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见素愣愣地将宫灯接了过来。
陈修临显然也没想到会有旁人突然出现,等抬眼看清那人的脸,更是惊讶了。
叶候世子肖漱!
见素怎么会跟这人认识,还送她宫灯?
陈修临看到曹见素竟然将宫灯接了过去,心里顿时很不舒服。
“肖世子。”他淡淡地打招呼。
肖漱双眼微眯,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陈修临心中有些恼怒,纵然肖漱身份很高,也不应这般轻视人。
曹家马车正好在这时赶了过来。
“陈公子,世子,就此别过。”曹见素提裙上了马车,松香跟在她身后。
肖漱看也不看陈修临,转身上了楼。
曹泠玥打量了一眼陈修临沉沉的脸色,内心有些揣揣,小心翼翼道:“四姐该不会误会吧?”
陈修临回头望向她,声音淡淡的,“误会什么?”
曹泠玥说不出来了。误会什么,当然是陈修临和她的关系。只是陈修临这会儿脸色极差,曹泠玥将话吞了下去。
不能操之过急。
马车摇摇晃晃,曹见素闭上了眼。
她从书里知道,曹泠玥最后嫁的也不是陈修临,陈修临也不过是曹泠玥报复她的棋子罢了。曹见素现在对陈修临没有半点感情,不会阻止曹泠玥接近他。陈修临最终也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所以曹见素只作壁上观。
马车一角,那盏琉璃宫灯还亮着,发出温暖朦胧的光芒。
次日。
曹见素去高氏处请安。
“昨晚上都有哪些人?”高氏难免要细问。
曹见素回道:“有长春侯府的公子李绥,武乡伯世子陈子安。”
高氏睁大了有些浑浊的眼睛,只听曹见素继续道:“后面还来了叶候府肖世子。”
一旁静坐的肖氏听到自己弟弟的名字,望了过来。
高氏不禁惊讶,这几个都是真正的高门贵子,陈修临竟和他们交好。她随即又想到昨晚上跟着去的,除了曹见素和陈修临有了婚约,其余三个都是待字闺中,若是…
想到这里,她目光从曹水芙、曹媛和曹泠玥面上扫过,曹媛模样娇俏,曹水芙相貌也清秀可人,只是这两个都没什么城府。曹泠玥嘛,高氏多看了曹泠玥一眼,她模样最是可人,也不知道昨晚上是个什么情形,她作为长辈也不好直接相问,只好说道:“这些都是极好人家的子弟。”
肖氏一听眉头不禁皱紧了。高氏这心未免太大了些,也不想想那些都是个什么人家的子弟,就是再不看门第,也不可能会娶曹家的姑娘。肖氏不动声色地看了曹泠玥一眼,这个是有心计的,肖氏一眼就能看穿。她心下合计,下次见到家弟要隐晦地提一提。
高氏见曹见素脸色淡淡的,丝毫看不到欣喜,又问:“昨晚上和陈公子相处得怎么样?”
曹见素看了一眼曹泠玥,如实道:“昨晚上我嫌挤,只有五妹和六妹和陈公子一起去赏灯了,后面六妹和陈公子他们好像走散了,我手被烫伤了,就先回来了,走的时候,刚好碰到五妹和陈公子一道回来。”
高氏闻言皱紧了眉头,问曹媛:“怎么会走散了?”
曹媛在心里吐了吐舌头,“人太多了,就挤散了。”
高氏对曹见素昨晚上的表现也不太满意,在她看来,陈家这亲事要稳稳地抓在手里,曹见素以往还会给陈修临做鞋什么的,怎么如今好像淡淡的,也不多加关心了。
高氏又难免敲打了曹见素几句。
曹见素都不痛不痒地应下了。
“你过不久就要及笄了,等过了及笄之年,要再想相看个好的,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许氏一边走,一边和身旁的曹水芙道。
“你爹也说了,家世都是其次的,像你姐姐,你姐夫出身不也不高吗?我现在也想明白了,要给你找个可靠的才好。你这性子,不会拿捏人,要是真的嫁去高门大户,说不得要吃亏的。”许氏停下来,爱怜地摸了摸曹水芙的头,“娘想过了,你二表哥就很不错,人也上进,明年开春要参加春闱。要是中了,以后可就是进士爷了。他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性子好,以后对你肯定也多耐心。”
曹水芙没想到许氏突然说起这个,还连人选都定好了,她撅着嘴,满脸不乐意。
“好什么好啊,二表哥就是个书呆子!”
许氏哭笑不得,“怎么就成了书呆子了,他要是书呆子,能年纪轻轻就考中举人嘛!这孩子只是拘礼,这是好事。”
曹水芙还是不愿意,“反正我不喜欢,谁爱嫁谁嫁!”
知女莫如母,许氏看着女儿的神情就发觉了异常。
“怎么,你心里有看中的人了吗?”
曹水芙被许氏一语道破,脸上挂不住,一时腾红了脸,犟道:“谁看中人了?”
等许氏耐心地将女儿的心思打探清楚后,不觉皱紧了眉头。
以往是她想错了,总想给女儿相个出身好的,如今她倒是想明白了,曹水芙性子说白了有些刁蛮,真的去高门大院,只怕会吃大苦头。
“你想都别想,不说人家不可能看上曹家这等门第的,就是真看上了,娘也不可能将你嫁过去。那侯伯府的宗妇是好当的吗?”
曹水芙不服气道:“我怎么就不能做宗妇了?我哪里比旁人差?”
“你这样的性子,伯府的那些长辈都能磋磨死你,更别提还要管住丈夫…”
可惜不管许氏说什么,曹水芙什么也听不进去。
曹见素看着松香,有些发愣。
“这是肖世子派人送过来的碧玉膏,说是治烫伤极好。”松香重复了一遍。
曹见素惊讶地不是药,而是地上那只一只皮毛雪白的狗,毛茸茸圆滚滚的,它乖巧地坐在地毯上,歪着头看她,黑辘辘的眼睛分外可爱。
“这狗是怎么回事?”
松香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狗,她喜欢极了,“这也是世子送来的,说伤了姑娘,光赔药不合适,这狗也是赔礼。”
曹见素皱了皱眉,“收下药也就是了,怎么连狗也收下了?”
“是肖世子派来那人说,要是姑娘不收下,世子吩咐他将狗丢掉。”松香看着地上的狗,很是不舍。
曹见素眉头拧得更紧了,“他要丢掉就丢掉,我现在有婚约在身,即使这是赔礼,收下也不合适。”
松香只好将狗抱起来,“那奴婢叫人还回去。”
那狗哼唧地叫了两声,不安地扭动身躯,黑眼睛里噙满了水,湿漉漉地看着曹见素。
曹见素的心突然被触得一动。
鬼使神差地,她说道:“收下就收下了吧,只是不要传出去这狗是肖世子送的。你抱回去养吧。”
松香喜不自禁,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奴婢会好好照看它的。”
松香净过手,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只小巧的白玉瓷瓶。她小心地用竹片挑出些许,抹到曹见素尚还发红的手背。
曹见素知道这膏药,是皇家御用,极为难得。
一股清凉之感顿时传来,伤处隐隐的疼痛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