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温天霁睁开惺忪的睡眼。
被窝里还残存着柏清的余温,但是却没看见柏清这个人。
温天霁伸了个懒腰,开始穿衣。
刚下床,就看见柏清端着洗脸水进来了。
洗漱的过程,温天霁只刷了个牙,其余都由柏清帮忙动手完成。
现在,他坐在梳妆台前。
柏清站在他身后,拿着木梳,轻柔地替他篦发。
好在温天霁是个男子,也不需要多繁琐的头饰,只编了两个小辫子,辫子和头发最后一同梳成马尾,用一根黑红交织的头绳绑了起来,头绳下坠着两小块环佩。
温天霁以为这样就算完工了。
但是柏清又拿过螺子黛,细细地替他描眉。
温天霁别看性子顽劣,那长相是一等一的温柔和顺,貌美非常。
就连描眉的柏清,都在温天霁抬头轻瞥的瞬间,眸中闪过一丝惊艳。
刚打扮好,还没出门,房门就被敲响。
“霁儿,醒了吗?”
听声音,是大哥温满。
温天霁懒洋洋地推开柏清,转身正对着门:“醒了,大哥进来吧。”
门吱咯一声轻响。
温满推开门,看到柏清也在房间里,有些惊讶,问温天霁:“柏清怎么也在这里?”
“哦,他?”温天霁并不在意,漫不经心道,“昨晚给我暖床就留下来了,今天给我端水洗脸梳头,用着比阿福那个笨手笨脚的下人好多了。”
“暖床?”温满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怎地,他竟肯碰你了?”
温天霁挑眉,笑道:“大哥,你误会了。他这种粗鄙的人,我怎么会让他碰我?不过天冷,他又是纯阳之体,当真是字面意义上的暖床罢了。”
温满这才重新挂上笑模样。
“对了,”温天霁站起身,敲了敲细窄的腰身,“哥,你大清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温满从怀中拿出一份鎏金的请柬,递了过去:“今晚要去参加丁家举办的宴席,这是请柬,你收好。”
温天霁眼前一亮,接过请柬。
有好戏看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一段重要的剧情。
原著中,今晚宴会,天衍宗宗主之女何婉茹会出席,还会表演双人舞剑。
但是因为舞伴马啸风手腕受伤,她会在宴席上点名让柏清代替。
柏清出色地完成了即兴双人舞剑,何婉茹因此对他心生爱慕。
马啸风见何婉茹喜欢上了柏清,心有不甘,在何婉茹酒杯里下春药,反而成就了何婉茹与柏清的鱼水之欢。
又因为柏清和原身成婚,此后柏清和何婉茹开启了一段虐恋情深。
温天霁心想:“我只要抓到柏清和何婉茹做恨,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提出休夫,和柏清一拍两散了。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柏清会把我做成人彘了。”
想到这里,温天霁看了一眼身着粗布麻衣的柏清,觉得有些扎眼。
“给,这是五块上品灵石。”温天霁从储物袋里取出灵石,“你去置办一身像样的行头,今晚和我一同出席丁家晚宴,莫要叫别人看低了你。”
柏清接过灵石,语气中似乎带了些感激,但这感激又很浅薄,浮于表面:“多谢妻主关心,我必定好好置办,不给你丢人。”
…
晚上,温天霁看到一身华服的柏清,摸了摸下巴,不禁在心中感慨:“这个柏清果然俊逸非凡,难怪原身要强取豪夺,将人娶回家。”
到了丁家后,丁家小少爷丁凌风立马出来迎接。
这个丁凌风和柏清是竹马,两小无猜,他也暗恋柏清。
虽然柏清后宫有众多俊男靓女,但是丁凌风一直稳坐后宫正宫之位。
丁凌风一出来,眼里就只有柏清,想要上前握柏清的手,语气兴奋:“柏清!好久不见!”
柏清大惊失色,连忙往温天霁身后躲:“丁兄,我已婚配,男男授受不亲。”
柏清这表现,让温天霁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温天霁记得,在原著里,柏清虽然结婚,但是各种拈花惹草,和青梅竹马贴贴。可以说,只要对象不是温天霁,柏清随时随地都能孔雀开屏。
现在这个一脸正气,不愿和竹马接触的人是谁?
是柏清吗?
温天霁往左边迈了一步,让躲在他身后的柏清暴露出来。
“我又不会介意,”温天霁好笑地开口,“你装腔作势干什么?知道你和丁小公子关系好,握手,叙旧也是人之常情。”
柏清直勾勾地盯着温天霁,目光中满是深情和温柔:“妻主,我不会让你以外的男男女女碰我的,这是我对你的忠心。”
说完,他看向丁凌风:“丁兄,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旧可以叙的。我和妻主这就落座去了。”
丁凌风面色一白,还想再说些什么:“柏——”
柏清直接无视,拉着温天霁的手,朝着宴席走去。
宴席摆在后院,这时候,天色刚黑,月明星稀,几只白鹤在后院的梅花树下梳羽。
后院的桌子像麻将一样将四周围了起来,每一面都足足有一百张长约一丈的黄花梨的桌子。
丁家这次宴席的阵仗很大,几乎整个江东有头有脸的修真世家都来了。
温天霁找到自己座位,施施然坐下,放眼望去,宾客已经到了七七八八。
不到一炷香,宾客悉数到齐。
众人寒暄,互相吹捧了片刻,悦耳的仙乐就潺潺倾泻而出。
丁家的乐修弟子表演了一曲《反弹琵琶伎乐天》,博得满堂喝彩。
随后各个门派和修真世家的弟子纷纷上前表演。
温天霁磕着瓜子,看得百无聊赖。
终于,在一名女子上场的时候,他挺直了脊背。
柏清见温天霁这激动的模样,也朝场中望去,看到一位天姿国色,恍如神妃仙子的女子后,便对温天霁笑道:“妻主,你喜欢这样的?”
