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站在门后,鲜血沾染了半张脸,他眼眶下一片青乌,眼底满是疲惫,似乎是没想到门外有人,打开门时很明显愣了一下。
“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你们在这做什么?”
“你刚刚在干什么?”云听舟挡在门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我在...睡觉。”
太低劣的借口。
在踏进副本游戏时,有谁敢真正睡着,哪怕真的睡着了,精神也在紧绷着,因为下一秒不知道是生是死,太过煎熬。
“有鬼在你房间。”云听舟抬眼静静地看着他,语气非常笃定。
本以为于天听见这个消息会从房间出来,或者把房门完全打开,毕竟从第一天开始,他就在说他害怕、他不敢。
谁曾想,在他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猛地一变,手抓住门把手就要用力将门甩上。
不得不承认,他的反应速度很快。
但有人比他更快。
云听舟离于天很近,几乎是那句话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他就用手握住门框,卡在缝隙里,手上用力,阻止了门被关上的结果。
当云听舟将门推开时,于天已经脱力瘫在了地上。
也没有人去扶他。
“这么害怕啊?”宋泊礼从门口进来的时候,垂眸看向于天挑挑眉,说:“看来亏心事没少做。”
于天的房间更是杂乱不堪。
他的墙壁上不仅有血手印还有杂乱不堪的不明物质,甚至他床上也有。
昨天晚上,宋泊礼亲眼看到小馨进了他这间房,而刚刚云听舟也已经看过,除去凌玲那间房的小孩死了,其他的两位小朋友都在睡梦里。
“孩子呢?”云听舟扯着床上的被子,皱了皱眉,逼问道。
“死了。”
于天呼出一口气,整个人不再强撑,瘫在地上,声音很轻的说:“她如果不死,那么昨天晚上死的就是我。”
“什么意思?”
云听舟反应过来,将被子丢下,来到于天身边,想伸手将人拉起来。
但没想到于天突然浑身抽搐,他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呼吸非常急促,像喘不过气一样,脖子和脸憋的通红。
这些事只在三十秒内发生,快到于天一句有用的话都没留下。
云听舟垂眸,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他脖颈处,又挪到鼻根处探了探。
还好人没死。
“死了?”
宋泊礼也跟着蹲下身,用手去探,得到结果后,感叹出声,“原来没死啊。”
“他这,是怎么回事?”李姐扶着已经吓傻了的凌玲,有些不解的问。
“可能触碰到了什么不能碰的东西。”云听舟边说边起身。
他刚刚只掀开了一床被子,现在恰好在另一个床的床头,于是他顺手也将这床被子掀开了。
被子掀开后,众人静默了足足有一分钟。
小馨躺在床上,整个人十分放松,没有挣扎的痕迹,嘴角都带着笑,不过,身上只要是裸露的没有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尽是伤口。
脖子上的一处是致命伤。
深可见骨。
太残忍了。
云听舟稳住呼吸,放轻动作将被子重新盖了回去,遮住了疤痕,期间手不小心碰到了枕头,“啪”的一声,有一本书掉到了地上。
他身后的宋泊礼眼疾手快的捞了起来,顺势把书翻开看了看,第一页写着歪歪扭扭三个大字,“七色花。”
“是昨天读的那个故事。”李姐突然开口附和。
“都是这个故事?”云听舟转过身将书接过来,往后翻了两页,发现只是很普通的故事,内容也没有删改,没有奇怪的文字。
那就...麻烦了。
正当云听舟思考时,宋泊礼突然伸手在故事书内页敲了两下,示意他抬头。
“六点了。”
六点了。
可钟没有响。
众人一脸凝重,靠近门口的花臂男走了出去,一分钟后又拐了回来,“我看过了,走廊上每个房间都紧闭着,没有孩子出来。”
既然一切以钟声为准,那么证明他们现在还有足够的时间不被打扰,然后去思考短短几个小时发生的这些事的一些共通之处。
“把于天先抬出去。”云听舟思考片刻后说,“我们换个地方讨论。”
这个房间什么都有,东西太过杂乱,基调也沉重,再加上一些混乱的气味,很难让人有头绪。
所以,他们去了三楼。
昨天已经大致清扫了五间房,恰好于天一个人扫一间,于是就将他放在了那一间,剩下的几人在三楼的走廊里讨论细节。
“昨天,你们再次上来后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云听舟靠在墙上,头微微扬起,闭上眼睛,呼吸均匀的问。
