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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错 第17章 幽明难分

作者:乔南de茶香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0-04-10 15:25:38 来源:文学城

乔陌不知道她是怎么回的甘露寺,也不知道自己在小巷里待了多久才逐渐恢复力气才得以起身。

暮色四合,余光照射在乔陌空荡荡的房间,暖玉想着今日她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乔陌身影出现在甘露寺门口时,她惊讶地迎上去:“不是说今日就回府的么?”

乔陌面色恹恹的,不作言语。暖玉见她一副受伤小兽的样子,只是默默扶着她走回房间。

“你先睡会吧。”暖玉正想替她脱下外衣,但后者已经自己脱下鞋袜上床阖眼。暖玉甚少看到乔陌这般疲倦的样子,走过去为她掖下被子,点上迷迭香就出去了。

乔陌睡不着,看着窗外阳光一点点消散,想象着太阳在一点点沉下去,就如同她的心一样,沉下去,沉下去。

天色完全黑透,她起身往博山炉里加更多的迷迭香,又回去继续睡觉。

或许是迷迭香起了作用,乔陌终于沉沉睡去。

蝶言从醉春风回到在水一方时,并没有见到乔陌。就连梓暮也不在,她拉着沁依问:“她们人呢?”

沁依正要去值守:“乔陌姐姐不是在甘露寺吗?梓暮像是在梓晞姐姐那里。”匆匆说完,便撇开蝶言径直走了。

门口站着的赵天肃见她无视自己,故意重重地咳嗽一声。

蝶言打趣道:“哪家小郎君啊?”语罢,还挑了一下他的下巴。赵天肃挣脱开:“蝶言,你别拿那些青楼做派来对我。”

蝶言吃吃笑道:“你来醉春风的时候不也这般调戏姑娘的么?”

赵天肃红了脸:“你胡说!我何时调戏过。”

蝶言抓住漏洞:“那你承认来过醉春风了。”

赵天肃:“...”

蝶言拉着他坐在在水一方的台阶上:“阿陌在甘露寺住了那么久,怎么也不见她回来?”

赵天肃道:“说得也是,之前是因为在甘露寺养伤,如今伤也好了,今日还去行了刑。”

蝶言忽地转头看向他:“今日?”

赵天肃颔首:“对啊,你不知道么?”见蝶言一脸茫然,他继续说道:“今日处决苑御,你没去看?我还等着你回来同我说些什么。”

蝶言失望道:“今日醉春风事情繁多,我没得空。”

两人又寒暄一阵,蝶言便进去了,走之前不忘叮嘱赵天肃:“现下天气转凉,你多穿些。”

赵天肃笑着点点头。

蝶言进入主房坐下,却见书架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份卷宗。她想着莫不是哪郡出事,连忙打开查看。

却只是当日苑御的证词。

就当打发时间吧!蝶言无事,拿着证词细细看过。这是梓晞所记录的最全的一份,蝶言看到苑御对自己妹妹的描述时,瞬间屏住了呼吸。

她倏地起身,呆呆地看着证词,一时无措。

“蝶言姐姐,”梓暮恰好在此时推门而入,手中捧着糕点,“阿九今天做了相思糕——”她一抬头,就看到蝶言拿着证词面色发白。

手中的糕点落地,梓暮有些慌乱,赶忙关上门。

“你都看到了。”梓暮的声音微微发颤,“这事不能告诉她。”

蝶言的声音里透着一份欣喜:“你意思是,乔陌不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

至少乔陌还是她认识的乔陌,还不至于残杀至亲。

梓暮点头。蝶言追问道:“那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梓暮很是为难地看着她:“蝶言姐姐,我不能说。”

蝶言心头忽然闪过一种可能,“主公总该是知道的吧?”梓暮不说话,低垂着脑袋。

蝶言喃喃道:“主公他...”

话未说完,她就已经倒地。

乔陌睡得正安稳,暖玉急匆匆地赶来她的房间,一进来,浓郁的迷迭香气息就呛得她好一阵咳嗽。

“乔陌,醒醒!”暖玉喊着走过去,床榻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兀自睡得香甜。暖玉摇着她:“乔陌,醒过来!出事了!”

