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离开军校并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在众人寻找他时他已经带着诺小廉离开。
回去的路上,两人步行在专道上。
专道人烟稀少,平时只有联邦高层及其子女使用,这条路离诺家最近也能省下不少麻烦。
一路上诺小廉沉默寡言,艾戈以为小家伙被刚才的事情吓着了便主动问道:“怎么不说话?”
“我……”诺小廉低着头,两只手紧紧拽着挎包,垂眸道,“我刚刚是不是给艾叔叔添麻烦了,对不起。”
这小家伙原来是在介意这个吗?
伸手揉了揉诺小廉的头,艾戈不以为然道:“不关小廉的事,是刚才那个人不好。”
头顶传来的触感让诺小廉心脏颤动,深埋的情感经历冰火的洗礼瞬间奔涌,忍不住嗷嗷大哭:“呜呜呜——”
一听到哭声,艾戈连忙蹲下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
“不……是……”诺小廉擦干眼泪,通红的双眼里尽是委屈。
从懂事开始,诺小廉一直幻想着被父亲摸头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每次见到好友和好友父亲相处他就很羡慕。
他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到来,可这一刻比他想象中早太多,感触也深太多。
“那是怎么了?”艾戈感到无奈,这小家伙的想法他是真的猜不透,古灵精怪得很,一会笑一会儿哭搞得他措手不及,暗想:有个这么麻烦的小孩,诺小廉的父母应该很头疼吧。
“就是……就是想起我的父亲,我很久没见过他了。”诺小廉哽着声音,视线却没离开艾戈分毫。
难道这小孩在诺家的日子过得不好?艾戈皱眉想道。回想起记忆中的那个人也是如此,心底一沉,更加笃定事情就是他想得这样。
升起莫名的不满,艾戈义正词严道:“我送你回家以后一定让他们带你去见你的父亲。”
见状,诺小廉眨巴眼睛,心道:这是误会什么了吗?
眼珠咕噜转,诺小廉问道:“艾叔叔和我家的关系很好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在家里见过你呀!”
闻言,艾戈顿住,低声道:“还好,艾家以前的府邸就在诺家旁边,我曾经和……和你家的一位长辈玩得不错。”
“曾经?”
瞥了眼一针见血的诺小廉,艾戈转移话题:“我好歹是联邦元帅,有我出马你肯定能见到父亲。”
“哦,也许吧。”没套出想要了解的事情,诺小廉垂下头,似乎对所有话题失去兴趣。
“……”还真是阴晴不定的小屁孩,艾戈心中感慨,自我安慰着他好歹把人哄不哭了,转头一想到要去诺家,他突然感觉十分拘束。
艾戈和诺小廉撒了谎,他和诺家的关系不仅仅是还好这么简单。父母尚在那会,艾家和诺家是世家关系,可以说得上是绑在一起。
可这一切全毁在八年前的那场意外。
八年间,他没接受任何人的好意独自撑起艾家,和诺家的接触也仅仅在公事上,私底下并没有再拜访过。一则是尴尬,二则是他害怕见到那个人。
毕竟他亲手摧毁了那个人心里的美好幻想……
飒——
走神之际,一辆飞快的跑车从远处驶来,目标直指诺小廉。
刺耳的声音惊醒艾戈,他往前看去才发现诺小廉离他老远,这小孩一直低着头往前走,压根没意识到自己不在。
“小廉,快闪开!”
车辆速度极快,艾戈使出浑身力气才跑到诺小廉身边。
正当艾戈打算带着孩子躲开时,心里升起一阵狂暴感让他瞬间红了眼。
耽搁几秒,艾戈只能抓过诺小廉抱在怀里。同时,他侧身往外倾斜,惊险地和车辆错开,最终倒在地上。
嘭——
车辆脱离道路飞进绿化带,撞击树木后直接炸开,声音巨大。
“艾叔叔!艾叔叔!”诺小廉从艾戈的怀抱挣脱出来,焦急地呼喊。
“别怕,我没事。”
缓慢地睁开双眼,艾戈撑着手臂站起来,看向爆炸地点心底一沉,刚才车辆在靠近的刹那居然提了一档速度,他差点没躲掉。
无人驾驶的车辆已经面目全非,这起故意为之的凶杀不知道是针对他还是针对诺小廉。
“你没事就好。”诺小廉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可当他看到艾戈的右臂不自然垂落时,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流下来,“你的手……”
话还没说完,诺小廉发现有血液从艾戈的手臂掉落,手指着艾戈受伤的地方直接晕过去。
“小廉你怎么了?!”
着急地扶起诺小廉,再三检查这小孩只是单纯的晕过去后,艾戈疲惫地坐在地上,叹道:“今天真是出门不顺啊!”