温天霁瞥了他一眼,心想:“是你喜欢这样的。”
这名女子就是天衍宗宗主之女,何婉茹。
她头梳倭坠髻,戴着蝴蝶步摇,身着玄色烫金长袍,气质雍容华贵,挽着一柄宝剑就走了出来。
何婉茹嫣然一笑,拱手拜道:“诸位,我本与大师兄准备了一段双人剑舞,想要献丑。但是师兄手腕昨日受伤,不知在场有哪位剑修愿替代师兄,与我共舞?”
来了,来了。
剧情它终于来了。
温天霁双眸晶亮,炯炯有神地盯着柏清,心道:“柏清要出手了,柏清要出手了!”
过了片刻,柏清疑惑地问:“妻主,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温天霁润了润嗓子,压低声音:“如此美艳高贵的女子缺少舞剑伴侣,你难道不心动,不想上去和她一起表演?”
柏清立马摇头,义正辞严:“完全不想。我是妻主的人,只会和妻主一起舞剑。若是和别的女子舞剑,我的清白就毁了。清白,是男子最好的嫁妆,我誓死守护自己的清白。”
“……”温天霁被雷得不轻。
啊喂!
有没有搞错,你可是种马男主,播撒种子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
你在这里跟我装什么蒜,还守护清白,守护个鬼啊!
温天霁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
何婉茹如今已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傲视同龄人。
在场的同龄人都不愿和她一起舞剑,害怕暴露自己修为低浅,因此没人应声。
何婉茹正愁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舞剑,见温天霁拍了桌子,便笑道:“看来温二公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我一起舞剑,这边请。”
温天霁怔了一下,见众人都朝自己看来,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提剑上场。
虽然原身冲击元婴失败,修为倒退,但少说也是个金丹后期的人,修为倒是和何婉茹不相上下。
只是,那是原身啊!
温天霁是一个穿越而来的冒牌货,根本没有碰过剑。
温天霁心想:“反正我这具身体差得很,要不装虚弱躲过去算了。”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开始装,何婉茹惊鸿一剑就朝他而来。
温天霁本能地拔剑,挽了一招“归鹤入天”,恰好将“惊鸿”的来势汹汹变为缱绻柔情。
接下来,温天霁又分别用“鸾凤和鸣”“白鹭青天”“沧溟细柳”等等招数,破解了何婉茹的攻势,使得两人的剑舞相得益彰。
一时间,席上剑影明灭,剑意弥漫。
众人皆赞不绝口。
柏清也目露惊艳。
他不是没有听闻过温天霁惊才绝艳,但是始终难以将对自己强取豪夺,为人嚣张跋扈的温天霁,和传闻对应起来。
今日,他算是第一次认识到,温天霁无愧于翩翩贵子的称赞。
舞毕。
温天霁脸上浮现出红晕,好似火烧云一般,浑身香汗淋漓。一双杏眸水润,湿漉漉的,看起来让人很想欺负,直至这双眼睛流出泪水来。
柏清忍不住想,如果能让温天霁屈辱地哭出来,一定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温天霁拂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喘息几下,平复过后,虚弱道:“何道友剑法精妙,在下佩服。”
老实说,温天霁现在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好在肌肉记忆还在,不至于丢人现眼。
何婉茹眼中满是棋逢对手的欣喜,忍不住夸赞道:“温道友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惊才绝艳,何某佩服之至!若是他日温道友来天衍宗,何某必倒屣相迎。”
“好说好说。”温天霁软着双腿,强撑着下场,尽量不让别人看出他现在很虚。
过了一会儿,何婉茹可能见温天霁剑法高超,想要和他探讨剑道,便换了座位,坐在温天霁左侧。
何婉茹问了许多,温天霁都“嗯”“啊”敷衍过去。
到了最后,实在敷衍不过去,他便板着脸,开始装逼:“无他,唯手熟尔。”
何婉茹闻言,一脸惊叹,豁然开朗:“多谢道友指点!”
这时,何婉茹的大师兄马啸风端了一杯酒过来,放在桌上:“这是丁家独有的桂花酿,师妹,你尝尝。”
说完,转身离开。
何婉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酒杯,一饮而尽,心中疑惑道:“这是桂花酿吗?我怎么尝出桂花的味道。”
温天霁被她问得心烦意乱,也随手拿起一个酒杯,一饮而尽。
何婉茹又和温天霁聊了几句,发现温天霁心不在焉,便起身回到原座上了。
温天霁在她离开后,便偷偷摸摸地观察她,心想:“春药的剧情应该快来了吧?”
左等右等,何婉茹神色如常。
反而他身上开始逐渐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