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到二楼就有股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气。
“他,他死了...”
赵静脸上全是虚汗,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向楼梯口方向躲。
云听舟瞥了她一眼,越过堵在门口的众人,率先一步进了屋子里。
二楼第一间,和他住的屋子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摆放的物件都一模一样,现下那个邋里邋遢的男人仰躺在血泊里。
浑身以一种难以描述的姿势扭曲着,双眼被人挖掉了,胸腔处被人开了一个口子,心脏被拿了出来,手筋脚筋也被挑断了,浑身上下一共十八道口子,全都深可见骨,鲜红的血液还源源不断的从里边流出来。
看起来十分恶心渗人。
“是...朱大成!!”
“昨天他和谁一起睡的?”云听舟头也不抬的向里走,淡淡问了一句。
“他...他昨天一个人睡的!”
“还有谁昨天一个人睡的?”宋泊礼跨过血泊蹲到朱大成身边,眯着眼看他身上的痕迹。
“...没有。”
“没有?”
云听舟有些诧异,推窗户的手一顿,下意识转头和宋泊礼四目相对,又迅速移开视线,脑子转的飞快,“你们空了一间房出来?”
“是的,昨天朱大成拿了钥匙骂骂咧咧地直接走了,说不想和别人一间房,而且这只有三个女生,如果我们不住在一起的话,就会剩下一个女生,这里太吓人了,我们很害怕。”
赵静缓了过来,条理清晰的说了昨天的情况。
“我们也会这样吗?”
这句话暂时没有答案,因为现在他们不知道朱大成做了什么事导致他死了。
“舟舟。”宋泊礼突然叫了一声,随后用力掰朱大成的手,一声骨裂声响过后,他手上沾着血迹掌心向上拖起一个东西,“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
听到惊喜两个字,缩在角落静观其变的蒋知行突然变得兴奋,整个人挤到前面,先云听舟一步拿过了那血迹斑斑的物件。
那东西很小一个,上边沾满了血迹,看不清原貌,蒋知行便用袖口擦了擦,才发现是一颗喜糖。
“喜糖,这里为什么会有喜糖?”他手里攥着“惊喜”却一点也不惊喜,反而觉得上了当,一肚子怒火,但偏偏面上要显得斯文。
“外带的吧。”云听舟将视线收回,目光落在湿漉漉的床榻上,从进门开始他就发现了最明显最可疑的两个地方。
一个是朱大成,而另一个就在床上。
按客栈里的几人说,当时下的那场雨也在这下了,想来那水迹就是雨水。
这不算太可疑,最可疑的是这床上有一个瓷碗,晶莹剔透的,已经盛满了水,没有任何异味,仿佛只是普普通通的水。
他又抬头去看天花板,片刻后沉默的转身越过门口的人,直奔三楼去。
这个客栈的布置有些奇怪,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在左侧,而二三楼之间的则在右侧,跨度非常大。
云听舟上去后发现三楼的布置比二楼要豪华,走廊上布满了红色的绸布,镂空雕花样的盒子罩着烛火,每张窗户上都贴着倒过来的喜字。
他挑了挑眉,进到手边的房间,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成亲时用的各种物品吃食,他草草看了一眼,又去翻柜子。
柜子里没什么特别的,放的最多的是金元宝,他转过身背对着打开的柜子,微微歪着头去看床榻,两三秒后,他轻声靠近躺了上去。
床榻虽然看着豪华却很硬,云听舟顺手将床帘拉下,随后借着缓缓落下的帘纱双手扣住床沿,头朝下去看床底。
“刺啦——”
门被人从外边推开,杂乱的脚步声涌进来,宋泊礼快速来到床前把帘子拉开,对上一张惨白的脸。
“怎么了?”他皱着眉问了声,没得到回答,很快的意识到了什么,也坐到了床上。
他们又重新经历了一遍昨天大婚时的场景。
此时,外边天光乍泄,天亮了。
云听舟顿时缓了过来,和宋泊礼一起回到了一楼。
除去死了的朱大成,大厅依旧是八个人。
“人到齐了啊。”昨晚上的老妇人站在柜台前,慢吞吞的开口说话:“感谢各位贵客肯来我们迎家村帮忙,现距大婚还有七日,请各位遵守诺言,鼎力相助。”
老妇人说完低了低头,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沧桑的面庞说不出的沉重,“有劳了。”
眼看着她要向外走,学生头女生急急忙忙问了一句,“我们要做什么啊?”
老妇人闻言猛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球转动,慢慢将视线落在学生头女生身上,而后发出了一阵古怪的笑声。
那声音嘶哑难听,让人不寒而栗。
等人走后,众人松了一口气。
“两位,在三楼看见了什么?”蒋知行抬眼看向门口的两人,出声道:“我们现在都在一根绳上,信息应该共享,否则踏错一步大家都会死。”
“想知道自己去三楼看。”
宋泊礼说完话就追着云听舟的背影出了客栈。
云听舟一出客栈就发觉了异样,这里白天房屋的位置和晚上完全不一样,甚至房屋要更新更干净,没有破败和蜘蛛网。
昨天房屋是并排相对而建的,可现在左右相背且插空建造,两边合起来才是一排完整的房屋。
他向前走了一小步,随后站在原地转了一圈,好像不止普通房屋变了,客栈的门朝向也变了,他不解的皱着眉。
宋泊礼赶来站在他身边,问道:“你看见人了吗?”