乔陌梦见自己坠河,激流挟着她朝河水深出坠去,她奋力向上游,身体还是不可遏制地向下跌落。

暖玉见她还是叫不醒,便将案几上的茶水泼到她脸上。乔陌还以为自己呛水,只是咳嗽几声,仍不见醒转。暖玉暗叹还是得从根源上解决,把博山炉里面的香熄灭,从庭院里的大缸里舀来冰冷刺骨的水毫不留情地向乔陌泼去。

这下才是叫醒了她。

乔陌摸着自己脸上的水,笑道:“我刚刚梦见自己坠河——”

暖玉打断她:“在水一方出事了!”

乔陌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她。暖玉只觉得今日是撞了鬼了,一向敏锐的乔陌像个木头一样。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就见乔陌发疯一样地向外跑。

“乔陌!”暖玉看着她不着鞋袜,就这么一头扎进夜幕之中。

乔陌光脚跑在街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更快,最快。一时情急,连骑马都已经忘了。

终于湿漉漉地跑到主公府门口,守卫见她如此当然不会放她进去,乔陌懒得纠缠,利落地打晕他们,跑到在水一方门口。

门口已经没有守卫的人,大家都提着水桶进进出出。赵天肃被梓晞按住,像是一头咆哮的猛兽:“让我进去!”

火势汹涌,就像潮水涨潮一样澎湃激昂,愈烧愈烈。

“怎么回事?”乔陌开口询问梓晞,后者见她浑身湿透又赤足,说话间还稍稍喘着气,反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乔陌蹙眉:“你快说。”

赵天肃接过话头说:“在水一方突然烧起大火,蝶言还在里头!快进去救她!”乔陌转身就往里闯,梓晞见状厉声喝止:“拦住她!”

她叫苦不迭,好容易拦住了赵天肃,怎么又来一个乔陌也一意孤行。

还没等人来拦住,乔陌就已经闯进去,见蝶言被一根楥木压着动弹不了,整个人也是昏睡过去。乔陌不敢大口呼吸,故而小步走向蝶言。

脚上一阵刺痛,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来得及套上鞋袜,屋内又尽是火光木刺,难免不会受伤。

乔陌扒开其他的木头,收拾出一条道来,再奋力抬起压在蝶言身上的那个。蝶言手里像是死死攥住什么东西,不肯放手。

“蝶言!”乔陌轻声呼唤,拍拍她的脸,看能不能唤醒她。

蝶言毫无反应。

乔陌也不多纠缠,费力抬起楥木,但她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着实虚弱。乔陌咬着牙,因为用力而涨红了脸,额间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终于在试过三次之后,才得以移动。

她小心地把蝶言挪出来,双臂无力抱起蝶言,只好扶着肩膀,让她半倚在自己身上。躲避着火势和从上方落下来的木头,小心翼翼地朝着房门移动。

赵天肃见她们出来了,梓晞手上一松,就赶快挣脱跑过去接住蝶言。梓晞也跑过去扶着随侍可能倒地的乔陌。乔陌此时此刻,才深觉疲惫涌来,她的身子因为寒冷而发抖,问梓晞:“这一切,怎么回事?”

“下人打翻烛台走水了,屋内又有石灰粉,就燃成了这个样子。”暗卫随身携带石灰粉等物件,屋内也自然会有。

“蝶言为了保护那些情报,便冲进去了。”梓晞继续解释道。

“谁打翻了烛台?为什么?”乔陌一时激动,连连咳嗽起来。梓晞替她捶捶背,“你不要管了,快去休息,我自会查明这一切。”

“蝶言——”赵天肃抱着蝶言,嚎啕大哭。乔陌挣开梓晞,踉跄地过去,一把抓着赵天肃的肩膀:“怎么了!你哭什么?”

