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黎昶之自白(一)
第一次去江城,其实不是黎凌霄和大多数人以为的那次。早在三年前,我就前往江城考察过。只是那次我秘密前往,没有告知黎凌霄,也没有告知公司其他人。
遇见宋叔叔就是在我第一次去江城的时候,是一次巧合,也是一种缘分,最终让我的故事发展成后来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在那时就已经冥冥之中注定了。
第一次来江城,我就看好了信安科技园建造的位置,后续就是围绕那块地跟江城政府接触后的谈判问题。
那天现场看完现在信安科技园区的这块地,上车准备离开时,因为一点消失耽搁,司机打着火等了半分钟。也就是这半分钟,让我认识了宋叔叔。
江城政府的人走后,一个身材高大,走路却有点佝偻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贴着司机的窗户敲了两下。司机一脸警惕地降下指缝大小的车窗:“什么事?”
那个中年男人就是宋叔叔。
宋叔叔迟疑着开口:“小哥,你这车声音听着不太对。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是隐患终究是隐患。要不,你们检查一下再走?”
车辆的保养和检修也是司机工作的一部分,当时我就在车后座,听了宋叔叔的话,司机又急又怕:“你胡说什么!”
宋叔叔后来告诉我,他原本是不太好意思上前说的,大家都是陌生人,他也怕自讨没趣。但是车子的问题挺严重的,不说又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听了司机的话,原本腼腆的他有点急了:“我没有胡说。我是退伍汽车兵,在部队跟汽车打了十几年交道,这发动机的声音,我一听就不对。”
宋叔叔说起自己是汽车兵退伍老兵,还这么言之凿凿,我又在车上,司机更慌了。不过好歹是见过一些大场面的,司机很快镇静下来。他扭头对我说:“黎总,外面什么人都有......我先叫备用车来接您,把这车开去店里检修一下。”
为了保密,那天去看地除了我和司机两人一车外,就只有一辆随行车辆。
我抬头看了眼车窗外的宋叔叔,降下车窗。窗外的宋叔叔放下捂着胸口的手,对我友好地笑了笑。
我冷声对司机说:“让随行人员过来检修,原地等待。”
备用车开过来一来耗时,二来容易暴露我的行踪。最主要的是,倘若我的座驾要是被人动了手脚,谁知道备用的车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见识过太多利用汽车制造车祸的阴谋,加之本来就有人想要我的命......我不能用自己的安全冒险。而我带的随行人员,都是保障了我衣食住行各方面的专业人员,也更为可靠,现场检修比换车更合适。
至于宋叔叔,当时的我对他的出现也并非没有戒备之心。
随行人员把他们那辆车让给了我,他们检修的检修,警戒的警戒。宋叔叔很热心地跟检修人员和司机说着车辆的问题。
我坐在车里,半开着窗户,认真地听着窗外的讨论,想从中发现一些端倪。
经过检修人员的检修,检查出来车辆的确有一点小隐患。倒不是有人破坏,而是使用造成的。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宋叔叔仅凭听声音就能判断出车辆故障问题,这一点很令我心动,倘若他说的一切属实,也不是被人安排的“偶遇”,我很想招他做我的私人司机。
但核实身份需要时间,我打算先叫人给予宋叔叔一些报酬作为答谢,再留个联系方式以备后续联系,这时宋叔叔却捂着胸口晕倒了。
回想起宋叔叔的出现,他一种佝偻着背,状态看上去确实不是很好。我让随行人员把宋叔叔送去了最近的一个大医院,留了一个工作人员在医院应对相关事宜。
事后医院那边反馈,宋叔叔之所以晕倒,是由于长期过度劳累引发心脑血管疾病,加之营养不良造成的。医生叮嘱我说:“病人身体长期亏欠,一定要有个良好的环境好好休养,加强营养,不然身体会每况越下的。”
其实那时的宋叔叔已经患癌3年了,只是我还不知道罢了。
但尽管只是知道过劳造成的心血管病症,也足以震惊我了。
宋叔叔既然是汽车兵退伍老兵,还有着凭借声音就能判断车辆问题的本事,想来找工作不会难,工作也不可能太过劳累,薪资待遇也不会差,怎么会得这样的病呢?
