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魔术师转生为御灵 第8章 第 8 章

两仪薰数不明确晴明到底有多少式神，她只知道，自坐在这里吃荞麦面开始，陆续过来跟她打招呼的妖怪面孔就未重复过。

说起来也奇怪，明明这么多妖怪挤在一个院子里，空间上却丝毫不显拥挤。

薰看着前方热闹的舞蹈表演，默默地又吃了一口面。

晴明坐在众妖的旁侧，在这个方位，很容易就看到努力举起双爪吃面的薰。

猝不及防，晴明又被这样的薰给逗笑。

他起身，端着酒盏来到薰身边落座，“这是第几份荞麦面？还没有吃饱吗？”

“一般情况下，我不需要进食。但是……”两仪薰努力回忆上一次吃饭是在什么时候，“我好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两仪薰面无表情地嚼着食物，“我也不想这样的。‘龙’之特性，一旦进食，不吃到撑就停不下来。”

“这可真是……”晴明扫了一眼连忙给薰递上一碗装满荞麦面汤碗的纸人式神。

“会把你吃穷吗？”两仪薰嚼着面，忽然担心。

晴明摇了摇头。

薰“哦”完一声，继续埋头吃面。

晴明笑着抿了一口酒，“还习惯吗？”

“嗯？”两仪薰抬头，神色迷惑。

晴明：“龙都是独居的吧？现在被一群妖怪围着，会不会觉得吵？”

“……荞麦面很好吃。”薰眨了眨眼，答非所问。

“是吗。”晴明移开视线，声音温柔说道：“宴会还要持续一会，你慢点吃，我跟你介绍下他们。”

“嗯。”薰尽力控制自己吃面条的声音，认真倾听晴明介绍面前的妖怪们，并将他们的名字与面容一一记住。

这里自然也包括了那些一开始跟她打招呼，因过度紧张而忘记介绍自己的小妖怪们，现在都对上了名字。

晴明一边与薰介绍院内各色妖怪，一边游刃有余地转移那些想要灌他妖酒的式神注意力。

默默倾听并尽力小声食用大碗荞麦面的两仪薰，发觉自己并非这座庭院内唯一被晴明戏弄的妖怪。

“时间差不多。”晴明介绍完最后一名妖怪，侧头看向终于放下碗满足仰头的两仪薰，“我们该出发了。”

“嗯。”两仪薰刚挪动下身体，转过脑袋就对上晴明好奇探究的眼神。预感到接下来自己与晴明不会有什么美好的对话，薰本是打算一言不发，当做没发现晴明的视线。

可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问道：“……想说什么？”

“那么多的食物，都被你装到哪了？”晴明观察得非常仔细，确实没有发现两仪薰的躯身线条有何变化。

晴明：“难道龙的身体里还有异空间？”

两仪薰先是一阵沉默，而后冲着晴明露出一口好牙，“我把你吞下去看看？”

“唔……那还是算了。”晴明转动着手中的蝙蝠扇，快速地转移话题，“我们走吧。”

两仪薰收起表情。

“晴明，你真的不打算带上我？”白藏主刚刚才知道晴明要跟两仪薰一道回去她此前的居处，并且没有带上其它式神的打算。

“嗯。”晴明抬手用扇子轻触了一下白藏主的肩膀，“我和薰只是去那里看看，很快就回来。”

“可是……”白藏主欲言又止。

晴明眼含疑惑，他打量神色不安的白藏主，“怎么了？”

两仪薰游动到安倍晴明的身后，顺着晴明的视线看向白藏主。

她也很好奇白藏主在不安什么。

两仪薰没有忘记自己选择成为安倍晴明御灵的最初目的——活下去，继续前世实验，并将实验结果以魔术刻印方式传给拥有魔术回路的人类。

虽然她现在琐事缠身，尚不清楚此前居住之地是否还允许自己将其打造成魔术工房，继续实验，但这也丝毫不影响她的计划。

如果居处不合适改造成魔术工房，她就再抽出时间去寻找下一个合适之地。只要她还活着，这些都算不上困扰。

“不是说有人在谋害薰吗？那么……她的居住之地会不会藏有什么对龙有害的东西？”白藏主皱眉，继续道：“虽然昨天晚上，我按照晴明的要求去查探过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现。”

白藏主：“不过……这很可能因为我是狐狸，不是龙。”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猜想，我们才要去那里看看。”晴明说完，不待白藏主回神，收起蝙蝠扇，便对身后的御灵道：“薰，我们出发。”

两仪薰的意识与晴明同步。

当晴明说完“出发”，薰立刻就解开了身上术式，庞大龙身瞬间霸占了整座庭院。

“哇——！！！”

庭院里的妖怪们纷纷都被两仪薰这一变化惊动，视线错愕地从庭院中央地面一路跟随对方到达天际，直到再也捕捉不到龙的庞大身影为止。

两仪薰一路往上，一直游到云层里，速度才开始逐渐缓下。

“这种出行方式，我还是第一次。”晴明正趴在两仪薰的龙脑袋上，“你现在这个大小，似乎比初见时，大了许多？”

两仪薰没有理他。

晴明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反而脸露笑意，伸出手指卷动着两仪薰脑袋上的墨色发梢，由她载着自己飞往此前居处。

——现在，他可算知道两仪薰今晚把荞麦面吃到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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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吓到我了！薰大人竟然这般大？”日和坊抱着自己的晴天娃娃，小心翼翼地挪到白藏主的身边，“似乎往上飞之后，体型又大了一圈？”

