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守阁门外。
暗堕压切长谷部直挺挺站着,来回踱步就是没有进去的打算。他再一次的做了个深呼吸,双手在身侧用力攥了攥,汹涌澎湃的情绪却怎么都压不下去,十分近乡情怯。
压切长谷部:“…………”
他努力又深呼吸了一次,局促的拢了拢自己整洁的衣领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开始紧张默背刚才一路来时打的腹稿。
太逊了!长政大人还在等着,不能再拖了!!
——首先,进门开口不能紧张。
刚才的第一印象太糟糕了!这一次他必须表现得非常沉稳可靠,从容不迫,而且要为刚才的状态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最好先为他的失礼郑重道歉……
“请问?”
门里的黑田长政和堀川国广听着动静面面相觑半天了。黑发胁差只对他露出抱歉的苦恼微笑,黑田长政没忍住犹豫的出声询问了。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门外的身影也像是断线的木偶似的,一瞬间停止了所有声响,好像在瞬间才意识到不妥,整个人瞬间消失了似的陷入一片窒息寂静。
黑田长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行为处事都存疑(?)的付丧神了,他心里有一堆疑问等着要问,满头雾水。但是黑田长政碍于对方的仓惶,想来想去,还是好脾气的只委婉询问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还请进来说话?”
“不,请您务必不要对我用敬称!”暗堕长谷部再也顾不上什么了,他不赞同的反驳着,鼓起勇气拉开门就大步迈了进来,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只看这股气势而言,和他第一次进入这里好像没什么不同。
态度要沉稳可靠……先冷静的为刚才的失礼郑重道歉,然后顺势说出一个正常说辞……
暗堕长谷部心里这么严肃想着,不争气的身体却因为过度的紧张和近乡情怯,一进门就腿一软,踉跄几步“扑通”一声的跪下了。
完了。
长谷部心里狂风暴雨,疯狂流泪。表面却还保持着土下座的姿势,满脸痛心又怂的闭上眼,不歇气大喊道:“十分抱歉长政大人让您看了笑话!!其实现在才是我的正常状态,以那种失礼反应出现在您面前真是太失礼了务必请听我解释!”
“……??”堀川国广都被近侍先生现在的新形象惊到了。
他站在旁边,努力不睁大眼睛让自己显得过于惊诧,脸上还在竭力做出一副习以为常的赞同表情,微微点着头,以防这位审神者看过来起疑心。
短短一会儿工夫不见。
暗堕压切长谷部的头发还是灰暗的栗色,但现在喷上了数珠丸恒次的发胶,被人梳得一丝不苟,十分精神。他的紫色眼睛还像是笼上了一层雾霾,现在沾染了快哭出来的湿漉漉水汽后,完全抹消了之前眼底的疯狂暗色,只显得青年可怜巴巴。
暗堕长谷部身上换下了他的出阵装,解下了沾染血腥的盔甲,穿上了正常的内番服。普通运动款的外套解开着,露出里面干净整洁的白衬衣,从衬衣到外套领子到长裤到皮鞋,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褶皱灰尘,写满了精致和焕然一新。被擦得近乎反光的刀鞘上连一点指头印都找不到。
这样衣衫整洁,乖巧温顺的压切长谷部和之前混乱疯狂、身上满是危险感与杀气的青年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感。他沉痛的垂着头,如丧考妣的等待发落。如果非要形容这种状态的长谷部——那么这把打刀就像从一把敌我不分的出鞘利刃又变回了安安分分的护身刀似的,正在随时等候主人的重新下令。
“……”黑田长政走过去在青年面前蹲下,把手搭在了对方肩膀上,久久的。长政仔细打量着青年的脸庞,百感交集一时间不知道该先说哪一句话,喉咙都好像堵塞了。
他不是什么蠢货,看到这种情况当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关于这个本丸。
这个付丧神。
还有他们的反应,曾经可能遭遇过的过往……
“所以。”长政最后还是努力压下了翻涌着的心疼情绪,语调保持平稳,他用很轻的声音开口问道,“你就是压切?曾经是我的爱刀的压切吗?”
“是的。十分抱歉……之前我……”长谷部还在垂头丧气的愧疚道着歉。在最爱的前主面前,他没办法说出更大的谎话来,完全溃不成军了。唯一还剩下的想法只有怎么努力圆过去刚才的反应。怎么解释他刚才不敢承认自己的名字,没有响应前主的呼唤。
可是长谷部还在绞尽脑汁,没等他说出什么,黑田长政已经一言不发的把他拥进了怀里,绕过肩头揽紧了青年消瘦的脊背,然后收拢了手臂,紧紧的拥抱住了他。
堀川国广:“……”
压切长谷部:“…………!”
长谷部彻底失去了自己的声音,下意识想挣脱的力道也全数溜走了,脑袋里变成了一片空白。他的鼻息间全是久违了的让人安心的熟悉气息和长政大人身上的淡淡温度。拥抱的动作和拉进的这种距离,好奇特,原来这就是人类身体和刀剑感觉的不同吗?
太安心了,太温暖了。
就像回到了千年前的那段旧时光,就像他还是一振普普通通的压切长谷部的时候……
栗发青年疲惫的阖上眼睛,在前主的怀抱里深深的埋下了头,脊背也跟着塌了下去,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也……让他等的太久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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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番外: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