“好像...没有。”李姐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会,没想到什么特别的,为了证明自己没记错,她还抽空和花臂男对过视线。
两人都没有对某件事有很深的印象。
于是,只能将目光放在凌玲身上。
毕竟,现在除了她也没有人能给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我...”凌玲嘴巴张了张,又闭上,她很紧张,尤其是所有人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不想让大家失望,手指无意识的摩挲衣服下摆,大脑在飞速的思考回忆。
回忆像片段一样一张张一帧帧在她眼前飘过。
终于,她想起来了一件事。
“我...我记得...”她话刚起了一个头,就被莫名响起的钟声打断了。
这次的钟声不像昨天一样空灵短暂,今天要更悠长一些,声音大到震得人头皮发麻,耳朵里除了钟声再听不见其他的一句话。
云听舟用手捂着耳朵,微垂下头,脖颈处的青筋暴起,几秒后,他甩了甩头,顺着墙壁向一楼跑过去。
大意了。
钟声一但响起,就必须回到一楼遵守照顾孩子们的规则,而此时此刻他们都在三楼。
不知这钟声是有意还是无意,在三楼时特别刺耳,可只要下到二楼,就会温和很多,整个人都能瞬时缓过来。
等到了一楼后,钟声已经停止了。
云听舟绕过大厅里的孩子,直奔后厨,途中还看见了一些不该在这个时候看见的人。
宋泊礼紧跟其后,到了后厨就拿碗拿勺子,像被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人一样,机械的盛饭,然后端出去。
紧赶慢赶总算没有越过既定的时间。
但现下一共有49个孩子,饭却盛了50碗。
多出一碗。
“奇怪。”李姐站在后厨门口,视线落在外面,有些不解的说:“昨天少一碗,今天又多一碗,可刚刚死了两个孩子。”
“这里的事,本就不能用常识来解释。”云听舟站在最里边,借着缝隙看向单独的一桌和最后一碗饭。
“那现在...怎么办?”
凌玲从刚刚在三楼开始就很紧张,她一边拉着李姐的衣袖一边躲在人身后,只露出半个身子,很小心的说。
“等着。”云听舟听见她的声音,将视线收回,没压着声音,直接问道:“你刚刚在三楼,要说什么?”
“啊...”凌玲抿了抿嘴,将脑袋探出来,向四周看了看,但即使这除了他们几个人谁也不在,她还是放轻声音说道:“我,昨天感觉总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
“现在也是。”
“是这样吗?”
她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压得很低,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悚感从后背直冲天灵盖。
刚刚她还看了一眼,确实没有人啊。
这时,那人又说话了。
“那确实很可怕了。”宋泊礼站在她身后,拿着大铁勺,继续开口说道:“但如果是我那就不用怕了。”
闻言,背对着他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而云听舟则将视线挪开,看向门口,这两天他没有感觉到这种莫名的窥探视线,但有一种很难以言述的烦躁。
就像是...本该记得的某个细节,他忘了。
大厅里,孩子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可是那碗饭还是没有人动,依然完好无损的放在远处。
思索片刻后,云听舟从后厨最里面出去,来到餐桌前,端起那晚饭往嘴里灌。
此刻,离用餐结束还剩两分钟。
不凉不热的粥从喉口咽下去,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最有感觉的是,云听舟察觉到从他来到这张桌子面前开始,就有人在看他。
很隐蔽。
在那人看他时,他也在找那个人。
就当他要继续喝粥时,宋泊礼从一旁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粥,顺势坐在了椅子上,故作矜持的喝粥。
最后卡着两分钟的点喝完了。
“这粥...”宋泊礼迎着面前的几个人,若有所思的拖长语调,说:“还挺甜的。”
“.........”
“.........”
“走吧。”云听舟看着摇摆的钟表,说道:“去三楼修缮壁画。”
在经过二楼时,云听舟已经上了三楼的台阶,又向后退了几步,从楼梯口走向长廊深处。
他来到了林涛和凌玲的房间门口。
方才他们走的时候,貌似没有关门。
等他将门推开后,屋内一片狼藉,比之前还要脏乱,像是被人结结实实的翻了一通。
遭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