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仙侠玄幻 > 弹指惊雷 > 第20章 欲道心魔求棒喝 难挥慧剑令钮分

弹指惊雷 第20章 欲道心魔求棒喝 难挥慧剑令钮分

作者:梁羽生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0-05-20 02:34:08 来源:转码展示1

亲情不假、热泪盈眶

杨炎心头一酸,热泪夺眶而出,几乎忍不住叫出声来:“干爹,你知不知道,我也是在想念你呀!”

但他终于还是忍住了,因为他听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xiaoxiaocom这个人是邵鹤年。

邵鹤年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一见着孟元超便即叫道:“不好了!”

孟元超道:“邵兄何事大惊小怪?”

邵鹤年喘过口气,说道:“那小子已经跑了!我还以为他跑来行刺你呢,幸好你没遭他毒手。”

孟元超笑道:“他已经行刺过了,是我放他走的!”

邵鹤年道:“你为什么将他放了?你知道他是谁没有?”

孟元超道:“我已经知道他是冒充的炎儿!”

邵鹤年道:“不,他是真的杨炎!”

缪长风旁观者清,笑道:“你们说的恐怕不是同一个人吧?”

两人不约而同的问道:“你说的是谁?”

孟元超道:“我说的是那个冒充炎儿的欧阳承,他是雷神掌欧阳伯和的侄孙。”

邵鹤年道:“我说的是那个在外面门房等候你召见的小子,他虽然已改容易貌,但我认得他确是杨炎无疑!”

孟元超道:“你怎么知道他是炎儿,或者他是因为等得不耐烦先走了呢?”

邵鹤年道:“不是的。他是点了封大哥的穴道才逃跑的,这分明是作贼心虚!”

孟元超道:“如果这小子是要来行刺我,他就不会是真的炎儿。”

邵鹤年道:“孟大哥,你还是这样相信杨炎这小子。俗语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孟元超沉着脸道:“邵兄,你别忘了炎儿也是云紫萝的亲生儿子!”

邵鹤年道:“可惜他不是肖母而是肖父!孟大哥,我知道你爱屋及乌,但你可不能太过姑息他了。李务实的信说得分明,他和那小妖女在祁连山上几乎伤了孟华,他不认哥哥,心目中自也不会有你这个父亲!他改容易貌来此,不是为了行刺是为了什么?李务实托丐帮飞鸽传书叫你提防,你怎可完全当作耳边风?”

杨炎心里想道:“原来那封信还说了这许多事情,他、他不把这些事情告诉干爹,恐怕不仅仅是为了避免干爹伤心吧?”

孟元超叹口气道:“我负紫萝太多,他是紫萝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儿子。我不相信他会行刺我。”这几句话出于肺腑,说得诚挚之极。

杨炎心里也禁不住为之感动,但随即想道:“听他的口气,似乎真的曾与我娘……”他不愿意想下去,但杨牧对他说过的那些中伤孟元超的话,却又像毒蛇一洋,从阴暗角落里钻出来啮他的心了。虽然他不敢想下去,但他已经知道孟元超和他母亲有过私情的事是真的。

但谁才是真正爱护他的人吧?是他的生父还是孟元超?这答案他也是不用想就知道的了。他知道孟元超对他的爱护决不在他的义父之下。

心乱如麻,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已是一片茫然。不过混沌之中也有两分清醒,他知道这个时候还不是他和孟元超可以相见的时候,即使他不再把孟元超当作仇人。“纵然他和义父都相信我,旁人是不会相信我的,何况、我其实也真的想过行刺孟元超。”心乱如麻,不知不觉又捏断了一根树枝。

邵鹤年喝道:“谁在外面!”立即就跑出去。

只见一条黑影已经掠上瓦面。转瞬就飞过墙头。邵鹤年自知轻功不及此人,但一看之下,亦已知道此人是杨炎了。

“谬大侠,孟大侠,你们快出来!”

孟元超道:“什么事?”

邵鹤年道:“杨炎这小子刚才还躲在这里,你该相信他是图谋行刺你了吧?”

