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四起,苇荡中有不少芦苇渐染枯黄。
星和丝正将挂在竹竿上的干菜往回收,一连几十天的大晴天终于迎来了阴云,她们得赶紧将晾晒在外面的食物收回仓房内,一旦淋了水就无法长久保存下来。
“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将这晒干的野菜泡水煮呢,昨天那道干菜炖熏鸭真好吃,里面的干菜比刚采还香。”
星边说边回味着被鸭子油脂沁润的干菜滋味,心头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央着朱芽再做一次。
“怎么这么大人了,还像只窄嘴狐狸似的嘴馋。”
星瘪瘪嘴。
丝点点她的额头,女人上黑下灰的麻花辫垂在肩头,有些风霜的脸上露出无奈宠溺的笑容。
不多时,旁边的竹屋响起了动静,是朱芽带着朱大黄回来了。
她们俩一早上就出门,说要去将山里的野果子摘回来,星以为她们要到太阳落山才回,还担心着若是下大雨,两人淋着生病如何是好。
没想到太阳行至头顶,她们就返家了。
星不知道的是朱芽和朱大黄已经不似常人,腾跃间脚步迅速,往常与大家走上半天的路程,她们只需花费一半的时间就能走完,而且朱芽还有作弊器一般的鼻子,能精准寻找到气味最集中的位置,一旦定下目标就不用费劲到处搜寻,又能节省出不少时间。
朱芽和朱大黄将附近能找到的野果都摘了大半,装了满满两大背篓。
这些野果子长在深林里,附近荆棘草叶密布,多年生的大树长得又高,成熟的甜蜜果实很多时候都便宜了飞鸟和其他灵巧的动物,部落的人很少能得到这些野果。
朱芽本想着再往深处去,却嗅到了空中的水汽味,她攀上一棵大树,站在树冠上远远眺望。
刚才还明亮一片的天际边缘开始隐隐出现厚重的黑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压过干枯的草甸,朝着这边而来。
要下雨了。
朱芽是不喜欢的雨的,但是夏秋交接时,连续整月的晴天使得水潭的水位都下降了几分,草甸上的植被都干枯萎败,蛮牛恐鸟们早就循着水源离去,已经有好些时候没有看见它们在草甸上行动的身影,若再旱下去,别说动物们会如何,林子里的堆积的落叶也很容易在高温下自燃,一时不察形成山火,这可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好在,这雨终于是盼来了。
朱芽和朱大黄回到竹屋门口,旁边的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星从里面探出头。
“朱芽,你回来啦!”
朱芽见她,便收回推门的手,放下身前的一个背篓,抬脚朝她走来。
“我看好像要下雨,就带着大黄早早回来了,林子里野果不少,那些被鸟兽吃了的我没要,也摘了两背篓,这一背篓就拿给你们,无论是直接吃还是做调料都好。”
星垫着脚要去瞧,朱芽干脆反手将背篓从背上脱离下来安置在地上。
“这么多吗?!”星瞪大了眼睛,采集队可能忙活上几天也摘不到这么多野果。
“现在正好是熟果的时节,自然多一些,再过些日子天气冷下来,果子也该掉光了。”
背篓里用大榕叶分出好几层,放置着不同的野果,朱芽从里面取出一颗红彤彤的果实,递给星。
“这是什么,瞧着有些眼熟。”星举着野果仔细端详一番,然后毫不犹豫放进嘴里。
酸。
酸得她从头到脚开始打颤。
勉力将果肉吞进肚里,星脸皱成一团:“这果子看着红透了,怎么这么酸。”
朱芽卡在心头的制止声转成无奈的笑容:“这就是胡颓子,又叫羊奶果,有酸也有甜,不过我找见的这棵树都是酸的,熟透了也没甜滋味,空嘴吃可不行,只能用来腌肉,平日它就混在那些被捣碎的料汁里。”
“我说在哪里见过呢,这么酸涩的果子真有甜的吗?”星揉揉被酸麻的脸颊,有些不信。
有肯定是有的,朱芽就吃过不少软软的果肉甜蜜的胡颓子,只是生长在云省的林子里,不知在这里何时能找到第二株胡颓子树。
“我也不知道,等咱们找见了再尝尝,说不定就有甜的呢。”
星失落点头,朱芽忙塞上一颗甜果子给她,两人才提着背篓进了竹屋,朱大黄摇摇尾巴也跟了进去。
自新屋落成,星一行人便有了居所,成了朱芽的新邻居。
饮食起居一切都自然分离开来,包括每日餐食。
只是新邻居太过热情,她们狩猎或采集归来,总有人带着食物敲响朱芽的院门,有时是星,用编织的不太紧凑的竹筐装上鲜嫩的野菜,有时是猎,举着半头野鹿,几只活泼的野雉野鸭,甚至还有整只恐鸟。
