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前方左转有两名保安。”
“路口有银行职员路过。”
“前面上楼,楼梯间没人。”
“经理办公室在三楼。”
……
琴酒一手按着耳麦,一手握着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对于属下提醒的保安和职员这一类路人,琴酒一般是两种解决方案,避开或者在他们发现他之前打晕关进某个房间里。
他不是滥杀的人,虽然总是随身携带枪支,但这不过是出于杀手的警惕和习惯。
他从不开无意义的枪,从不杀无意义的人。
从一楼后门到达目标办公室门口,仅仅花了五分钟不到。
“大人,经理办公室的监控好像坏了,但从走廊监控可以断定,目标就在里面。”
琴酒抬手摁下门把手。
他留意到这张门的特殊材质——防盗门?什么办公室要用到这种材料的防盗门,还挺新……
他没细想,猛地推开,然后举枪。
下一刻,琴酒动作顿住了,眼前的一幕让他眉头一蹙。
目标是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性,身份是银行经理。
然而此时,对方仰躺在沙发上,嘴唇泛着明显的乌青,眼睛睁大,直直地望着天花板,目眦欲裂,瞳孔缩小,表情惊恐——足以想象他死前感受到的痛苦。
琴酒依旧抬着枪,步步走至沙发边。
他略微观察一二,语气平静:“目标已死亡。”
耳麦那边的下属也愣住了。
什么时候还有人和杀手抢工作了?
“那,大人……要不您先撤离?”
琴酒环视四周,各种蛛丝马迹在他眼里完整还原出办公室里发生的争执,不过他不是警察也不是侦探,没必要去抽丝剥茧出真相。
他放下枪,扶着耳麦淡淡道:“处理监控,准备撤离——”
话音未落,突然走廊上传来几串交杂在一起的迅速的脚步声,似乎有几人正飞快地朝这边赶来。
琴酒眼神一厉,迅速扫视周围,目光定在办公室的档案柜与墙角的几十公分的夹缝处。
他快步躲进去,低声催促道:“有人,赶紧处理监控,把这边的情况转达给伏特加,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大人!”
办公室内的沉默很快被打破,一声惊恐的尖叫从门口响起。
“高桥先生!!!”
然后是一阵兵荒马乱,场面一度糟糕到琴酒怀疑那位死者是外边几人的命根子。
“嗤,乌合之众。”
见惯人性薄凉的杀手都不用琢磨,那些人惊叫和恸哭中的虚伪已经多到要溢出来了。
“原来只是一群小丑……”
他刚这么一想,就听见一个年轻张扬的声音,带着几分烦躁。
“喂喂喂,我说你们,离开现场!”
那语气颇有种肆意的不耐烦,听起来很不好惹。
琴酒都在脑海中模拟出一个皱着眉头的暴躁年轻人了,不知道和死者什么关系,但总之没有和那群人一起装模作样也算是一个优点,然而下一句话就颠覆了他的揣测。
“警察办案,都到走廊上来!都规矩点,你们三个都是嫌疑人!”
琴酒:“…………”
今天他是有多倒霉。
好好的任务目标被人抢了先,还被堵在现场离不开,这也就算了,外面还来了个警察。
琴酒万万没想到,之后还会有更倒霉的事出现。
他并不清楚外边那群人和死者有什么关系,也不关心那位年轻警察如何破案,他只想着找机会赶紧撤离。
冥冥之中杀手的第六感提醒着他,有什么不太妙的事情即将发生。
那位警察在房间里走动了一二,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线索,转身出门,走廊上模糊的辩驳声斥责声和大喊大叫嚷得琴酒愈发心烦意乱。
唯一幸运的就是刚才那位警察没有来检查档案柜,要不然他一个大活人藏在这里被找到,可真是不好说。
门外,有着一头卷毛的年轻警官戴着墨镜,烦躁地双手抱胸,盯着眼前的三人。
他已经完全还原出事实真相,可惜警视厅那边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赶来,他现在只能先拖延时间。
松田阵平今天来银行是私人行程,并不是警视厅的工作,别说有没有带枪或者警棍了,他连制服都没穿。
而且……
松田阵平审视着那位凶手,他总觉得有些古怪。
方才为了盯着这三个麻烦角色,他都没来得及好好搜查一遍案发现场,主要是案件侦破难度不大,他前往银行的原因就是房间里的死者——高桥永作的求助。
在高桥永作给出的讯息中,虽然他一直避开受到生命威胁的原因,但多少还是告诉松田阵平嫌疑人、以及同样可能遭遇危险的其他人的身份。
眼前除了凶手之外的两人才算命大,这家伙可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啊。
而松田阵平不敢冒险指出凶手的主要原因,也和这有关。
凶手杀死高桥永作使用的是毒,而他计划杀死另外两位嫌疑人的凶器,松田阵平对此暂时没有头绪。
刚刚萩原研二发来消息,说有查到凶手购买火药和刀具的记录。
“天知道这个疯子打算干什么!”
松田阵平内心暗骂,表面上仍旧装作坏脾气没头脑的警察模样,不动声色地安抚着其他三人。
就这样大概过了七八分钟。
突然,三人中穿深蓝色外套的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望着松田阵平,笑出声。
“你做什么?”
