔陌作何反应,死死地抱住乔陌。

看着院外的玉苍,乔陌无奈地叹口气。

步练师往口里塞着相思糕,看来是饿极了。梓晞抱着双手立在一旁,实难想象徐瑶看上了这么一个人做妾室。

乔陌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这怎么回事?”

步练师摇头,“昨日说得好好的,来府上教郡主弹琴,做府上的琴师。可今日就把我带去那个院子,还派来好多人。一个婢女告诉我说,徐夫人是看上我了,要做妾。我本来就是因为不愿意嫁人才来的,这下好,还做妾。”她越说越气,最后一张脸涨的通红。

“你若是不愿意,现在我带你离开。”乔陌起身,拿上自己的白虹剑,梓晞连忙劝阻:“乔陌,犯不着的。”

“她已经进不疑居了,还同我认识。这事,我已经脱不了干系了。”乔陌如是道。

梓晞低声道,“左右不过是徐夫人想要多一个助力,这姑娘要是不愿意难道还能强迫她?你不必与徐夫人如此争锋相对,到底她才是主公的枕边人,我们只是下属。”

乔陌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

她太像蝶言了。一想到今日是蝶言遭此种种,她怎么会袖手旁观?

她还想说什么,外面却被徐夫人带人堵着。

“你看,不管也得管了。”乔陌苦笑道。

徐瑶只能带一人进来,她阴着一张脸,看着乔陌,恨不得在她身上看出一个窟窿来。

乔陌对徐瑶毕恭毕敬地行礼,“见过主母。”

徐瑶指着步练师,“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买了丫头,你也要管?”

“主母严重了,实在是这位姑娘误打误撞进来的。”乔陌说的,也是实话。

徐瑶火气更甚,“误打误撞?没你的同意她进的来?门口的侍卫都是站着当摆设的?”

乔陌压着话头,这还真是门口守卫没看住...

洛千帆赶忙请罪,“是属下等没有调教好,才导致如此疏漏。”

“你们不疑居的疏漏自己补上,我也不追究你们的失职了。步练师,过来。”徐瑶也不想过多纠缠,指指步练师,让她过来。

步练师缩在乔陌背后,怯怯的。

乔陌也做出保护她的姿态,“主母息怒,这位姑娘既然已经不愿意入府为妾,主母自然不好强迫人的。”

“昨日不是已经讲好入府吗?还写好了字据,步姑娘,怎么一天一个态度?”徐瑶稍稍微收起自己的失态,毕竟她是将军府的主母,总不好失了气度。

玉泠也开口帮腔,“是啊,字据户籍都做好了,难道步姑娘要反悔?这是有多不把将军府放在心上啊?”

步练师脱口而出:“那是你们骗我的!骗我在那上面签字画押的!”

乔陌沉吟道,“可否一看?这样也好清楚些。”玉泠听了她这话,忙不迭地从袖中拿出字据来,不无扬威道,“看清楚了!”

乔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拔出白虹剑,将字据划碎。众人一时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乔陌开口道,“既然是骗了别人画押,自然是留不住了。主母此般行事,传出去没得让人耻笑,这便是将军府的气度。”

徐瑶气昏了头,拿得到什么便砸什么。乔陌眼见着孙权曾连着白虹剑一块送给她的玉佩应声落地,摔得粉碎。当下便扔了剑,过去小心地拾起。梓晞被她的举动吓到,徐瑶吓得闭上了双眼,还以为乔陌要杀了自己。尖叫连连,躲避不及。乔陌捡起来紧握在手中,看向徐瑶的目光就像老虎看见了猎物一样凶狠。

梓晞从后面上前拉住乔陌,附耳道:“冷静!冷静!”

徐瑶站定,高傲地看着乔陌,用尽全身力气与之抗衡,“你要做什么?做出这样的表情来,是要杀人么?!”

乔陌面色冷峻,“不做什么,带她走罢了。”她拉着步练师,不管不顾地朝外面走去。

当她们走到在水一方时,乔陌的脚步蓦然停住,驻足伫立。“怎么了?”步练师好奇地看过去,是一个稍显破旧的小院子。

“没什么。走吧,我带你出去。”乔陌声音听上去疲惫不堪。

“去哪里?”孙权也是阴沉着一张脸,信步走来。

乔陌跪下的动作迅速得令人咋舌,步练师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叩首认罪,“属下知罪。”

孙权没好气地说道:“你倒乖觉,却每每知罪犯罪。”乔陌还是不卑不亢的态度:“属下知错,自请责罚。”

孙权气笑了,“自然是要罚的,还轮不到你来做孤的主意!”他凌厉的眼神扫向步练师,后者本欲替乔陌开口求情,此刻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浑身止不住地在发抖。

孙权让临川把步练师带到徐瑶面前,去认错,赔礼。徐瑶此事做得不对,也不代表着乔陌和步练师就可以越俎代庖地仗义执言。将军府的脸面终究还是要的,他甫一处理完晨务就见玉苍神色匆匆地在外面等候。当下便急忙赶了过来,就希望事情不要闹得太难看。

步练师虽然还在害怕,但她也绝不让乔陌一人背黑锅。她身子巍巍颤颤的,声音也是颤抖的,还是努力提高音量,“主公明鉴,此事与乔陌无关。”

她说完,恭敬地叩首,退下。

孙权走近些,看着乔陌。匍匐之下,却满是倔强。他叹口气,想要伸出手,想想还是算了,“你起来吧。”

乔陌并不理会他的手,仍然不起身,“属下有错,理应受罚。”她说完,又是一通重重叩首。孙权有些气恼,除了昨天那么一次,乔陌甚少行叩首的大礼,如此这般,便是在责备他,无声控诉,助纣为虐。

孙权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声音阴郁,“好!既然在不疑居待不住,那就禁足于在水一方,无命,不得出!”

“多谢主公。”乔陌利落地起身,看也不看孙权一眼,径直走进去。

孙权看着她的背影又气又恼,也是转头就走。

梓晞来看她的时候,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乔陌淡淡道:“都无所谓了。关在这里三天,无所谓好坏。”

梓晞递给她一壶酒,“好消息是你可以出去了;”她担忧地看一眼乔陌,“不怎么好的消息就是步练师终究还是同意了,欢天喜地地同意的。”

乔陌喝酒的动作一顿,旋即就发笑道:“是吗。”

那那天她的争锋相对,不顾尊卑上下,又是为了谁?

梓晞继续说道:“步骘辞官游历吴中,步练师知道后也明白步骘与她算是断裂了。但我听说,她之所以答应得那么开心,是因为说与主公早就见过。”

“哦。”

“她说她早就与主公皖城相见,不曾想今时今日还能有这样的缘分。”梓晞语气淡漠,像是沾染了几分夜露。

乔陌语气发涩,“那她怎么不早说,还是说,一直以来,她都在为进入侯府做准备?”

还说什么心里那个人。

呵。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梓晞言及此事也是十分可笑,“据说主公听后十分欣喜。”

乔陌默不作声地继续喝酒,梓晞安慰她道,“步姬大概没有撒谎的,只是这一切,就这么巧合。”

步姬么?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

梓晞本来是想打趣她“一个人还没待够啊”,但话到嘴边,见着乔陌黯然,也说不出来,只得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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