不过这样的病不是什么绝症,好好休息调养,身体恢复正常工作是没什么问题的。倘若宋叔叔说的一切属实,我还是愿意招他做我的司机。
宋叔叔醒来后,我去医院看望他,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但宋叔叔却说没有,还连连抱歉,说给我添麻烦了。然后就急急忙忙说要出院,并说给我打个欠条,医药费后面他会慢慢还我。
宋叔叔的话让我感觉很不可思议,几千块钱的医药费,这个年代就算对普通人来说也不至于到打欠条慢慢还款的程度。
当然,并不是说我要宋叔叔还我医药费用,事实上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他还钱。他听出我座驾的隐患,我原本打算给他的报酬就不止那点医药费。
我只是单纯好奇一个身怀本领的人,是怎么把自己日子过成这样的。而是假如他要是有什么不良习惯才把生活过成这样,我恐怕就不能招他做我的司机了。到时候也只能给他一笔钱表示谢意。
我跟宋叔叔说他现在医药费用都已经交了,医生说他需要治疗,暂时不能出院。
宋叔叔还是强烈要求出院,是我让人哎医院看着他,不让他出院。不管怎么说,他给我排除了车辆的隐患,既然被我遇上了,我自然应该尽力治好他。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虽然后续治疗对寻常人来说有点昂贵,但那点医疗费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宋叔叔走不得,只好暂时在医院住下。安顿下来,我问他是否需要帮他联系家人,免得家里人担心。
宋叔叔这时情绪一下就跌落下来,我看得出他是强忍欢笑对我说:“不用了,家里都没人了。”
这个回答也让我甚为惊讶,怎么会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呢!我想起自己想招他做司机的事,就状若无意的跟他打听他的身世。
得知宋叔叔原来就是我看中那块地附近的村子的人,平常以帮人开车为业,因为生病,才把日子过成这样。他今天外出正是打算上医院看病,走累了坐在坝子的砖块上休息,正好碰到我们。
宋叔叔的职业倒是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他一个有技术的人,从事司机这样的工作,不应该把日子过成这样。
但想再问问什么,宋叔叔就三缄其口,不再言语。
我也不好继续再问,打算出院的时候让人送他回家,跟周围的人了解一下他的情况再决定是否聘请。
在医院有住了两天,宋叔叔这次说什么也要出院了,并且比此前住院坚决多了,说什么也不要我们送。
没办法,我只好让人跟着他。毕竟一声跟我说,其实他还不适合出院,但是病人坚持出院,不配合治疗,住在医院也没什么意思。
为了防止宋叔叔出事,也想弄明白他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我只好让人悄悄跟着他。
暗中送宋叔叔回家的人回来告诉我,宋叔叔住的是一户人家闲置的柴房,五十块钱一个月。做饭睡觉都在那间屋子里,上厕所就是借用房东家的猪圈。
他找村里人打听了一下,说是宋叔叔父母早亡,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初中毕业后为了自力更生就去参军了。
在部队学了过硬的开车本领,国家还给安置了一个开车的工作,回来后娶了个贤良淑德的媳妇。
媳妇在家操持家务,他在外开车挣钱,婚后一年就生了个女儿。生了女儿后,他为了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就辞了工作去外面打拼。
因为他开车技术好,人又勤劳肯干,没几年日子过得比村里大部分人还要好,还修了一栋两层楼的小院。
结果天妒良人,女儿长到十岁的时候,媳妇就生病撒手人寰。他没有再娶,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的把女儿养大,供女儿上了大学。
即便是这样,他都觉得女儿没有妈妈亏欠女儿。所以他拼命的接活,在女儿上大学那年就在市区给女儿买了一套大房子。女儿大学毕业后又供女儿出国留学。
女儿出国后频繁的找他要钱,宋叔叔更卖力的到处接活,拿到的报酬都没在兜里捂热就打给了女儿。
因为过于透支身体,在女儿临近毕业那年宋叔病倒了。
市里的房子是送给女儿的成人礼,也是用女儿的名义买的,宋叔叔得了癌症从没动过动用市里那套房子,只想先抵押农村的宅子贷款先治病。
谁曾想,他在跟女儿说起这事的时候,女儿却说他不能让爸爸去抵押房产。这样爸爸就没有住的地方了,她会想办法给爸爸解决暂时的费用问题。
后来的事警方也都知道了,就是警方案情会议上的调查结果和分析那样,但也有一些警方不知道的情况。
两处房产被卖后,宋叔叔犹如晴天霹雳。房子没有了,钱也没有了。宋叔叔颤抖着手联系女儿,想问个为什么,手机号码却被女儿拉黑。
他不甘心,借了别人的手机打过去,国内的号都没人接,再打都是无法接通。后来还是同村的人说,他有个亲戚在国外工作,可以请人帮忙打一下。
同村的亲戚答应了,打给宋叔的女儿,再用另一部手机同时与宋叔叔连通电话,用多部手机搭桥的方式终于让宋叔叔和女儿说上了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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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番外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