孟元超知道杨炎已经逃走,这才说道:“我早就知道他躲在这棵树上了。”

“那你为何——”邵鹤年说到一半已然省悟,“哦,原来你是想以至诚来感化他。不过——”

孟元超道:“不错,我们还是应该将他追回来,不过我去不大合道。缪兄,你走一趟吧,不要太着痕迹。”

缪长风笑道:“炎儿的脾气我最熟悉,我懂得的。”大袖一展,话犹未了,已是疾如鹰隼般的掠过墙头。

他自命对杨炎最为熟悉,但有一件事却颇出他的意料之外。杨炎的武功已经远远超乎他的估计了。

他以为很快就会追上杨炎,结果追了一程,还未发现杨炎的踪迹。

杨炎提一口气,飞快的跑回那家农家,他是想取回坐骑,便即离开此地。义父会来找他,他亦是早已料想得的了。

义父、生父、孟元超的影子,走马灯似的在他心头流转,他情绪混乱到无以复加,终于咬了咬牙作了一个决定:“义父,不是我狠心舍得离开你,我必须去办一件事情,还个心愿如愿以偿,那时我才能够心安理得的和你会面。”

他知道自己的轻功是赛不过义父的,目前虽然未见义父追来,但时间一长,必定会给义父追上。他的坐骑是夺自彭大遒手中的大宛名驹,只有跨上坐骑,才能摆脱义父的追踪。

相隔不过一个山坳,没有多久,他就回到那家农家了。此时已是曙光初现的时分。

刚到门前,便听见马嘶,似是欢迎他的回来。

他的那匹坐骑是关在柴房中的,柴房里有新鲜的稻草?可以当作饲料,杨炎不打算惊动主人,径自便进柴房。

那匹马一声长嘶刚刚停止,杨炎忽地心头一动:“奇怪,它的叫声好像是受到什么惊吓的模样?”

推开柴房的板门,一股血腥气味扑鼻而来。杨炎定睛一瞧,不禁吓得呆了。

他不想惊动主人,主人却躺在稻草堆上。脚旁一束尚在燃烧着的松枝,火光摇曳不定,幸好没有烧着稻草。

杨炎失声叫道:“老伯!”只是那老农夫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是动也不会一动。显然是在临死之前受到过度的惊恐。他的头颅开了个洞,鲜血尚在汩汩流出。杨炎是个武学的行家,一看就知是受到铁砂掌、金刚手之类的刚猛掌力所伤。

杨料无暇思索,连忙弯腰俯视,想看是否还可救治。虽然明知希望甚属渺茫,但在未曾证实这老农夫确已气绝之前,心里总存着一线希望。

就在此时,突然发生了他意想不到的变化。

那满面血污的老农夫突然跃起,就像民间传说中的“尸变”一样,双手平伸,双脚也是直挺挺的跳弹而起,向他扑下。

杨炎一掌拍出,陡然间只觉掌心、眉心、左肩的肩井穴同时好像被利针所刺。农夫的尸体“扑通”倒下,另外一个人却己出现在他的面前。

原来这个人是利用农夫的尸体作为掩盖,向杨炎偷施暗算的。

杨炎中了三枚细如牛毛的梅花针。梅花针虽小,却是畏了剧毒的。

那人侧身一闪,冷笑说道:“杨炎,你睁大眼睛瞧瞧,看我是谁?嘿、嘿,你这小子终须还是落在我的手上!”

天色虽然尚未大亮,杨炎已经认出这个人了。

八年前,冷冰儿带他下山,当时孟元超正率领一支义军,在回疆与清军作战。冷冰儿是想把他送往义军之中,好让他们“父子”团圆的。

不料还未见到孟元超,在途中忽然碰到一股溃逃的清军,杨炎被一个军官捉了去(事详拙着《牧野流星》)。后来幸亏碰上了龙灵珠的外公,方始将他从这个军官手中,救了出来。

这次意外,可说是改变了杨炎一生的命运。倘若没有这次的意外事情发生,恐怕他早已认盂元超为父,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来困扰他了。

他也不知这件意外事情对他是祸是福,但对这个折磨过他的清军军官,却当然是恨之入骨的。只可惜对他的姓名来历,一点都不知道,想要报仇,也不知往那里寻找。

杨炎做梦也想不到,他所痛恨的仇人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而自己又一次的遭了他的暗算。

杨炎又惊又怒,喝道:“恶贼,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他中了三枚毒针,不敢多说,扑上前去,呼呼便是三掌!

