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短暂地停止流动一秒。
在NPC做出反应之前,陈甘霖的身体已经紧绷,从衣柜里闪出来,缓缓退到窗边的位置,随时准备逃跑。
宿管在男生宿舍楼恶名远扬,对除了教导主任和徐之应之外的任何男性,都展现出了极低的包容度。
仅是看她一眼都会被追着打出一百米,更别提他们现在做的事情。
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宿管果然十分愤懑。
她完全没有顾及身上芭比粉泡泡袖的感受,两只胳膊大力金刚般一拍,化妆桌被捣出一个洞:“狗崽子们,你们在干什么?”
“呲啦”一声,在用力的同时,她的裙子毫无意外地被肌肉撑破。
她的双目通红,紧咬着牙张着嘴,愤怒似乎有千钧重。
等等,陈甘霖觉得她现在的状态有些莫名熟悉。玩家掉san掉到0以下的时候,不也是像这样发疯吗?难道NPC也会能掉san?
他继续后退两步,贴到墙根,打算先进行一个实验,如果实在打不过……那就跳窗逃跑。
“您别激动,是教导主任让我来的。他说他临时有事不能过来,所以拜托我转告——”说完这句,他果然看到宿管的目光转了过来。
宿管攥紧拳头:“转告什么?”
陈甘霖面无表情地说:“说他觉得你是个好人,但可惜你们有缘无分,注定不能在一起,以后各自安好吧。”
“……”一旁围观的许南嘴巴能吞下三个鸡蛋。他们班长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怎么能肆意妄为地欺骗NPC呢?还给人发好人卡,帮人分手,万一NPC暴走他们就完蛋了啊!
许南看得头皮发麻,悄悄地挪动脚步往外面走去,试图在NPC发难前离开。
场外的观众震惊程度不比许南少,当场直呼好家伙。吃瓜的吃瓜,嗑瓜子的嗑瓜子,看得目不转睛,连弹幕都少了许多,只有零星几条飘着。
【窝的玛!场面过于精彩了!】
【啊啊我的脚趾都要抠出梦幻芭比城堡了,但眼睛却不愿离开屏幕】
不论是陈甘霖、许南,还是直播观众们,都期待地看着NPC的反应,但最终的结果让他们大跌眼镜——
宿管气急攻心,晕倒在地。
众人:“……”
众人:“!!!”
众人:“他么的这结局是肿么回事?意料之外啊?”
然而,陈甘霖没有庆幸的感觉,只是有些奇怪地看着地上的NPC。
他突然想起陈甘露和小武,作为NPC,他们的人物行为都有规律可循,因为是编好的程序在操纵他们的一举一动。
而宿管刚才的情感反应复杂——期待、抓狂、难过、愤怒、绝望,普通NPC会有这么多的感情吗?
而且在全员围捕出逃玩家的关键时刻,她为什么要和教导主任约会表白?
不一样,真的完全不一样,但他觉得这是副本的关键所在。
他想说点什么,可想起在直播又停住。转而在值班室里转悠一圈,四处寻找有用的线索。
许南刚把宿管搬到床上去,又给她盖上被子,见陈甘霖在走动,问道:“你找什么?需要我帮你吗?”
虽然他觉得这里没什么好找的。
陈甘霖也没抱太大希望,他只是随便走走,顺便消化一下自己的猜测。
然而,没过一会儿,他就在刚刚出来的衣柜里,发现了一本白色的小册子。
册子很薄,只有巴掌大,许南凑过来,读出上面的名字。
“NPC守则,括号20XX版?”
他不解:“这不是类似于员工守则的东西嘛?NPC也在为系统打工吗?难道他们不是程序,是真人?”
许南无意中的一句话道破了陈甘霖心中所想,他转头盯向许南,试图提醒他不要继续往下说,但没想到许南下一句话是——
“那你这算拆散了一对鸳鸯呀!班长!”
“……”算了,陈甘霖把脸扭回去,他就知道许南嘴里说不出什么靠谱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NPC毫无预兆地扑进来,袭击没有防备的两人。
陈甘霖正要抄起身旁的东西扔过去,就看到另一个人从后面捏住了NPC命运的后脖颈,然后将他打晕,丢到宿舍外面。
在许南眼里,这是徐之应手下留情;而在陈甘霖眼里,却另有含义——徐之应也没有对NPC下死手。
处理完后,徐之应站到了陈甘霖面前。
陈甘霖问:“给我测谎的那个NPC,你来副本以后见过?”
