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听舟要领先小七和宋泊礼一个身位,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他没有过多的反应,面色平静的和老妇人对峙。
而老妇人在那声音落下后明显要焦虑很多,她深呼吸两下,眯着眼睛用沙哑的声音告诫,“不要违背这里的规则,把人交给我。”
如果仔细听,就会发现她声音发颤像是在害怕什么。
“规则?”云听舟听完轻笑出声,“这里没有规则,以及,人我不会给你。”
“如果你来只想说这些,那么请回。”
老妇人被气得不轻,她手颤颤巍巍的拿起拐杖用力砸向地板,大概过了一两分钟后,她恨恨的哼了一声,转身想走。
在她转身时,却又被云听舟出声叫住了。
“等一下。”云听舟向前两步和老妇人并肩,状似随意的将手扶住人,看样子是想帮人稳住身形。
可下一秒,老妇人被人拽着拐杖佝偻着身子,踉跄的朝桌子扑去,她整个人被外力制压不能动弹,只有头能动,刚一抬头,新鲜的温热的血便滴到了她脸上。
她被吓了一跳,慌乱间忘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没发出惊恐的声音。
“婆婆,这个嫁衣有地方不对,来请你看看。”云听舟好心的把托盘挪的靠近她,虚心请教。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老妇人恶心的想吐,但还是硬生生忍住了,她从桌面撑起身体,缓了口气稳住声线,“颜色很鲜艳,大喜,新娘子有福了。”
她没有上手触碰,很直接说出了这些话,似乎在她面前没有死去的张本海,没有被鲜血浸染的布料,有的只是正常的红色布料。
云听舟听完点了点头,把人放开向后退到一旁,没阻止人离开。
但等老妇人走到门口,左脚刚迈出去,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张本海好像不见了,婆婆来的路上看见了吗?”
老妇人闻言,匆忙提步离开,还不忘把门给带上。
“舟舟,你好凶啊。”宋泊礼在一旁看了全程,在云听舟出手时顺手捂住了小七的眼睛,然后当门刚关住他就欠欠的出声。
云听舟没理他,转过身视线落在二楼拐角,声音不大不小能让当场的所有人听见,他说:“出来吧。”
话音刚落,楼梯扶手上冒出了三个毛茸茸的脑袋,整齐划一的睁大眼睛眨呀眨的。
“顺便把嫁衣拿下来。”
“你们都去。”
趁着学生头女生三人转身回去拿嫁衣的功夫,宋泊礼先哄着小七转过身别回头,而后帮着云听舟把那具倒吊着的尸体卸了下来,扔到了角落。
只是可惜血迹一时间清除不了。
不过几时,三个女生捧着托盘从二楼小心翼翼的放轻脚步下来,还边走边四处张望。
“放那。”云听舟扬了扬下巴,示意将嫁衣放在柜台上,顺势问了一句,“你们刚刚听到系统的声音了吗?”
他话题跳的太快,几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是宋泊礼率先出了声。
“听见了,舟舟。”
云听舟还是没理他。
他无奈的耸耸肩,看向在场的其他人。
“听...听见了。”学生头女生反应过来赶忙回应,苦着脸说:“它说,50%的进度。”
“不重要。”云听舟一句话否定了那百分之五十,他眼睛看向嫁衣,若有所思道:“上面绣的是莲花?”
“嗯!”学生头女生狠狠点了点头,认真的回答,“全都是根据云哥你描述的那样绣的。”
“可以改成蒲公英吗?”
云听舟闻言突然问了一句。
这句话,让现场愣了几秒。
先不说能不能改图案,改图案麻不麻烦,这图案不是在村外的迷雾里看到的吗?就这么改成蒲公英了?
相较于蒲公英来说,还是莲花更适合嫁衣。
于是学生头女生皱着眉问:“可,蒲公英适合嫁衣吗?”
“不做嫁衣。”
“当然可以。”
云听舟和宋泊礼同时回应,看似回答的是同一个问题。
“啊...”
看学生头女生迷茫的样子,宋泊礼向后靠在柜台上,解释道:“我是说,可以改成蒲公英。”
“那不做嫁衣又是怎么回事啊?”
