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震微微抬起头来看着楚巽,这个姿势衬得他那双眼睛格外明亮,就像是一颗沁润在春水当中的黑曜石,熠熠生辉。楚巽叫凌震这个眼神瞧得颇不自在,他垂了眼,避开凌震的目光,抱着他挪了一步,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让凌震坐在他怀里。
楚巽握住凌震的手,盯着他手上细小的伤痕看了一会儿,而后道:“我听说你这次来京城是为了押送战俘?是......怎么回事?”
“当初燕将军接到了英王殿下的一封信,然后就带着一部分人马回来,西域诸国那边也不知是从哪得来的消息,得知西域边防有机可趁,于是便率人偷袭。”凌震一边说着,一边回握住楚巽的手,将他的手指攥进掌心里,“当时西北驻军确实没什么人了,所以就连我这种刚刚从军的小兵也不得不上战场了,不过还好,西域诸国的战斗力也不是很强......”
楚巽闻言,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将凌震牢牢地圈进怀里:“对不起,阿震,我不该......”
“不该什么?”凌震略微歪着头问道,不明白楚巽这份自责是从何而来。
楚巽轻轻叹了口气,同凌震说道:“英王殿下与英王妃伉俪情深,我来到京城之后没多久,就被英王殿下请到府中,说王妃病重,让我为其看诊。”
“对了,我若没记差错的话,这英王殿下是楚二哥哥的至交好友吧?”凌震忽然想起来,问道,因为他不止一次听到楚凛提起这位英王殿下。
楚巽点了点头:“没错,英王年少之时也喜欢在江湖上游历,所以与二哥兴趣相投,引为知交。当日我到了英王府之后,为王妃诊脉,发现她并非生病,而是中毒。试想,能给王妃下毒的人,除了皇上还能有谁?”
“可是皇上为何要毒害英王妃?”因为凌震当时年纪还小,对于当年的陈年旧事不甚了解,所以才有此一问。
楚巽略一沉吟,将自己在京城这段时间以来所探听到的情况同凌震说了一遍,然后又将自己‘不择手段’的事情和盘托出。楚巽虽然害怕凌震会觉得自己太过攻于心机,但他却从未想过要隐瞒凌震。
凌震听说了楚巽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也是颇为震惊,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楚巽一直是一个神仙般的公子,温文尔雅,芝兰玉树,细致体贴的让人找不到一点毛病,心机深沉这四个字根本和他沾不上任何关系。而如今,这个神仙般的人物却甘愿为了自己跌下云端、深入泥沼。
楚巽见凌震半天都不说话,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他会如何看待自己,纵然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仍不免慌张起来:“阿震?我......”
凌震被楚巽唤回了神,他望着楚巽的眉目,良久才缓缓笑了起来,凑上前去,亲了一下楚巽那柔软的嘴唇,然后与之厮磨起来。
凌震近乎贪婪地叼着楚巽的唇瓣吸/吮,心中暗道:“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你都是我的阿巽哥哥,永远不会改变。”
直至两人气息不稳时,方才分开来,此刻倒是不用凌震再说什么了,楚巽已经从他的举动当中明白了他的心意:“阿震,谢谢你。”
“谢我?谢我什么?”凌震眼含笑意,狡黠地问道,“谢我亲了你一下?”
楚巽被逗笑,抬手在凌震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而后正色道:“谢谢你肯接受我。”
凌震闻言,从楚巽怀里钻出来,双脚落地,站直了身子,负手于后‘装模作样’地说道:“关于这个呢,楚三公子就不必道谢了,毕竟,本小将军也是有所求的,你我二人彼此彼此,谁也不欠谁,谁也不用向谁道谢,怎样?”
“哈哈哈!甚好!”楚巽十分难得的笑得如此畅快恣意。
凌震玩儿够了之后,又一转身,投入到楚巽的怀里,半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楚巽道:“等凌家的案子水落石出之后,我就回去江南,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阿震,”楚巽抬起右手抚上凌震的脸颊,“你不用为了我而放弃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就是,我不想自私到把你困在我身边。”
“可我除了为凌家翻案之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待在阿巽哥哥身边,天天缠着你,除非你嫌我烦了,要赶我走。”凌震极为认真地说道。
楚巽小心翼翼地避开凌震蝴蝶骨上的伤,轻轻抱着他,伏在凌震耳边道:“呵~ 真不愧是个粘人精,都这么大了,居然还这么粘人。你要是个小物件儿,我就天天把你揣在怀里带着,决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凌震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在楚巽心口蹭了蹭。他又何尝不想变成个小物件儿,和楚巽形影不离呢,奈何他只是一介凡人,没有变身化形的本事。
楚巽不着痕迹的轻叹一声,微微拉开了自己和凌震指尖的距离,问道:“今日天色不早了,你还回去吗?回去的话我送你一程,若是不回,我就去给你做好吃的。”
“今夜不是我当值,所以就先不回去了,明早再回去。”凌震就如同一只猫儿似的,抱着楚巽不舍得撒手,“对了,阿巽哥哥,咱们的豆包怎么样了?还好么?”
“豆包身体还不错,不过毕竟年岁大了,不能带着到处跑,所以我这次出来没带着它,把它交给阿音照顾了。”楚巽说完后又问道,“怎么,想它了?”
凌震默默松开了环着楚巽腰身的手,点点头道:“嗯,感觉如果现在见不到它,怕是以后都没机会再见了。”
“没办法,猫的寿命都不长。”楚巽抬手摸了摸凌震的脑袋,安慰道,“等你以后回来,咱们可以再养一只别的猫。”
楚巽见凌震闷闷地点了点头,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儿,于是故意问道:“我怎么觉得你放在豆包身上的心思比放在我身上的还多?你这么就见不到我,我也没见你这么难过呀。”
“啊?”凌震微微愣了愣,过来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楚巽这是吃醋了,“阿巽哥哥你......你怎么连豆包的醋都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