徐之应想了想:“没有,那天是副本里第一次见。”
陈甘霖刚要点头,又听他说:“但在副本外见过,他是我现实里的熟人。”
陈甘霖:“……”
现在可是在全程直播,他们三个人的对话都会被听到,而且实况转到观众那里,还要经过系统的手。他抛去一个眼神,暗示徐之应不要多说。
徐之应拨弄了下手腕上的设备:“没事,我开启了屏蔽,我们的直播会和其他人一样暂时下线。”
许南完全没跟上他们的思路,不理解玩家为何能开启屏蔽,但他的面板里直播画面确实变成了雪花。怎么好像他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他俩远远抛在一边了?
他缓缓道出一个可能会显得自己很蠢,但必须要说的语气词:“啊。”
陈甘霖没管许南,只是思考了一下说:“NPC确定都是真人?有什么证据吗?”
徐之应看了他一眼,过了片刻才说:“科研所监测副本时,发现这里的能量波动异常大,按理来说普通NPC只是几行程序,不足以耗费如此多的能量……而且重要的是,系统在这里造了一个‘生态’,来供养NPC。先天NPC根本不需要这个,只有后天,也就是由真人意识演化而来的NPC需要生态维持。”
“知道为什么只选1/10部分玩家进场,而非所有人吗?因为系统无法再造9个这样的场景。”
陈甘霖听完沉默了,他低着头思索。
徐之应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的时间,而对方浑然未觉。
徐之应没说的是,这些是他一进副本就拜托肖若潇查的,而肖若潇在将这些信息传送给他时,也顺便告知了对他要寻找的人的脑波定位结果——
“对于白濯的脑波定位失败了,三年的时间他从来都没有现过踪迹。但是我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除了镇南中学的副本,还有一个玩家,他出现的地方,每次都会伴随着大的能量波动。”
那个玩家毫无疑问就是陈甘霖。
徐之应继续问:“那还有其他方法能追踪白濯吗?比如他之前留下但又弄丢了的黑色棋子身份标记,能否通过其他同类标记来定位寻找?”
就像猫犬科动物能够通过气味来辨别同类一样,如果可以,他想用陈甘霖的身份标记拍来找白濯。
结果肖若潇表情很奇怪:“你找到什么同类标记了?”
徐之应觉得他的反应不太寻常:“……就是找到了另外一枚黑色棋子。”
“哦,”肖若潇拉长了声音,“但系统给每个‘清除对象’打的标记都是独一无二的,应该不会有重复。”
天知道徐之应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有种被陨石砸中的感觉,那种极小概率但又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情,让他破天荒脑子发懵。
肖若潇欣赏着他难得一见的表情,微笑道:“我是不是该恭喜你,找到了想找的人?”
徐之应没说话。
肖若潇知道徐之应向来冷漠不爱理人,但他也不在乎:“别忘记你承诺捐的科研经费就行。”
这通与现实世界连通的电话时间不长,但徐之应却花了几倍的时间去整理心情。
他能以现在这幅若无其事的、和以往看起来并无不同的模样出现在陈甘霖面前,已经是极力控制的结果。
陈甘霖变成这样的原因未知,而且看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这都不重要,他会守在陈甘霖身边,直到他记起自己是“白濯”的那天。
陈甘霖沉思良久,最终沉痛地说:“那就不能直接杀掉了,好麻烦。”
许南捂住胸口:“可是他们却想杀我们,这不公平,难道等死吗?”
陈甘霖:“……别急,我再研究下守则。”
现在距离副本结束还有20小时,如果不能迅速解决,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拖延,直接拖到结束时刻,所有人安全离开。
他把这本找到后就没来得及细看的手册翻开研究了一通,发现NPC也有非常严格的职场管理体制。
陈甘霖挑出了几条重要的内容:
第一,每次副本开启要完成杀戮KPI。
第二,对于犯错误的学生要严惩不贷,不可遗漏。
第三,如果违纪学生没有被惩罚,那么NPC就要被惩罚。
陈甘霖在第三个重点那里多看了会儿,是怎么个惩罚法呢?
一千个学生,不可能每个学生违纪都被发现,据他这些天的观察,NPC个个都好得很,似乎并没有被惩罚过的迹象。
难道有什么特殊的限制吗?
陈甘霖将册子合上,翻到尾页,看到上面写着“镇南中学印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写这本册子的人,会是谁?”
奶奶,你追的小说主角终于(单方面)相认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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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NPC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