云听舟回答了这个问题,很简洁,“我当时,看错了。”
他这个回答使得宋泊礼侧目看过去,但最后宋泊礼只是手搭在柜台边晃了晃,没有出声。
原本做嫁衣的就她们几个人,距离七月七只剩下这一夜,有了解释,也不纠结了。
宋泊礼和几个小姑娘在一楼大厅绣嫁衣,云听舟带着小七去二楼休息。
烛火的灯芯不休不止的燃烧,时间过得很快,后半夜终于将花纹改好,勾了边。
学生头女生将托盘带回了房间,宋泊礼则收拾大厅的残局,那染了张本海的肮脏布料被他用火烧尽扔出了窗外,剩下的没有再管。
因为,只要天一亮屋内的血迹都会悄摸消失。
他捧着一盏烛火上二楼,尽量放轻了声音,连推门都是小心翼翼的,可还是在门打开的瞬间和里边的人,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很漂亮。
让他心脏停了一瞬。
“把你吵醒了?”宋泊礼很快反应过来,用左手护住灯芯,掩去大部分光芒,又补了一句,“我就喜欢你凶凶的,舟舟。”
云听舟看着他,淡淡回道:“改好了?”
“多亏了你把花纹描述的清楚,不然我们现在都改不好,没有你我怎么办舟舟。”宋泊礼说着弯了弯眼睛。
“改好了就和我出去一趟。”
云听舟没听他胡扯,但也没纠正他的说辞,只瞥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略起一阵风。
“好啊,我们去私会吗?”
月亮高悬在夜空,将地面照的一片银色,显得圣洁,不可高攀。
两道黑影一前一后穿梭在夜色里,扰乱了本该有的静谧。
云听舟带着宋泊礼来到了高台。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个瘦弱的男人也在这,和蒋知行排排挂在一起,不同的是,一具仍在淌血,另一具已经干瘪了。
所剩无几的白色颜料此刻已经被完全污染,全都是腥臭的血味。
“这里?”宋泊礼见状先一步跨上高台,挡在云听舟身前,仔细观察之后没什么危险的才放松警惕。
“把他们挪走。”
云听舟紧紧皱着眉头,从两具尸体中间穿过,在帷幕后边翻出了两桶颜料,准确的说,是一桶半。
在哄小七睡觉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感觉和成亲脱不了关系,于是匆匆来这。
他先将衣服袖子挽至肘间,露出流畅的小臂线条,随后伸手将整个桶提起来,把颜料全泼了上去。
过多的颜料从墙面滑落,很快堆成一堆,流在地面,他趁机拿着刷子将颜料晕开,把之前画的图案全部覆盖住。
得益于晚间风大,颜料干的快一些,原本褐色的木板变为白色。
云听舟向后退了几步,和宋泊礼并肩。
“你要画蒲公英?”宋泊礼猜测道,又顺带补了一句,“我可以知道吗?”
“嗯。”云听舟应了一声,跳下高台从草丛里摸了两块石头,一块递给面前的人,慢条斯理道:“画吧,蒲公英。”
两人一人站一边,宋泊礼要比云听舟的位置还低一些,他半蹲在地上画蒲公英。
半响后,他突然开口,“如果,我是说假如我画的很一般...”
“没关系。”
图案不一样,画的速度也不一样,神奇的是他们两个人同时停了刷子。
一副不太精美的画面在眼前展开,没有一点喜气,更多的是平淡、温馨以及,自由。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天已经擦亮了,村子里开始聚齐雾气,浓烈的能遮住人的身影,只能听见细微声响。
他们趁着这个时间,回到了客栈。
打开门才发现,里边做了一圈人,学生头女生她们将小七围在中间,给她包的严严实实的,桌上还有热水和饭菜。
“怎么了?”
“云哥、宋哥,你们回来了。”学生头女生在小七身旁,她抱着小孩,担忧的看向门口的两人,“就四五点左右,小七突然哭了,哭的特别惨。”
五点左右,正是云听舟和宋泊礼出去后的第一个小时,原本还在睡梦中的小七突然浑身抽搐痉挛,嘴里无意识的发出呓语,很强烈的在抵抗。
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才放声尖叫痛哭。
等学生头女生到的时候,她满身大汗,眼眶通红,蜷缩在角落,眼睛里没有神采,一直很小声的重复说几句话。
救命和不要。
看得人心都要碎掉了。
现在好不容易安稳了下来,但小七还是不肯开口说话。
“小七。”宋泊礼听了来龙去脉蹲在小七面前,跟变戏法一样,摸出了一颗糖递在人面前,和张本海身上的那种不同,他给的是透明的很小颗的。
小七终于有了反应,她先怯怯的看着糖,而后才去看宋泊礼,最后和兔子一样,快速的从他手里拿过糖,放进兜里。
“发生什么了?”宋泊礼伸手揉了揉人有些杂乱的头发,轻声哄问道。
小七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半晌后猛地挣开毯子,双手环住宋泊礼的脖子,很小声的发着抖的说:“不要成婚...”
“不要穿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