这三掌是他“爷爷”所传的龙爪手绝招,掌力刚猛,变化奇幻,只听得“卜”的一声,饶是这军官武功不弱,肩头也着了他的一掌。

可惜他中了毒针,内力不济,那军官只是幌了一幌,便即哈哈笑道:“小子,你想和我拼命,那是决不可能的了,不如求我饶命吧!”

杨炎眼睛发黑,兀自咬牙狠斗。那军官不禁亦是暗暗吃惊。心里想道:“幸亏他中了我的妙计所算,否则只怕我当真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杨炎又一掌打着那人,这次力道更弱,那人反手一抓就抓着了杨炎的脉门。杨炎登时晕了过去。

那军官一看天色已经大亮,急忙把杨炎抱起,跨上杨炎那匹坚骑。

他怕路上碰上义军,不敢将杨炎捆缚,这匹马跑的非常快,他用一只手扶着杨炎的腰,只要让他端端正正的坐在马上,不加捆缚,就不会惹人注目。

跑了一程,只觉杨炎的身体逐渐僵冷,这军官心里想道:“这小子可还不能让他送命。”当下把一味药丸塞入他的口中,这不是解药,但可以阻止毒气的蔓延,保全他的性命。

过了片刻,只见杨炎身驱颤动,发出低沉的呻吟,军官好生惊异,想道:“这小子的内切委实了得,居然这样快就复醒了。”不过杨炎一醒过来,他可以放下心上的一块石头了。

正行走间,忽见一骑快马迎面而来,初时只见一团红影,转瞬之间,距离已是不过百步之遥,看得清楚是一匹四蹄雪白,毛色火红的骏马了。

这军官暗喝声采,心道:“好一匹骏马!比我这匹坐骑还好得多,可惜我现在不便惹事,只好放过他吧。”心念未已,那匹红鬃马又近了许多,骑在马背上的人也看得更加清楚了。是个年纪大约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军官不禁又是暗喝采:“好标致的小姑娘!”倘若不是因为他不能放弃杨炎,他早已忍不住要把美人名马都抢过来。

不料他不敢惹事,那小姑娘却来惹他了。

说时迟,那时快,正在他心里”大呼“可惜”之际,那匹红鬃马已是旋风也似的来到,而且对他竟似视若无睹!这条山路虽然勉强可以容得两匹马并驰,但像她这样扑冲直撞而来,撞上的危险仍是非常大的!

军官喝道:“你这丫头要找死么!”正想提疆闪避!那小姑娘一鞭就向他横扫过来。

这一下事先毫无朕兆,来得当真是快如闪电。臭说这军官并无防备,就算他有提防,也想不到一条短短的马鞭突然就会打到他的面门。

原来小姑娘这条“马鞭”不是普通的马鞭,而是一条银丝软鞭,可以圈成一团的。她圈了一半握在掌心,此时突然将它伸长,刚好够得着缠上那军官的咽喉。

这军官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一听鞭声呼响,就知这小姑娘的内力竟是非同小可,而且用的是锁喉鞭的杀手绝招。

若论真实的本领,这个军官虽然不及杨炎,比这小姑娘可要稍胜一筹。但此际冷不及防,却给她闹个手忙脚乱。

百忙中无暇思索,他只好放开杨炎,腾出来赶忙去抓鞭梢。

软鞭活似灵蛇,军官一抓抓空,那条软鞭已是缠上杨炎的身体,在他即将坠马之际,倏的就把他卷了过去。红鬃马已经越过前头,那军官刚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情,那小姑娘把手一扬,喝道:“让你也尝尝我的暗器滋味!”三枝短箭射了过来!

