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酒在镇上的百草医馆做起了义诊。萧楚何自然陪着她。
武林大会渐近,无数尘衣风帽,一涌而来,几欲挤炸了福源镇。人多手杂,各种千奇百怪,招摇过市。阿酒又不通武艺,有他守着也好。
珊珊则跟着隔壁的小月姑娘学绣花。听小月说,“佛门下产出的工艺品,不少游客会买。遇见出手阔绰的,再不起眼的东西,有时候都能卖个好价钱。”
珊珊抓着一张手帕,打算绣地涌金莲,一番操作下来,手指都快戳烂了,绣面才起了个头。李红袖在旁边帮她穿针引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没苦硬吃。”
阿酒见了,将她的十根手指裹成了十个蚕蛹,佯装生气地拍了下她的手背:“不准再绣了,你要实在闲不住,就跟着星河去放牛。”珊珊捧着那张帕子,哭唧唧:“我不甘心,我马上就要绣完了,真的,我马上就要绣完了。”
星河站在门口喊,“珊珊姐姐,我们去放牛!”
珊珊将帕子一丢,“来喽!”
李红袖从桌上捡起帕子,小声咕哝,“有那么难嘛?”
穿过一片麦田,便到了青青山岗。星河将老牛牵到老地方,任它在山岗吃草,几个同村的小伙伴很快就聚在一块,叫着跳着上树下河,掏鸟捉鱼去了。
珊珊躺在青草地上,将风景看了个饱,眼一阖,不自觉睡了一觉。
醒来已是傍晚,夕阳落了一半,染红了半边天,斜后一棵树上布谷鸟一声赶一声的叫着。
李红袖不知何时坐在身边,抓着一支短笛在指尖打转,两根龙须刘海在风中飘啊飘啊。
珊珊问,“怎么不叫我?”
李红袖耸了耸肩,“看你睡得沉,就没叫。”
珊珊撑起上半身,环顾四周,“星河呢?他的牛他不要了?”
李红袖道,“星河他妈叫他回去吃饭了。牛我们等会给他送去就行了。”
珊珊又躺回去,“那也行。”
李红袖从怀里掏了掏,抓起一张帕子递给她,“喏,你看看,成品还可以吗?”
珊珊挑眉,“你绣的?”
李红袖一脸别扭样,“嗯,我绣的。”
将帕子展开,举在面前细细地看,黄昏洒在帕子上,在脸上投出一道薄薄的影子,金莲一针一线,栩栩如生。珊珊咋舌,“哇塞,狗子你真是心灵手巧。”
李红袖曲着一条腿坐,斜眼看她,“那就是还可以喽?”
珊珊将帕子翻来覆去的看,欣赏的不得了,“相当的可以!”轻轻摩挲了下那朵金莲,“还挺有层次感。”
忽然指尖一痛,鲜血透过敷料染上了那朵金莲,眨眼就洇一片,珊珊惊叹一声,“呀!”手指一松,帕子便随风扬了去。
珊珊探身一抓。却被李红袖握住手,“我看看。怎么还在流血?”又皱了皱眉,“让你别逞强,你看你的手,都成这样了,等会吃饭拿筷子都拿不住吧。”
山风太大,卷着那朵金莲越飞越远,珊珊抓了一把却没抓住,懊恼地甩开他,“干什么啊,都飞走了。”
李红袖恹恹地收回手,撑在膝盖上,又掩饰似的抓了一根草,在指尖拈来拈去,“那就不要了啊,都沾了血,这下应该卖不出去了。”
珊珊瞪了他一眼,“我可以留着自己用,丢了多可惜啊。”便麻利地爬了起来,拍一拍裙边的草屑,一副准备去追的样子。
李红袖哎哎哎地拉住她,“丢都丢了捡它干嘛,再说都坏了。”拍了拍胸脯,一副打包票的样子,“明天我们去街头卖艺,整点你我都擅长的,保证赚的盆满钵满。”
被他打个岔,珊珊再放眼一看,帕子被风一掀,在空中打着璇儿,转眼就不见了。干脆也坐了下来,打了个响指道,“好主意啊,我可以跳舞,你就给我伴奏。”
李红袖大惊,“别别别,你跳舞能直接给人送走。还不如表演胸口碎大石呢。”
珊珊大手一挥:“行,你负责躺,我来挥锤子,大锤80,小锤40。”
李红袖夸张大叫,“哇,毒妇啊,你真打算给我送走啊?”
珊珊拍手笑,笑到眼泪花花,歪过去锤了下他的肩。
李红袖盯着她看了半晌,手里那根草都薅秃了。
珊珊眼睛一瞪,“你瞅啥?”
李红袖,“瞅你咋地。”
珊珊被他瞅的毛骨悚然,“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李红袖移开视线,看着天边的云霞沉默了一会,“我还真有话要说。”
“什么?”
“我想说,我们一起看日出吧?”
“那岂不是要在这过夜?”
“那不然呢。要看风景,肯定要有所等待的。”
珊珊拒绝,“不要,风太大了。”被他这么一提醒,便将衣领紧了紧。
李红袖倒有眼力见,将外衣掀开一面,另只手从上往下掸了一掸,提议道,“你可以穿我的。”
珊珊一脸嫌弃,“谁要穿你的。再说了,就你?搞不好后面还得剥我的衣服,给你穿。”
李红袖也没辙了。往后一仰,两只手撑在草地上,长吁了一口气,“那就看日落吧,等它下了山我们再回去。”
最后,他们也没看完这天的日落。老牛吃完草,要回家了。两人牵着牛,走在盛夏的晚风中。
天晓得风为什么那么大?吹得人面目全非,头发糊了满脸,衣服也呼呼啦啦地往身上砸。
珊珊将遮挡视线的头发往脑门上一拨,倒退着走在他面前,“话说,你头上这两根毛是用来干什么的?”
李红袖歪着嘴呼地吹了一下,“起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珊珊失笑,“跟个蟑螂似的,还整两条须须。看起来真的很碍眼!”
“啧,别碰!”李红袖拍开她的手,“你懂什么,这叫角色特点。人要是没有点儿自己的专属色彩,谁会记得你是谁。”
珊珊被说服了,“有道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