赵天肃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声音沙哑:“她死了。”

赵天肃得口吻很平淡,压抑之下的,是无尽的悲伤。这一刻,他仿佛置身于汹涌澎湃的钱塘江浪潮中,四周的潮水拍打着他,席卷着他。无尽的悲恸犹如这潮水,湮没他,把他拽向江底。

乔陌闻言,抓着他肩膀的手不知不觉地滑落,如同五雷轰顶。

“不可能。”她找回几分精神气,直直地看着赵天肃:“你胡说!”

赵天肃并不理会她,只是温柔地看着蝶言,安静的样子就像是睡着一样。

他抬手拂去她脸上的灰烬,整理她散乱的鬓发,轻轻地,在额间落下一吻。

乔陌感觉双腿已经没有办法支撑她站立了,她跪在地上,朝着蝶言和赵天肃的所在膝行过去,她握住蝶言垂在地上的手,尚有余温。

有温度的人,怎么会死呢?

“蝶言,蝶言,你醒醒。”她温柔地叫着蝶言的名字,“蝶言你不要闹了,我知道你是睡着了,你再不醒,我就泼冷水了。”

“还抢你醉春风的姑娘。”

“再也不给你吃绿豆糕了。”

“你醒醒啊蝶言——”见任何说法都没有效果,赵天肃怀中的人一动不动,安静沉睡。乔陌平素沉着坚韧的面具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遏制不住的情感宣泄而出,泪水砸在蝶言没有生机的身体上。赵天肃目光注视着前方,呆呆地没有任何生气,只是用力抱住蝶言。

孙权听闻了在水一方的火灾便赶了过来,刚好撞见乔陌捶胸顿足的悲恸模样。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轻声唤她:“乔陌?”

乔陌悲痛之余,听不见任何声音。梓晞上前来说明在水一方走水,蝶言葬身火海之事。

孙权知道她们交好,乔陌一时之间受不住失去挚友的事情。他蹲下身,长臂环住乔陌,安慰她:“阿陌,你还有我。”

乔陌只知道现在有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圈住她,给她温暖,也不看是谁,便也在那人怀里放肆地哭着。泪水沾湿了孙权面前的衣衫。

孙权察觉到她身上的寒气,抱得更紧了。

暖玉不认识吴县的路,才迟迟赶来,就看见一向坚韧自持的乔陌被孙权抱着,哭得肝肠寸断。孙权还半跪着,陪她哭。

暖玉神色凄凄地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针扎一样难受。

乔陌被孙权暂时安排在不疑居,蝶言被葬在甘露寺的后山,在水一方的人都移到了不疑居来。

一连四日,乔陌都发着高烧,额头的温度几乎足以烫熟生卵。云素和梓晞都在左右卫忙着,无暇顾及。且这场火烧毁的是多年来搜集的情报,还累得暗卫中人烧死的烧死,受伤得受伤。

孙权让暖玉接手了醉春风的事宜,至于中卫长一职,他倒没明确表态是否授予暖玉。暖玉本来就出身烟花,醉春风正合她意。

至于乔陌,来来往往地大夫医师都不下三四趟了,病情依旧没有好转。孙权都在思索着是否叫军医来了。她虽睡着,但暗卫长那总是要有的。孙权想起四灵中还有一个叫洛千帆的,便匆匆从隐苑召来,让她摄领暗卫长一职。

洛千帆虽然被暗卫众人称作“洛姑姑”,但并不是年老体迈之流,看着面容,似与孙策一般大小。吴地女子大多都是芙蓉如面柳如眉的温婉娇柔之态,总是有一双细长柳眉,盈盈粉目。但洛千帆不是,她生得并不出众,眉毛偏浓,五官都极其平凡,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便是她身上却始终透露出一种随遇而安的气质。

“主公。”洛千帆行礼如仪,态度恭谨也不至于低眉顺眼。

孙权打量着她,并未看出她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既然是训练暗卫的前辈,又教授了乔陌出色的暗器之术,想来也不是平庸之人。

孙权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易近人,“洛姑姑,今日终于得见了。”他依着众人,也叫她一声“姑姑。”

洛千帆依旧是不咸不淡地开口:“主公星夜操劳,今日能见到主公是属下的荣幸。”

