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她们无知无觉死于梦境中,不知道哪里出现了差错,也许是她受伤了吧,威慑不大,导致两者没发挥好作用。
只是受伤,没危及性命。
俞疏沉下意识忽视内心的忐忑不安,她望了一圈围绕的面孔,问出盘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灵殇呢?”
灵殇危害重大,一不小心遗失,落入不怀好意的人手中,恐怕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提到这个话题,巫黛珂不说话了,屁股挪了挪,靠在宓睆的身上闭目养神,一副与世无关的样子。
坐在一旁照顾宓睆一直未张嘴的孟安,他转头努力用脸向一个方向指了指:“喏,在邪修的尸体旁,杀死她后我们还没来得及收呢,光顾着看伤了。”
俞疏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修士的五感向来很好,能清晰地看清在一个角落里,邪修的尸体默默的躺在那里。尸体下流淌着一地的血,尸身有些惨不忍睹,像是,不,不是像,就是遭人发泄过一番。
俞疏沉瞄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转移到巫黛珂身上,此时她的神色简直明摆着是我干的,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察觉到俞疏沉注视自己的视线,巫黛珂靠在宓睆身上的身形一僵,宓睆抬起爪子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随即回头对俞疏沉解释道:“我们只是太气愤了,而且还没来得及拿邪修的尸体发泄完,你就醒了。”
由于过于震惊,俞疏沉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她只好下意识挂起平日里那般温和的面目,嘴中脱口而出:“还没发泄完?”
也不过仅仅只是把邪修尸身上划个千万刀,挠的尸体面无全非,血流在地上都无法向下渗透了。
即使刚刚只是看了一眼,那一眼也足以让她骇然,邪修尸体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蜷缩在角落里,身下血液积成一个小池塘,破破烂烂的衣裳露出一道道剑伤和宓睆的抓伤,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这句话说出,场上都安静了,一股寂静尴尬的氛围弥漫起来。俞疏沉说完就察觉到不对,好像是怪罪她们似的,她斟酌了下,想好措辞又道。
“我的意思不是怪你们死后还要虐尸,当然,你们还想发泄也是可以的,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巫黛珂竟然还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虽然这种行为是不太好,人死后还要鞭尸。可这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她虽有道德,却不高,不讲究死者为大这类说法,敌人而已,若能让巫黛珂发泄一下也算是她死有所值了。
不过是巫黛珂的举措让她稍稍惊讶,平日里没看出来她会这样做。
俞疏沉冷漠的想,没等他们回答。
“好了。”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我先去将邪修身上的东西收了,你们没碰灵殇也是件好事。”
灵殇特殊,不得直接用手触碰,一旦碰到会直接汲取人的生机,不会从灵力开始,不给人反悔的机会。一旦接触,直到吸干为止。
也不知道邪修用了什么手段不借助工具直接上手。这也是刚才记忆里出现的,但凡它出来晚一点,这里至少有一个人会栽跟头。
灵殇保管也需要用特殊的玉盒放置,邪修既然能随身携带,她身上也会有相应的盒子。
俞疏沉来到邪修身旁蹲下,邪修遮掩面貌的法术消失了,漏出原本的容貌。