“嘛……薰毕竟是传说中的龙，自然与我们这些妖怪不同。”白藏主若有所思，“龙的体型一直都是谜，我们肉眼所见的大小，不一定就是薰的真正体型。”

“传闻龙‘可大可小’，原来是真的。”日和坊听完白藏主的回答，莫名就想起了之前长辈们描述的“龙”。

白藏主认真点头，“这当然是真的。”

“白藏主大人，日和坊大人，来一起喝酒啊！”狸猫化形的妖怪抱着酒壶来到白藏主与日和坊的面前，给他们分别倒了一杯酒后，意识不清地指了指刚才晴明待过的地方。

狸猫妖：“刚刚薰大人变成巨龙转移了我的注意力，过后我才想起要和晴明大人一起喝酒，结果就再也找不到晴明大人。”

“晴明大人躲哪去了？”

“他和薰一起离开了。”白藏主喝完一口酒，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提这个话题，连忙趁狸猫妖反应不及时转移话题，“新年第一天不要想那么多，快、快来跟我们一起喝酒！”

“嗯。”狸猫妖晕乎乎地点头。

意识半醉半醒间，还想着要给晴明和两仪薰留下一坛妖酒。

-

“下方就到了。”

越往前，空气就越发湿润，还带着海水特有的腥气，两仪薰稍稍降低高度。

“还真快。”晴明一手撑着下巴，似乎心情很好地欣赏着新年夜景。

两仪薰一甩尾，整体身型都缩小了一圈，刚好可以被遮蔽身型的术式笼罩，伪装完成后，她当即载着晴明呼啸而下。

不论是猛地上升，亦或是猛地下坠。晴明都适应良好，他脸上不见丝毫不适神色。甚至当薰的遮蔽术式笼罩到自己身上时，还有闲心感慨两仪薰的谨慎。

自家御灵在外的生存技能，像极了性格谨慎的人类。

妖怪，也会有这般谨慎的性格吗？

安倍晴明正困惑着，人就被两仪薰送至地面。

稳稳地依靠自己双腿力量站直，晴明回过神，看着眼前介于此岸与彼岸缝隙间的山洞，迟迟不发一言。

两仪薰见晴明一副不愿意往前继续走的样子，身型又缩至跟晴明等身大小，抬起爪子轻触他的肩膀，再次提醒道：“晴明，我们已经到了。”

“你还真是会挑选洞穴位置。”晴明不由笑着摇头，他现在算是明白薰的困扰——为什么自己躲得那么好，还会被阴阳师“找”上门。

估计对方也没有想到，在寻找安全据地的时候，还能碰到一条落单的龙。

“这里怎么了？”两仪薰最初并不具前世的记忆，在转生为龙后，观念也与大多数妖物合不来，这些都直接或间接导致她和那些妖怪玩不到一块，最终选择了远离它们的此处洞穴独自居住。

晴明拿出蝙蝠扇，轻轻地敲着掌心道：“非常适合封印妖物。”

两仪薰：“……”

“一般人类也找不到这个地方，就算找到了，应该也不会贸然闯进里面。”晴明站在洞穴外感受着从底部传出的阵阵不祥之气。

就算是普通人类，也具备危险直觉。这一直觉会让他们下意识避开此处洞穴，靠近都不靠近，更不要提“闯入”。

这或许就是此前两仪薰不受人类打扰，从未被人类发现的缘故。

两仪薰站在外面并未感到这里有人类闯入痕迹。她站在原地安静思考了一会，等回过神，就发现晴明已经躬身走进洞穴，她一晃躯身，赶忙跟上。

介于此岸与彼岸之间的外面空间，在白天里都鲜少有光线照入，更不要提黑夜里的地底洞穴。

幸好洞穴里的空气与外面潮湿闷热不同，稍显干燥清爽一些。否则接下来的路程不仅会很难熬，也会让晴明怀疑自家御灵是否有自虐倾向。

两仪薰随同在晴明身后，身形游晃于一片黑暗中——

她发现，晴明是一点都不受光线影响，甚至手都没有抚过一次身旁的岩石，就能在这片黑暗里畅通无阻前行。

如此熟悉前行的感觉……就像晴明才是此处居所之主一般。

“在想什么？”

洞穴很深，晴明走在前方已有一段路程，还没有看到有龙居住过的痕迹。自然……也没有术法的痕迹。

两仪薰没料到安倍晴明会突然开口与自己说话，正在思考的大脑骤不及防宕机一瞬。

“怎么了？”晴明忽然感觉不到身后御灵的气息，立刻又出声追问。

“晴明……”两仪薰轻轻晃了晃脑袋，问道：“是第一次到这里吧？”

“嗯。”晴明姿态从容地绕开了脚下绊路之石，“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确实。

两仪薰一直就住在这里，晴明有没有来过，她最清楚。

当然，她也可以怀疑是在自己离开居住地之后，晴明到过这里来。毕竟，晴明之前也提到过让式神到这里来统计自己家产的事。

四舍五入，也就等于晴明来过这里。可这样的反推理答案也未免太过牵强，晴明性格虽有些恶劣，但还不至于在这件事上对自家御灵有所隐瞒。

“晴明现在看起来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两仪薰喟叹。

或许晴明的夜视能力异于常人吧……

两仪薰刚感叹完，就见前方的晴明停下了脚步。

在黑暗中，晴明的脸不带任何笑意。他微微抬头，注视着上方岩石，似是在询问自己一般，问向身后的御灵：“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