孙权颔首:“如今乔陌病重,暗卫诸多事宜,要拜托姑姑劳心了。”

洛千帆又是一行礼:“属下自当全力以赴。”她抬头将平静的目光投向孙权:“不知隐苑如何处置?属下一走,那些孩子们——”她顿住,等着孙权的回答。

“无妨,孤的小妹素来爱舞刀弄剑的,就带到府内。对外宣称郡主尚武,找了同伴和师傅罢。”孙权这是借着孙尚香的名义,倒是一箭双雕。一来,并不会惹人怀疑,毕竟孙尚香在世人眼里就是一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小姑娘;二来又将暗卫完全置于自己眼皮子底下,倒真是好谋算。

洛千帆微微一笑,显然是看透了孙权的小算盘,拿捏着腔调说:“那郡主——”

孙权闻弦而知雅意,“她不如寻常女孩子一般骄矜,姑姑肯费心教她,她必定是欢欣的。”

洛千帆得了保证,便也就放心了,省得回头夹在兄妹之间受气,着实烦恼。

“姑姑日后,便在不疑居与乔陌同住罢。”

“诺。”

谢淑慎此番,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踏入不疑居,去亲自瞧瞧乔陌是何许人等。不疑居属后院,孙权又不可能亲自照顾,自然就让主母谢淑慎代劳。不然,恐惹得流言蜚语,驳了主公府同谢家的情分。

乔陌还是昏昏沉沉,脸颊烧的通红。

谢淑慎看着她,没由来地,觉得她才最可怜。杀死苏玄朗一事自不必提,在水一方的这把火,听说烧得她心力交瘁,一连几日病情都不见好转。

“心病还得心药医。”谢淑慎淡淡地开口,“听说被烧死的人同她最为要好,也难免她会如此伤神。”

菁儿忍不住附和道:“先是亲手杀死兄长,而后又——”她还未说完,就被谢淑慎锋利的眼刀打断。

“妄言什么。”

“本来就是。”菁儿小声嘟囔着。

阿九端着水进来,见主母在此,连忙行礼:“见过主母。”谢淑慎走近乔陌,转头问阿九,“她还是没有好转?”阿九低声回道:“还是在发烧,不过今日烧热退了一点。”

“那便是有好转的迹象了。”谢淑慎又回头看着乔陌,俯下身,爱怜地握住她的手,轻轻说道:“苏玄妙,快点好起来。”

乔陌一直在做一个同样的梦。

她梦见自己挣扎在一条激流溪水中,明明已经快游到岸边,却突然被人拽住,猛力向下拉。她自然是全力反抗,却始终挣脱不住。头一会露出水面,又一会被那力量拽得往下。溪水冰冷刺骨,呛入鼻腔,她的大脑也被这水冰得疼痛,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蝶言便是此时出现在岸边,卖力拉起她,等她好不容易上了岸。却又到了在水一方——似乎那岸就是在水一方的庭院似的。周身一片火海,火焰灼烧她每一寸皮肤,裸露在外的皮肤火辣辣地疼。她就像被那些被炙烤的食物一样。

蝶言漂浮在空中,她圆月般的面孔被毁去一半,用最后一口气哀怨地指责乔陌:“阿陌,你为什么不来救我?我好痛,好痛......”

乔陌伸出手,却什么都抓不到,蝶言的身影早已经被火吞噬,成为灰烬。

我好痛。

我好痛。

我好痛。

蝶言的声音不停地这个梦境里响起,如一阵飓风,死死地包裹在乔陌的四周。乔陌无力地跪在地上,用手砸向地面泄愤。她还是只能大哭一场,梦里梦外,除了大哭,她再无他法。

而此时,在水一方紧闭的大门打开,谢淑慎站在那里。她的身影不断变换,从垂髫幼童到及笄少女,最后定格在身着一袭嫁衣的时候。

她走到乔陌面前,伸出自己的手,脸上带着如春日般温暖的笑容,温柔地说道:“苏玄妙,快点好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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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当时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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