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宋琬摸了摸鼓囊囊的肚子,心里还惦记着那几车粮食。
她想了想,最终决定到时候搬粮食的时候还是自己亲自过去吧,让宋七去,她怕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他打不过对方。
于是当顾燕急夜里子时领着顾文顾武出门时,就瞧见了披着一身黑袍的宋琬站在那。
顾燕急心底浮现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问:“你这是做什么?”
宋琬理所当然道,“搬粮!”
顾燕急挑眉,“你也要去?”
宋琬心想,自己还没说他呢,他就开始质问她这个队长起来,“你这个病秧子都能去,为什么我不能去搬自己的粮食!”
她还没怪他不听医嘱呢。
顾燕急失笑,“宋姑娘,你没发现我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吗?”
宋琬讶异,“是吗?我摸摸。”
这几日因为发现摸他的手对异能升级没有以前那么效果明显后,她都不怎么摸了。
宋琬上手很是熟练,三两下就抓住顾燕急的手,左捏捏右摸摸,感受那微乎其微的精神力吸入,顾燕急身上的伤确实恢复的比她预想要快,才半个月,就好了七七八八。
女人的手许是被夜晚的冷风吹久了,冰冰凉凉的,紧紧贴着他的皮肤,顾燕急心陡然跳快了些。
顾文顾武看着明目张胆占主子便宜的宋琬,嘴角狠抽,抬眸望天,他们不由得默契想着,是装看不见呢,还是装看不见呢?
宋琬摸了许久,终于舍得松开,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吸了他体内蕴藏的精神力,所以间接加快了他伤口的恢复速度?
思来想去似乎就只有这一个原因了。
“但是,就算你伤好了,也得听我的。”宋琬觉得自己必须和他强调一件事,“我才是咱们这个队伍的老大。”
顾燕急定定地望着女人,脑海里偶尔也会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她真的是威远侯府的那个宋琬吗?
敛下一切思绪,顾燕急恢复如常,他轻笑一声,“那就一起。”
顾燕急此次之举,除了帮宋琬搬粮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就是去见镇守黔地的参领,蒋震。
那几车粮食就停在参领府前院,顾燕急等人过来时,蒋震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急步上前,抱拳行礼,“末将参加将军!”
顾燕急挡住他行了一半礼的手,“无须多礼,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将军了。”
三十好几的人,听到这他这句话,还是不由得湿了眼眶,男人哽咽,“在末将心里,将军永远是将军!”
顾文顾武陪站在两侧,同样红了眼。
顾燕急没有纠结对方的称呼,他此次来主要是为了了解黔地目前的情况。
“末将不才,始终未能完成先帝的期许。”蒋震实话实说,“我们只要稍稍有点异动,那边就能察觉到。”
黔地虽与忻州相邻,可是两地除了冬日一样冷夏日一样热以外,其余方面却有着天差地别。
很多忻州能种的粮食,黔地就偏偏种不得,而且这里一到特定时候,还会有风沙。
蒋震带头研究了这几年,仍旧是一无所获。
顾燕急知道这其中不易,并没有要怪他的意思,“黔地本就苦寒,这不怪你。”
说起来,这位也是当年跟随先帝平叛奸宦的武将,如果不是黔地需要自己的人守着才放心,先帝又怎么会忍心这么一位骁勇善战的虎将才平白埋没于此。
“军中如何?”顾燕急又问。
提起军队,蒋震精神足了许多,“回将军,军中每日都有固定训练,五年来从未落下过!”
“蒋参领,你做的不错。”顾燕急真心实意地夸赞。
来到黔地之前,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位苦守在黔地五年的武将会不会早已叛变,先帝当年的决策到底是不是错了。
如今看来,是先帝赌对了。
“末将无用,如今驻守在黔地的军队中,只有一半是自己人,还是末将当初借着朝廷征兵令下来后,秘密替换的。”蒋震实话实说,“剩下的几万人,仍然在暗处隐藏,为了安全起见,他们的行踪如今只有我一人知晓。”
检查完粮食一点没少后,宋琬终于注意到俩人的对话,她瞥了眼,双目炯炯有神的大胡子,突然插进来,“你说的是村子后山上藏的那些人吗?”
她话音刚落,就撞上一道锐利中带着审视的目光,蒋震面上神色未变,内心却骇了又骇,这个女人是如何得知,她又知道多少?