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看着岁数不大,还有些稚嫩的轮廓未褪去。真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
死不瞑目的眼神破坏了她整张脸的无害性,整张脸透露着强烈的不甘和狰狞。她的眼睛死死睁着,目光落在滚落不远处的灵殇上,手正努力朝那个方向伸。
俞疏沉取下她的储物袋,左右翻看一遍储物袋,发现储物袋右下角绣着很小很小的一个字,瑾。
人死了,上面的神识也随之消失,这个储物袋也没有了神识禁制,不用俞疏沉费心思,直接打开即可。
在储物袋里翻找,邪修的好物可不少,粗略估算一遍,又是一笔收入。
找到了,玉盒。
俞疏沉连忙拿出玉盒,玉盒是由整块玉雕刻而成,浑身莹润无瑕,盒子外周雕刻着阵法,用地独榆香的汁液勾勒图腾,散发着一股蛊人的幽香。
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是先前残留的煞气,隐约可见的是里面也刻了阵法。
她撕下一块布料,用布料包裹严实拾起灵殇放进去,合上盒子,收进储物袋。做完后才拿走储物袋坐回去分赃。
储物袋里所有的东西倒在地上,东西堆成个小山摆在中间,各式各样的宝贝摆在面前,稀有的草药偏多。其中格格不入的是一张手帕。
那手帕看上去有些泛黄,使用的时间有些久了,布料磨损严重,和邪修的身份格格不入,也能看出它的主人对它的爱惜。
俞疏沉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拿了起来,放在面前细细端详。手帕上右下角同样也绣着一个瑾字。
可以看出绣的人不是同一个。虽然手帕材质不好,绣工却十分精湛,不光绣了一个小巧的字,一旁绣了个精美的兰花,栩栩如生。储物袋上只单单绣了个字,字绣的歪歪扭扭,十分潦草。
储物袋上的字应该是模仿手帕上的,没模仿到位。
这么珍惜,这手帕对她应该很珍贵。俞疏沉将手帕单独留下,打算等会还给邪修。三人一兽瓜分了这一堆宝贝,单单留出来一部分给时荼白。
巫黛珂着重关注邪修收集的草药,都不是些常见的,眼皮低垂,睫毛遮住眸底的神色,看着手中的遮住草药若有所思。
瓜分完毕,巫黛珂掏出躺椅躺下,恢复体内的灵力,孟安本来打算要离开,不知出什么心思去又决定留下了。
趁着她们休息恢复实力,俞疏沉打算找个地方把邪修埋了,连同手帕一起长眠于地,再也不见光亮。
远离房子,随便找了块空地,收拾邪修的时候,宓睆一直跟在身后。挖土,放尸,埋土,一气呵成,唯独放手帕的时候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将它放在邪修身前胸口上,储物袋留了下来。
把邪修草草埋了,这些做完后,俞疏沉拿出手帕把手仔仔细细擦拭一遍,擦完后又放回身上。
宓睆乖乖站在一旁,见她忙活完了,歪着脑袋疑惑道:“为什么要把她埋了呢?她是坏人,也是我们的敌人。”
俞疏沉沉默的盯着自己的杰作,像没听到般站在那里不说话,但宓睆很确定她听见了。
过了许久,久到她都觉得不会得到答复时,她听见,“我只是觉得,为她绣手帕的那个人一定很在意她,那人肯定不希望她死后无人收尸。”
有时候,人无法选择命运,会被大洪流裹挟着向前走。没有人愿意死后曝尸荒野,每个人都有在意的人和在意他的人。埋尸一件顺手的事,既能让死者安眠又能避免吓到活着的人。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宓睆没听懂,她歪着脑袋望向埋尸的地面,爪子伸进嘴里嘶溜嘶溜,和她静静待在一起。
温柔的风缓缓的吹,伴随着风一同到来的是孟安的呼唤声:“糖糖,该回来了。”
宓睆抬手拉扯俞疏沉的衣角:“我们回去吧!她们在喊了。”她没说,其实她想回去找主人要蜂蜜吃,她已经很久没吃蜂蜜了,嘴巴馋,太想念了。
俞疏沉收回随风飘散的思绪,和宓睆一起回去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在回去的路途中,宓睆眼尖,发现一处蜂蜜,是迷尾蜂所产,蜂后相当于筑基巅峰修为,一脚迈入金丹,其余迷尾蜂处于筑基前期阶段。
糖糖看着蜂蜜直流口水,为获得这蜂蜜,她仗着自己皮糙肉厚选择横冲直撞,捣毁蜂巢。
