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球OL开始崩坏 第2章 第2章

像所有游戏开场动画那样，吴奇躺在床上准备午休一会儿补补精神，刚闭上眼睛便在意识世界看了场“前情提要”。

在这个地球上，截至1999年最后一天都跟吴奇所在的世界一模一样，直到北京时间2000年1月1日元旦的到来。

从指针正好指向12的那一刻起，世界上各个区域突然凭空出现外侧有棱角的黑色石头，一般长为五米左右，三米多宽，一米多高，呈椭圆状。

这些石头有的出现在草原上，有的在城市街道中，经过大家推敲发现——越是人密集的地方，黑色石头越多。

且这些石头不可挪动，哪怕把石头所在位置地下的土挖掉，它也能悬浮在空中。

一时之间，全球非议。

没等科学家和研究人员把石头的来源弄清楚，另一个更大的麻烦出现。

全球各地的研究学者发现，世界上除微生物之外的所有植物，动物，包括人类，都在同一时间出现断绝繁育繁殖现象。

也就是说，世界末日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终于要来了。

全球各个国家的政府在同一时间将此消息公布于众。

乐观者如同过年过圣诞般庆祝高歌，悲观者纷纷痛哭。

在此情况下，食物急剧短缺，终于在2003年初春，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

起初大家只是想抢对方的粮食，后来越打越上头，一发不可收拾。

地球的绿色像是人类的数量一样，越来越少。

2004年夏季，最后一颗核弹扔完后，世界终于陷入了某种意义上的和平，人口也成功从60亿降到6亿，但战争后的绝望饥荒仍在持续。

悲惨世界所有的不幸中，唯一出乎意料的是，核弹□□给人体带来的任何辐射，只要人在那块黑色的石头上简单一躺，皆可消除。

2005年的元旦凌晨，以黑石为中心，逐渐生长出鲜嫩的小草，与此同时，幸存的人群中开始出现能与黑石产生链接沟通的女人。

她们口径统一地告知人类幸存者，说黑石是古老创世神意志的降临，前来拯救人类，只有全部女性为古神孕育剩下圣子，人类才能在这场浩劫中得到救赎，才有继续生存下去的可能。

那些女人说完便躺在黑石之上，沉睡片刻又苏醒起身，转而向众人宣告她们已为古神受孕。

其他人用残存的医疗仪器帮助这些“觉醒者”检查身体，竟真在她们的子宫内发现孕育生命的迹象。

从那开始，世界上的人类开始分化，主张用科学寻找出路的被称为科学派，主张采用神迹的办法被称作奉神派，还有一部分既认为科学根本无法解决问题又不想跟着奉神派行事的人被称为独行者。

三方各有生存法则和生命追求，但无论怎么互相不理解，在有一件事上所有人达成一致——废除枪支及其他所有热兵器的使用。

2008年开年，人类开始对残余的武器进行销毁，并且规定一项通用法则——杀人偿命。

任何人有目的地，甚至是无目的地结束他人生命，都将被执行斩首。

十五年过去了，无一人犯罪。

灾难当前，人类比他们想象中的团结，也比预想中更怕死。

后来人们将2001年之后的时代，称为“后文明期”。

“前情提要”戛然而止，吴奇的意识里出现短暂的虚空。

古神降临？生子赎罪？虽然看着人类要灭绝了，但不得不说，现在确实达成某种接近于“大同”的社会模式。

不过又是“古神”又是“末日降临”的，这里是中国，整这些西方玩意恶心谁呢？

她嘴巴发不出声音，但是脑子里的想法却像安装了大喇叭，在虚空里回响。

刚吐槽完，猛然又一道记忆被唤起：

像是无人机的视角俯瞰，她躺在黑色的石头上。

转而五感回拢，躺在石头上的她头脑眩晕，小腹绞痛。

奇怪的是这种痛感愈发强烈，哪怕是回忆片段结束也没有消散。

等吴奇在无法承受的痛感中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床上，而右手手掌正搭在小腹的位置，她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现在也已经有了所谓的“古神圣子”。

“所以我要生孩子了？啊？啊！！！”

吴奇的心里咆哮着，却只能紧紧捂着腹部，咬着牙，警惕地看着对面仰面睡觉的王珍珍，不敢发出一点不寻常的声响。

她完全没办法接受现在的情况，仔细分析了从到这里后的种种体验：看得见美丽的风景、闻得见青草味、感受得到三轮车的颠簸，甚至有紧张、恐惧和疑惑的情绪，也就是说如果自己真的怀孕，无论是孕育还是生产，极有可能会跟在现实世界一样，完全真实地体验一遍。

想到这儿，吴奇身上的鸡皮疙瘩阵阵翻起。

大脑里的怀孕生育知识像是地壳裂缝中蔓延出来的吃人血管，再联系到身边人的生产体验经历，血管从毛细壮大成动脉，每一次吸食人血的吞咽都清晰可见。

先不论简单的激素紊乱、孕吐反应、偶发性脱发、痔疮、耻骨痛、腰痛、尿频尿急、妊娠纹，单是不可控的副乳增生、激素控制下异常的奇怪逻辑已经让人担忧。

还有顺产时等待开指的折磨，概率极大的侧切；剖腹产打无痛时从脊椎扎进去的麻醉长针和肚子上长长的疤痕；更让她感到牙齿打战的，是那几乎需要伴随大半生的盆底肌修复锻炼才能保持正常状况的产后漏尿，以及犹如芒果肉般的产后撕裂。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还是那些直接能够危及性命的羊水栓塞、产后抑郁和种种难以预料的难产意外。