松田阵平立刻警惕起来。
眼前这家伙就是高桥永作所说的嫌疑人——田中哲。
“没什么……”
田中哲笑着摇摇头。
他突然后退几步,抬手,手上拿着个遥控器模样的东西。
那遥控器外形对于专业的拆弹警察来说不能更熟悉。
“警察先生,你的演技太烂了。”
松田阵平心里顷刻便凉透了,像一盆冰水临空浇下,被犯人看透的事实让他懊恼又狼狈。
他咬牙,死死盯着那个遥控器,蓄势待发——
“欸欸欸,等等啊,别急嘛。”
田中哲平庸的脸上冒出让人心底发寒的笑容,他摆摆手:“警察先生,别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啊,你也不想想,为什么警视厅的人现在还没过来,你的手机为什么已经将近十分钟没收到消息了——”
他故意拖长音调,有种恶心的洋洋得意,双手向两边张开,举止夸张:“当然是因为……”
“整个银行,已经全部被我们控制住了啊!”
他气焰嚣张,肆无忌惮地炫耀着,好似在说——
啊啦,小警察,不是你在拖延时间,而是我在配合你拖延时间呢。
松田阵平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他捏紧拳头,目光沉沉地看着田中哲。
而另外两人似乎也察觉到情况不对劲,脸上开始冒汗。
这时,走廊尽头的楼梯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却见一个全副武装,脸遮得严严实实的甚至连性别都分辨不出来的人从那边走来。
那人的声音闷闷地从面罩里响起:“喂,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老大在下面催了。”
田中哲笑着回头,语气轻松:“快了,麻烦你帮忙了。”
松田阵平只觉喉咙干涩,本来还打算冲一把,毕竟田中哲看着就不能打的模样,可是他目光落到来者手中端着的枪上。
“……是真枪。”
他再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这几个疯子能做出什么事来——等等!
松田阵平反应过来刚才田中哲的话——帮忙?帮什么忙……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睁大眼睛,伸手想推开身旁两个被盯上的受害者。
“喂——你们——!”
他仓促地出声想要提醒。
而子弹冲出枪膛的破空之声却没给他们丝毫躲避的余地。
“砰!!砰!!”
一切发生在眨眼间,连着两声枪响,鲜血四溅。
那两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圆睁着眼睛,面色惨白,满含不可思议地仰面倒下,身体砸在地面发出沉重的闷响。
他们没有立刻死去,口中还发出“嗬嗬”的咳血声,呼吸一点点艰难到微弱。
殷红的血液飞溅到墙上、地板上、还有离得最近的松田阵平脸上和身上。
年轻的警察愣住了,眼神有一刹那茫然失措。
他本就年轻,而脸又天生显小。
偏白的皮肤上横溅刺眼的血迹,连墨镜镜片都不能避免。
“啊呀,真是不好意思啊警察先生。”
田中哲走到端着枪的那人身边,转头看着松田阵平笑:“我也不想当着你的面这么做的,只是没办法嘛,太凑巧了。”
他一副无奈至极的模样:“刚好呢,我也需要特殊的人质,本来打算拿这三个蠢货当人质的,谁料到高桥那个傻逼提前找死,而我看着这两个也不顺眼极了,干脆早点送他们团聚。”
“至于你……”
田中哲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枪,对着松田阵平:“进那间办公室去吧,警察先生。”
男人笑着说:“那里面有我精心为你准备的礼物呢。”
——————
琴酒觉得自己今天真的倒霉过头了。
他在房间里把外面的对话听得模糊,只能靠推测来大致还原现状,一边还得转达给耳麦对面的下属,下属也对这一系列离奇转折瞠目结舌。
“大人,我已经全部转告伏特加了,伏特加说他启用了您的备案。”
琴酒低声应了句。
多亏组织的黑科技,他听到外面罪犯耀武扬威地说那位警察的手机信号已经被屏蔽,而他的耳麦倒是一切正常。
不过琴酒没看到田中哲手中的遥控器,并不清楚后者口中的礼物是什么。
但是,“人质”、“礼物”、“关进房间”以及那扇特殊材质的防盗门,这些关键词放在一起,简直是在琴酒这么多年的犯罪经验里疯狂蹦迪。
“呵,炸弹吗?”
他冷冷地靠着墙,眼神落在自己身边的档案柜上。
应该……没有这么倒霉吧。
想到方才那年轻警察搜证时没有发现炸弹的踪迹,而好巧不巧他没有搜证的区域就这么几个,比较好的藏炸弹的地方,这么筛选下来——
还真就是这个档案柜最可疑。
琴酒,组织最顶尖的全能杀手,的确很擅长使用炸弹。
但这和拆弹是两码事。
他学的是杀人又不是救人。
他最多了解过些许理论知识,真要实践起来,还是够呛。
而且更麻烦的是,房间现在上锁了,防盗门没办法蛮力打开,里面也不只关着他一个人。
他一个身上带着枪的杀手,要冲出去对那警察说——好巧,我也被关在这里,要不我来试试拆弹?
……算了吧,他拆弹成功的几率比外边那警察会拆弹的几率还低。
琴酒把枪收进大衣内侧口袋里,然后摘下耳麦,也收进口袋。
他在脑海里想了一套说辞,便冷着脸从档案柜旁边走出来,转头看向那边坐在沙发上沉思的警察。
当他看到那头熟悉的卷毛和墨镜时,琴酒追过一段时间漫画的回忆霎时涌上来,实在是不能够再巧了。
还真他妈是个会拆弹的警察。
幸好他们只见过一次,还是两年前,这个叫松田阵平的拆弹警察应该早就不记得他了。
琴酒刚在心里放松了点。
下一刻,卷毛警官错愕地抬头看着突然出现的银发男人,隔着墨镜都能想象他震惊的目光。
松田阵平满脸迷惑,脱口而出:“黑泽阵?”
“你怎么在这里?”
这什么离奇得过分的大变活人现场?!
琴酒:“………………”
这局废了,重开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