蜂后主要负责产卵,攻击不大。一旦被迷尾蜂尾部的毒针叮了,不会要命,却会鼓起肿包,十分难受。
迷尾蜂的数目庞大,糖糖再皮糙肉厚也有些招架不住,最后还是俞疏沉出手一击重伤蜂后,群龙无首,所有迷尾蜂放弃蜂蜜,前去查看蜂后的伤势。
趁这个时候,一人一兽赶紧跑路。
宓睆最终还是获得了她心心恋恋的蜂蜜,浑身鼓起肿包,就连嘴巴都被扎了下,她跟在俞疏沉后面,时不时用爪子蘸取蜂蜜放在嘴里砸吧砸吧,丝毫不顾肿起来的嘴牵扯到疼痛。
嘭。
吃得太投入,没注意前方的人停了,宓睆一脑袋磕上前面的背。这一碰,撞的兽都蒙了,她疑惑地抬头,还不忘往嘴里塞蜂蜜。
她直直地站在那里不动,糖糖有些困惑,从后面探出脑袋,原来是那位昏迷的人醒了。
俞疏沉其实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使从**那里推断出时荼白应该并无大事,可当看着她一直躺在地上时,她的心跳倏地停顿了一刻。
说实话,这种体验很新奇,她以前很想体验一把。可就在看见时荼白悄无声息的躺在地上的那一刻,她内心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情绪,后悔,担忧,惶恐……
这些情绪死死缠绕在心头,密不透风,她宁愿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体验。
现在看到时荼白站在自己面前,面色不是先前那般苍白,面色红润,唇泛着浅浅粉色,总算有了些活人的气息。
俞疏沉心头先是重重一松,眉眼中隐隐携带的躁意散去,突然想到以后时荼白还会经历许多这样的经历,心又猛地提起来。
她后悔了,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呢?
俞疏沉不知道,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忽然想起她的母亲,不在同一个世界的母亲,在她消失后,她如今又在做什么呢?她会撑过那一段时光的吧?
她还好吗?
这一系列想法争先恐后涌入她的大脑,压抑得她无法呼吸,只得张开嘴大口大口喘气。
在其他人眼中看到的是俞疏沉站着看着看着突然大口喘息,在一旁装作休息的巫黛珂第一时间冲上去,把脉查看。
把完脉后,没检查出什么问题,望着周围投来担忧的目光,她摇头以示没事,用手轻轻拍拂俞疏沉的脊背,想让她缓过来。
在巫黛珂的拍拂下,众人的担忧下,俞疏沉逐渐缓过来,这是第一次她有这般不得体的场面。在外,她很注重行为举止,从没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不得体的行为。
她没让巫黛珂继续搀扶,整理了一下衣冠整洁,想要忽视刚才发生的事,可周围一脸担心的神色,俞疏沉整理衣服的手一顿,还是打算解释一下。
“我刚才没什么大事,突然情绪波动过大有点呼吸不畅。”
听到这个解释,时荼白更加担忧了,她从来没见过俞疏沉这个样子,眼神示意巫黛珂,对俞疏沉说:“还是再检查一遍为好。”
俞疏沉没阻止。她发现了一件事,一个人一旦有了感情,她就有了软肋。
巫黛珂检查三四遍都没问题后,时荼白才肯罢休。在这期间,孟安一直默默给宓睆顺毛涂药,有些羡慕地看着她们,没参与她们之间的交谈,见她们结束了,小声提醒:“该离开了。”
也许是共同经历了一番生死打斗,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对孟安也有了不一样的新看法。孟安一直跟她们待在一起,各自感觉都还不错。
她们也知道了在秘境他被围剿的缘故,除去瘙刺粉,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被万史氏背刺了,被人坑了一把。
孟安拉着糖糖,厚着脸皮道:“我能和你们一起么?”
俞疏沉:“理由。”
孟安:“我是出来历练的,想和你们交个朋友。”其实主要是想了解她们之间是如何相处的。
俞疏沉看向时荼白,大脑飞速运转,“可以。”
如今秘境结束,宛城有不少人离开,她们决定早点回城里找个客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