那军官恐防她射来的乃是毒箭,不敢用手去接,百忙中一个斜挂马鞍,只用足尖勾着马鞍,悬空使出铁板桥功夫,三枝短箭几乎是贴着他的背脊飞过,他的坐骑本来不及小姑娘骑的那匹红鬃马。这么受阻片刻两人的距离又已在百步开外。

他怎舍得到口的馒头给人抢去,当下一声吆喝,拨转马头去追。只盼那匹马驮着两个人,自己或许还有可能追上。

不料不知怎的,那匹马竟然不听使唤,蓦地一头撞在一株大树之上,把军官抛了起来,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嘶鸣,马已倒在地上,头上满是鲜血。原来小姑娘所发的暗器之中,除了那三枝短箭,还有两枚小小的梅花针,她的梅花针是没有毒的,料想即使能够打中那个军官,那他亦是毫无影响,故此用来射瞎他的坐骑。

军官气得七窍生烟,正自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得一声长啸,隔山传来,震得他耳嗡嗡作响,长啸过后,跟着叫道:“炎儿!炎儿!”

那军官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心里想道:“此人功力胜我十倍,他叫这小子做炎儿,恐怕不是孟元超就是缪长风了。”心惊但战,那里还敢逗留,赶忙悄悄溜走。

他料得不错,这个人正是来找寻义子的缪长风。

缪长风的啸声,那小姑娘也听见了,听见了他的啸声,她越发催马急行。

杨炎已经恢复了一点知觉,只觉好像腾云驾雾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方始脚落实地。有一个软绵绵、暖烘烘的身体偎倚着他。

“炎哥,你醒醒!”小姑娘在他耳边柔声呼唤。

杨炎吸一口气,胸口似乎没有刚才那么郁闷了,他张开了眼睛,定睛一看,不由得又喜又惊,失声叫道:“灵珠,是你!我、我是在做梦吧?”

龙灵珠道:“那三枚毒针,我已用磁石吸出来了,你觉得好一点吗?”

杨炎说道:“多谢你,你快走吧。恐怕还会有人来找我的。”他想到的是:孟元超和他的义父虽然不知道龙灵珠的姓名,但已经知道她是“小妖女”了。他们当然会相信邵鹤年和李务实的话,把他“误入歧途”的过错,都推到他们心目中这个“小妖女”头上。他知道是孟元超和缪长风找着他,对他是决计无妨的,但要是龙灵珠给他们碰上,那可就难说得很了。

不过他此际已是有气无力,纵然不怕伤龙灵珠的心,他亦已没法和她细说了。

龙灵珠道:“我不走,要走咱们一起走。你先别说话!”一双软绵绵的小手伸了过来,握着杨炎双手。

他们所练的内功同出一源,龙灵珠用家传的内功心法助他凝聚真气,倒是有点效果。不过他中毒太深,纵然能够稍稍凝聚真气,亦是无补于事了。

杨炎若笑道:“你不要浪费真力了,得不到解药,没有用的。你还是走吧!”

龙灵珠道:“你不是说过吗。爷爷传给你的内功,就有自行祛毒的办法。只要你恢复几分功力,没有解药,也会好起来的。”

杨炎苦笑道:“那最少也得恢复七分功力才行,纵然有你全力相助,我要恢复七分功力,恐怕最少也得在三日之后。”

龙灵珠道:“不,要走咱们一起走;要死咱们也一块儿死!”

杨炎说道:“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不会死的。倒是你,我、我……”

说至此处,忽觉丹田发热,这是真气开始纳入丹田的现象。杨炎只能暂且停止说话,以待真气凝聚。其实,他就是能够分出心神说话,也不知怎样说下去才好。

过了一会,扬炎吐出一口浊气,龙灵珠问道:“是否舒服一些?”

杨炎说道:“好多了。但真气一点一滴的凝聚,还是不行的。你可不宜在这里耽搁太多时候——”

龙灵珠知道他又要劝自己离开,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即笑道:“已经开始好转,那就好了。无须你自己能够运功祛毒,只要你恢复两分功力,那我就可以和你作伴离开此地了。恢复两分功力,恐怕明天就可以了,对不对?”