“宋琬!”情急之下,顾燕急直接喊了名字,他都没发现,她何时又使了那种特殊内力。
为了不让蒋震误会,顾燕急介绍了宋琬的身份,“这位是老威远侯的嫡亲孙女。”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她又不傻,宋琬从粮车上跳下来,走到二人面前,进一步道,“不过大胡子你是不是虐待他们了?一个个精瘦的就像饿了三年没吃过肉一样。”
宋琬刚去到村子时,就感受到了后山的异常,后来用精神力一扫,隐约探见山里有不少人,所以她才没让宋二往深处走,只在外围打三两只野鸡野兔回来。
后山上人让她想起了青云山的那十几户人家,所以宋琬就以为他们也是逃难到这,最后选择在后山扎根。
蒋震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大胡子是喊自己,他连忙镇定下来向俩人解释:“他们住在山上,不能明着种粮食,五千人只能靠打猎为生,就算这样也是不够吃的,为了不引起黔地其他官员的注意,这些人每年的口粮都是末将私底下秘密运到指定地方,再由山上的人悄悄下山去搬。”
反正这五千人的行踪已经被他们知道了,蒋震也只好将实情告知,“不瞒将军,黔地的百姓每年收种的的粮食,除去税收,也就勉强够一家人吃个半饱。”
当初先帝将这十万人交到自己手中时,就告知过他,为了不让襄王等人察觉,他将不会收到任何助力,二人之间的一切联系等他到了黔地后便会被悉数斩断。
蒋震能做的,就只有苦守,然后等先帝属意的新君继位。
“原来这里的人也会吃不饱吗?”宋琬喃喃自语。
在末世来临前,宋琬以为全世界就只有孤儿院里的孩子会永远吃不饱,后来末世降临,所有人为了活着都是勒紧裤腰带,饱一顿饥一顿。
她还以为,只要末世不来,这个世界里又没有孤儿院,就不会有人再挨饿了呢。
“大越朝才平定不过十余载,当初四方诸侯起兵,百姓受灾,流离失所,如今只不过将将喘过气来而已。”顾燕急道出这个事实。
哪怕先帝再励精图治,减免赋税,仍旧不够,大越朝前几十年所受的重创,需要更多的时间来修复。
可这些年来,边境不稳,西面的羌族与大邺蠢蠢欲动,为了消耗大越的军事力量,两边像是商量好的默契,依次骚扰大越边境,不让边境军有休息的机会。
“好可怜。”宋琬忽然感觉晚上吃的红烧肉都没那么有滋味了。
她想起上辈子的自己了,十五岁之前因为饭量太大,在孤儿院就没有吃饱过,后来到了末世,虽然觉醒了精神力,但每天能够换去的食物仍然有限。
宋琬突然发现,自己如果不来到这里,可能永远不会有饱餐一顿的可能。
“这里的皇帝都不管吗?”宋琬问。
顾燕急敏锐捕捉到她话里的不对劲,‘这里的皇帝’,难道她不是大越人?
是羌族还是大邺?顾燕急潜意识里不愿意相信这个结论,如果她不是大越人,又何必三番两次救人,直接一刀杀了不是更干脆。
顾燕急可以确定她并没有戴人皮面具,如果她不是宋琬,那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蒋震见顾燕急不答,只好自己来解释:“先帝是管的,不过如今继位的襄王,心胸颇为狭隘,所以更多关注点都在他那位同样实力雄厚的弟弟身上。”
“那个叫禹王的?”宋琬翻了翻记忆问。
蒋震点头,说的直接:“据末将所知,禹王并不是真心服从。”
宋琬表示可以理解,皇位嘛,没有哪个人不想上去坐一坐的,就像在末世,那些人为了第一个研究出抑制丧尸的药剂,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的变化,都跟疯了似的不管不顾上前去抢。
有时候,宋琬觉得他们似乎并不是为了岌岌可危的末世,只不过是想满足自己的私欲,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成就感。
“我觉得你们现在不应该去关心什么襄王禹王的。”饭都快吃不上了,还关心皇位上坐的是谁。
宋琬瞅了瞅不算大的参领府,脑海里只浮现两个字:真穷!
池塘里光秃秃的,连荷花都没有种。
和她经过忻州城时,看到的知府府邸一点都不一样,她的精神力现在已经可以穿透一般的围墙,忻州的那座府邸内,她就看到好几处院子里都种满了看起来很名贵的花。
虽然在她看起来,那些花没什么用,还不如拔了种土豆,但也由此可见,忻州的知府一点也不穷!
提起忻州,宋琬忽然想起来顾武先前说的,那座府邸的前院书房藏了许多银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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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