若不是菟在一旁解释这是大家一齐送给她的,朱芽都要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将分配给他的口粮都往自己这放了。
朱芽不想收,却拗不过沉默站在门口的男人,后来知晓她们食物算得上丰足,也就收了,想着将这些肉食熏制好,哪日直接做成餐食送过去。
至于那些鲜活的禽类,都被朱芽切去飞羽,放养在后院圈出来的围栏里,每日喂食一些菜叶小鱼,竟渐渐活下来,在连日只吃不动的生活中,体型还臃肿了几分。
只是这些野禽不比现代驯养的鸡鸭,这么久也不见生出一颗蛋来。
朱芽帮星将背篓放进后面的仓房内,与正在准备餐食的丝打了招呼便走。
脚还未踏出院门,就听见远远传来一声呼喊。
“阿玛库!!!”牙似乎迎来了自己晚到的变声期,粗哑的声线和野鸭十分相像,还有那如出一辙的大嗓门。
朱芽已经听见了自家后院响亮的嘎嘎声,似回应一般轮番不停。
至于阿玛库这个名字,已经成了她们惯用的称呼纠正不过来,反而“朱芽”这个名字,在某种很正式的情况下才被提及,仿佛呼唤她的真名是一种不能僭越的事。
既然她们不愿意叫,朱芽自己也没那么在意,大家便默契的认定下这个“代称”。
“我在这里。”朱芽走出院门,向着水潭那头回来的几人招招手,定睛一看才发现猎身上背回来的并不是某种猎物。
好像是个人,四肢无力垂落在猎的身侧,手脚黝黑枯瘦。
朱芽蹙起眉头,她冥冥中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刚刚平静下来的生活恐怕要再起波澜。
……
被救回来的男人被安置在猎和牙居住的屋子角落,所有人围成一圈,面色严肃地等待着朱芽的检查结果。
男人焦黄干瘦,四肢伶仃如干柴,凹陷的脸颊被枯草似的发丝胡须覆盖,身上也只剩下一张破败的兽皮遮掩,虽然躯体没有致命的伤痕,但是皲裂的手脚皮肤,下陷的腹部无一不在显示这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进食像样的东西。
“他饿了很久,晕死过去应该是长期缺少食物导致的,我去给他准备一点食物。”
朱芽站起身来看向星和猎:“星,你来帮我,猎,我有些话想问你,你也和我一起出来好吗?”
两人点点头,随着朱芽转回到她的小院内。
牙也想跟上去,被菟拉住,只能看着三个人离开的背影泄气。
小院内。
朱芽从房间取出几种糖分较高的甜果子,让星用钵子榨取出一些果汁来。
“很久没有进食的人体内缺少糖,让他先进食果汁,既方便吞咽也能很好的缓解饥饿。”她细致的与星解释道。
说罢,朱芽转头询问猎:“你认识这个人吗?”
从猎将男人带至她眼前经过时,朱芽就注意到了那根被绑在兽皮上的蓝色飞羽,虽然它已经被磨烂到只剩下贴连着轴的零星羽枝,但这种垂挂在腰间的羽毛装饰让她心中一惊,想起了山枭记忆中那个腰间垂挂黑色羽毛的模糊人脸。
“我用来没有见过他。”猎摇摇头:“我们在草甸边缘捡到了他,看地上留下的印记,他应该在那里趴了一段时间,如果不是因为干旱动物们都迁徙到了远处,他早就成了野兽的食物。”
“草甸那头还有部落吗?”
朱芽追问道,穿越以来,她的活动范围一直在林子里,因为部落就在草甸附近,所以她下意识就划出了一道楚河汉界,部落人不往这来,她也不往那去,即使现在部落没了,她很少踏足草甸。
猎沉默了一会,他的眉头压得很低,露出少见的忧虑神色:“我从来没有见过草甸附近还有其他部落,但是我听说,穿越草甸,跨过长河,翻越高山,密林之后有一个部落存在。”
“阿苏,是那个部落的名字。”
“那么远?!”朱芽睁大了眼睛:“如果他真的是阿苏部落的成员,为什么要走这么远来到这里?”
站在灶台边捣果汁的星支起耳朵偷听两人的对话,一个略带熟悉的名字落在耳畔,她握着捣杵的手一顿,思索了半天是在何处知晓这个部落的名字。
阿……苏
阿苏!
星手一抖,捣杵掉在钵子里,果汁四溅。
她朝着猎大声问道:“是那个阿苏部落吗?木说那里有可以带他去“圣城”的使者?”
“要是这个人真是从阿苏部落来的,那么雨……雨和木他们……”
“他们还好吗?”
新人物出场~让我看看是哪个幸运的小家伙~[让我康康]
今天依旧有随机小红包掉落哦~看到这里的宝宝留下你的评论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5章 又捡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