取出电子终端拨通属下的电话之后,艾戈背着诺小廉离开。
医院内。
苏醒过来的诺小廉缩在椅子上,满脸愧疚地看着正在进行包扎的艾戈。
“元帅大人,你的右手最近不能触碰太重的东西,平时的训练最好停下来。”医生严肃地训诫道。
“我知道了,谢谢冯老。”艾戈配合地点头。
闻言,冯医生翻了个白眼,再三强调道:“不是知道而是一定听从安排,身为帝国元帅你能不能多注意点自己的安危!”
“冯老说的是,我一定办到。”艾戈连连点头很是无奈。
眼前的老者是艾家的主治医生,从小看着他长大,不是亲人胜似是亲人。
见艾戈开口承诺,冯老满意颔首,用眼神示意艾戈支开一边乖乖坐着的诺小廉。
艾戈意会,朝诺小廉说道:“小廉,你先出去一下,叔叔有话和医生说。”
诺小廉抬头看眼艾戈,微笑着点头,“好的,我就在外面等着,艾叔叔有什么需要喊我名字就行。”
“真乖,晚点我再送你回去。”艾戈含笑道。
诺小廉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其实我自己可以回去,艾叔叔受伤了就应该待在医院养病。”
“一点小擦伤而已别往心里去,叔叔包扎好就送你回家。”艾戈内心感动,并没松口让小家伙自己回家。诺家一直待他不薄,今天的事情他铁定要去说明情况。
诺小廉欲言又止,默默地退出房间。
房门关闭的一刹那,艾戈收起笑容,平静地看着冯老说道:“有什么话您直说吧。”
“以你现在的情况,最近不能再使用抑制剂。”冯老严肃说道,“从显示报告来看,你需要匹配一个合适的omega。”
“冯老,您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我就只是擦伤手臂而已。”艾戈皱眉道,这可不是他想听到的话。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冯老气极反笑,手掌拍在床上,“戈少爷,我刚刚给你做了个信息素检测,这一年里你服用的抑制剂数量暴增,服用过量抑制剂带来的后果你应该最清楚!”
“你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堂堂帝国元帅居然服用抑制剂度日到伤及身体,很好笑嘛!”
面对冯医生的斥责,艾戈叹息:“冯老,你不懂。”
“我是不懂你,可我必须为艾家考虑!”冯老站起来,深吸一口气道,“既然老爷他们临走前把你托付给我,那我就有义务做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哪怕你会恨我!”
“您想干什么?”
“少爷,我会帮你找到最适配的Omega,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停掉手里的药吧。你看,你对孩子也不是那么排斥,所以听我一句劝,别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抱歉,我不能听您的。”
“艾戈!”冯医生怒目而视,十分生气。
艾戈苦笑着站起来,朝冯医生郑重地鞠躬。
他很明白对方的良苦用心,也知道这样做会减轻他的痛苦,可他有他必须遵守的原则。
不管是为了那个人还是他自己,他都会一直坚持下去……
咯吱——
病房被艾戈从里打开。
房门外,诺小廉乖巧地坐在椅子上,见艾戈出来后立刻站起来,“艾叔叔要不要多休息一会,我不着急回去。”
“天色不早,再不回去你家里人该担心了。”艾戈伸手揉捏这个站着只到他大腿上一点点的小孩,心道:若是和那个人有个跟诺小廉一样的孩子就好了。
念想刚浮现出来就瞬间被艾戈掐灭,自嘲:真是贪心了,Alpha和Alpha怎么可能有孩子,不过是黄粱一梦。
看得出艾戈的心情不好,诺小廉也不闹腾,就这样静静地跟其在身后,一大一小朝医院外走。
随时待命的属下见艾戈出来,连忙小跑过来敬礼道:“元帅。”
艾戈颔首,吩咐道:“把车开过来,我要去趟诺家。”
属下得令离开后,艾戈领着诺小廉站在门外等候。
飒——飒飒——
突然,一辆炫黑的跑车直径开过来。
艾戈眯着眼注视车牌号,下意识看向身边的诺小廉,问道:“你家有人知道你在医院吗?”
“应该不知道吧?”诺小廉眨巴眼睛,心里慌得一匹,因为这辆车的主人他太熟悉。
跑车流畅地停在路边,车门正对医院门口。
“小廉,该回家了!”
悦耳的声音从车里响起,令医院门口的两人身体一颤。
艾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从车里出来的人,颤声喊道:“诺……”
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见诺小廉甜甜地冲来人喊了一声‘阿爹’。
阿爹?他是诺小廉的阿爹……
艾戈只感觉天昏地暗,握紧拳头把手指镶嵌进肉里,用疼痛麻痹神经让自己保持冷静。
挂起灿烂的微笑,艾戈主动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视线停留在艾戈包扎石膏的手上一秒,继而看向艾戈正脸,诺兹含笑点头,“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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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