“什么人?”
“村子里的人。”
云听舟闻言看了他一眼,说道:“去村子口看看。”
村子口有一个石头砌成的公告栏,此刻那正聚满了人,将信息遮的严严实实。
等人差不多散去后,密密麻麻刻满了字的公告才暴露在空气里,那字线条流畅疏密有致,内容看得人心下一紧。
【请在三天内为出嫁新娘做一件让她满意的嫁衣请在三天内为出嫁新娘做一件让她满意的嫁衣请在三天内为出嫁新娘做一件让她满意的嫁衣请在三天内为出嫁新娘做一件让她满意的嫁衣】
全是一条信息,而公告的右下角不多不少签了八个人的名字,第一个就是云听舟,从他往后的六个人都是黑色颜料涂刷过的,只有他与宋泊礼的名字是白色的。
他们仔细检查了公告,确认只有这一条信息后,剩下的人也成团结对的来到了公告前。
“我们要做嫁衣?”
“谁是新娘,我们现在连新娘都没见到怎么做?”
“三天的时间还要让她满意,这不可能。”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了几句,随后又将目光一致的转向云听舟。
在落后的时间里,他们都想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云听舟与宋泊礼掌握的消息最多,而宋泊礼只想跟着云听舟,所以真正有话语权且掌控大局的就是云听舟。
“云哥...你有什么想法吗?”学生头女生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
云听舟把线索在脑子里理了理,犹豫着开口,“分...三队,一队去找新娘,一队去挨家挨户的敲门问嫁衣图案,最后一队出村子探探。”
他话音刚落,几个人就自觉分好了队,赵静她们三个女生一队,蒋知行和一个看起来很阴郁的人站在一侧。
“我们去找新娘,蒋哥他们问嫁衣图案,云哥和宋哥...去探探。”学生头迅速分了任务,没有人提出异议,便从村口分开各自行动。
“我们去哪?”宋泊礼打了个哈欠,语气懒散的问道。
云听舟看了他一眼,转身就朝村外走,耳边还不时传来某人神神叨叨的声音。
“别人可以问那我怎么不行?早知道你这样我就先问了...”
“村外。”
云听舟耳朵被吵的疼,声音很轻的回了一句,下一秒那道小声的声音就消失了,宋泊礼的影子也和他的交叠重合。
走出村口一段距离后,他们看见了一个大石碑,上边写着三个红色大字——迎家村。
再往出走就漫起了大雾,将人的身影遮掩,摇曳的烛火在此刻变得微不足道,云听舟捧着火折子小心的向前探,却被人攥住了手腕硬生生拉了回去。
“这里雾太大了,我害怕。”宋泊礼边说边往云听舟右手手腕上系了一个红绳,另一头也单手扣在了自己左手上。
云听舟看着红绳愣了一下,不做回答继续向前走,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们都还在雾里穿梭。
就当他一筹莫展时,大雾里突然走出来一个女子,身着红色的喜服,脸上盖着盖头,走的不紧不慢十分端庄。
她在经过云听舟二人时,停了下来,他们也因此看清了她身上喜服的样式,金玉细软好绸缎,身前还有一只昂首鸣叫的金凤凰。
“七月初七喜事近,良媒难寻神鬼皆避。”
女子的声音哽咽,带着明显的哭腔,像是激动所致。
第三次听见这句话了。
云听舟想抬手去掀盖头,却被手腕上的红绳牵制,他无奈的转头,对上了宋泊礼平静的眼神,再回头那女子早已没了身影。
“你害怕?”他晃了晃手腕,有些无语。
如果不是这红绳他早看清那新娘的面貌了。
“要是我是她就好了,你还会想掀我的盖头。”宋泊礼叹了口气,慢悠悠说道:“她没有影子,你碰不到她,如果伸手说不定会再和我大婚一次。”
“我明白了,你其实是想和我大婚。”
云听舟被堵的无话可说,只能拽着人继续走,奇怪的是这次他们只走了几步路,雾就散了,也能看清事物的轮廓。
眼前白光闪过,竟是又回到了石碑前。
往复又试了两次后,确认碰不到那个新娘,云听舟将火折子合上收好,径直向前走出了迷雾。
在雾中不觉得时间流逝的快,一出来天色已暗,整个村子静悄悄的一如昨夜般。
他们加快步伐回了客栈,刚把门打开就听见了急促的一道声音,“你们终于回来了!”
“查到新娘是谁了还是查到满意的嫁衣了?”宋泊礼落后一步,将门关上靠在了上面。
“不...不是!”学生头女生直接否定,语速飞快的说:“我们发现,这个村子里除了那个老婆婆没有一个女性。”
“没有一个?”
“对,我们找新娘的时候去了一些女性常去的地方,但一个人影也没见着,拐回去的时候碰到了蒋哥,于是我们就一起挨家挨户的敲门问,结果出来的都是男性!!”
“进去了?”云听舟站的端正,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学生头女生狠狠点了点头,说道:“蒋哥最先发现不对劲,他找了一个人家把门卡住了,我们进去看了看,没有女性生活的痕迹。”
“你们呢?!云哥宋哥,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学生头女生的眼光灼热,仿佛有实质的光波一样,快要把人烧穿了。
宋泊礼见状举起了左手,主动分享道:“我们知道嫁衣长什么样了。”
“等等。”赵静突然打断了宋泊礼的话,有些疑惑的问:“宋哥,你身上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