作为恐婚恐育的青年女性，吴奇脑子像是复习功课一样，将自己将要面对的情况全想了一遍，随后面如死灰，双眼无神。她的四肢像是不在一个躯干上，犹如被孩童玩散落拆解的芭比娃娃，零散地躺着，连呼吸都微弱。

“系统，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一个小时过去了，她怎么想都无法接受自己现在怀孕的境况，准备想办法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0626玩家你好，我是《地球OL·崩坏版》客服，您可以喊我‘小坏’，请允许我再次重申，您当前所在的关卡叫做《圣羊与两脚羊》，本次您的关卡任务为——寻找人类救赎的希望。祝您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我不想玩游戏，我想回到现实世界。”

吴奇眼中的精神慢慢重聚，好像能透过眼前的白屋顶，看到回去之后的情况。

她这才想起来，今天原本是中秋节，睡醒后只要坐四个小时汽车就能回家了，晚上就能跟家人一起吃月饼、赏月、团圆。

她人几乎是屏住呼吸，期待着结果。

“抱歉，小坏无法为您解忧，请允许我再次重申，您当前所在的关卡叫做《圣羊与两脚羊》，本次您的关卡任务为——寻找人类救赎的希望。祝您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天真女童的声音再次响起，宣告处理结果。

吴奇咬着牙，缓缓叹口气，刚想再沟通，却发现对面的王珍珍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间的屋顶。

在她准备转身继续沟通时，王珍珍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起初是小声窃喜，然后是爽朗豪放，最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肚子坐在床上，边笑边哭。

“你还好吗？”吴奇小心翼翼地问道。

“终于！终于！我又有这种感觉了！我又有这种感觉了！”王珍珍消瘦的身子被双臂支撑着，像是野外濒死的野兽终于拾到一块腐肉般兴奋。

“什么感觉？”

吴奇想着如果自己真出不去，多收集些信息也是好。

“什么感觉？”王珍珍擦干眼泪侧身讥笑着看她，“是你们这群愚蠢的独行者从没体验过，幸福，圆满，丰盈的感觉，哦不，我忘了，你马上也要体验到了。”

她说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床，凑到吴奇的床上，拉着吴奇的手直愣愣地问：“你没感觉到吗，你的身体里现在正有一个神迹降临。”

吴奇被她癫狂发疯的样子吓得说不出话，原本就灰白的脸上已经发青。

王珍珍没得到回应也不追问，在吴奇的小腹上反复抚摸着，情绪逐渐平静，最后站起身，亲和模样却居高临下地命令道，“现在时间还早，今天是休息日，下午没有安排，你起来换身衣服，我带你去熟悉熟悉环境。”

吴奇在她抚摸自己肚子的时候，又得到两遍客服拒绝，彻底明白自己只有完成关卡任务，才能出去。所以听王珍珍的话，老老实实地换上床尾铁皮柜子里准备好的白色连衣裙，跟着出门。

她二人所在的宿舍位于一楼，离开时吴奇看眼门牌，写着115。

在两人刚要出宿舍大门的时候，之间见过的那个带着冷漠感的领头人从外面进来。

王珍珍见到她立刻停下，犹如士兵般，立正站直喊了声“姜姐”。

姜姐手上拿着一本红色有些破旧的书籍，鼻梁上多副金丝框眼镜，再加上长发圆脸的外在形象，颇有些像校园里四十出头的语文老师。她将书的封皮抱在怀里，打量着王珍珍，最后目光落在吴奇身上。

吴奇清楚，按照奉神派的逻辑，所有人都必须为古神诞下圣子。

“自己”作为一个被抓回来的独行者，理所应当受到更多的看管和在意，于是她学着王珍珍的样子，恭敬地喊“姜姐”，甚至脸上还带着社畜面对领导时讨好的微笑。

“干什么去？”

姜姐最终还是将目光转移到王珍珍身上，对吴奇的表现视若无睹。

“今天休息，我想带着她熟悉一下环境。”

王珍珍恭敬地双手并立在身侧回答。

“嗯，”姜姐点点头，“不该去的地方别去，免得坏了规矩。”

说到规矩，原本就严肃的王珍珍更加紧张起来，吴奇能看见她的后背肌肉完全绷直。

直到姜姐带着书离开上楼，她才慢慢放松下来，带着吴奇出门。

“珍珍，姜姐为什么拿了本《饲料配置与高效养羊》的书？现在还有羊的存在吗？有的话应该也没办法有羊羔吧？”

吴奇走出大门的遮阴，站到阳光下，才感觉自己从怀孕的恐惧中缓过来点儿，身上因恐惧产生的寒气在太阳的照耀下逐渐消散，她身上恢复些力气。

王珍珍站在她身侧，笑盈盈地看着她，慢悠悠地回答：“当然有羊，而且很多。”

“啊？二十三年过去了还有羊能活着？用了克隆技术吗？多利批量生产了？但是那也不能繁育啊？还是用羊给孩子喂奶，或者作为人类的食物补充？”

吴奇实在有太多的好奇，只有多多了解这个世界，才能找到什么所谓的“救赎希望”，赶紧出去，回到现实中。

面对一连串的疑惑，可王珍珍只是简单摇头，目光下游反问道：“你以为你肚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吴奇瞳孔一缩，僵在原地。

所以说，羊，在她的肚子里？

对了，小坏说过，这个副本的名字叫做《圣羊与两脚羊》。

她想着，仿佛能感觉到羊角和羊蹄子在她的子宫内壁上挠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