杨炎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龙灵珠道:“是在一座高山上的森林里,看来是人迹罕到之地。”

杨炎说道:“还是在柴达木境内的吧?”

龙灵珠道:“不错,这座山和柴达木首府的距离不过十多里。”

几番离合未了情缘

杨炎问道:“灵珠,你怎么也会来到此地?”龙灵珠笑道:“我有未卜先知之能,预知你今日有难。”

杨炎道:“我是和你说正经的,别开玩笑。”

龙灵珠道:“说正经的,我虽然不是诸葛亮,但你今日之难,却确实是早已在我意料之中!”

杨炎道:“你怎么知道?”

龙灵珠道:“你告诉我的!”

杨炎摇了摇头,笑道:“你又来开玩笑了,我几时告诉过你了?”

龙灵珠道:“你忘记了那一天分手的时候,你和我说过的话么,你说不能助我报仇,是因为你和我一样,都要报仇,而你的那个仇人令你一生下来就受耻辱,和杀父的仇人也差不多!”

杨炎听她覆述自己当时的想法,禁不住心中苦笑。

龙灵珠继续说道:“你说你的身世有难言之隐,而你又不肯认孟华做哥哥。你虽然没有告诉我你的仇人是谁,我也猜想得到一定是孟华之父孟元超了。你那天一下祁连山,我跟着就赶来柴达木。”

杨炎叹道:“你不该来的!”

龙灵珠道:“你不是说过,我的爷爷也就是你的爷爷,在你未曾认识我之前,你已经把我当作亲人了。难道你说的都是假话,在你的心目中,只有冷姐姐才是你的亲人?”

杨炎泪盈于睫,又是感激,又是欢喜,说道:“你们一个是我的姐姐,一个是我的妹妹,都是我的亲人。珠妹,我非常高兴听见你这番说话,那么,你是愿意认你的外公了?”

龙灵珠道:“我不想骗你,我的心里还是有点恨他的,虽然恨得已经没有从前厉害了。”

杨炎心想:“我对孟元超何尝不也是如此!”说道:“是啊,爷爷早已后悔他做过的错事,他晚年的处境也实在寂寞可怜,对你这个他从未见过面的外孙女,他是只有思念,只有热爱的,你是不该再恨他了。”说至此处,不觉心里暗自想道:“那么我呢?我是不是是也不该再恨孟元超了?他是否做过像爷爷那样的大错事我不知道,但地对我的思念和爱护我却是已经知道了的。”

龙灵珠道:“与生俱来的恨恐怕不是立即就能从心上抹去的,但我愿意为了你的缘故,和你一起回到咱们爷爷的身边。”

杨炎听见“有生俱来的恨”这一句话,不觉心弦颤抖。这句话出自龙灵珠口中。但也好像是替他说的一样。

龙灵珠道:“炎哥,你在想些什么,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去?”

杨炎沉吟半晌,说道:“这本是我求之不得的事,不过现在、我恐怕还不能……”

龙灵珠柔声说道:“炎哥,你还要留在此地报仇么?不错,孟元超对你那么狠毒,也难怪你要报仇,不过,这也是你劝过我的: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咱们一起回去陪伴爷爷吧!你养好了伤,学会了爷爷的武功,那时咱们再下山报仇吧。这样,既可以安慰爷爷的晚年,咱们也可以远离争斗,无忧无虑过几年日子,而几年之后,报仇也更有把握,这不是一举三得吗?”

杨炎虽然精神好了一些,还是不能说太多的话的,而他此际却正是心中有太多的话要说,也不知从何说起。他只能说道:“不,珠妹,你猜错了。我并不想留在此地报仇,甚至在我的心里,我也已经不想把孟元超当作我的仇人了。”

龙灵珠一直以为盂元超把他打得伤成这样的,突然听得他改变主意,心里自是不禁甚为诧异。但只要能够保全杨炎的性命,她倒是乐于听见杨炎愿意放弃报仇的。纵然只是暂时的放弃也好。

“既然你已经不想向孟元超报仇,那你为何不肯与我离开此地?”龙灵珠问道。

杨炎正自不知如何回答,忽听得一声长啸,宛若龙吟。长啸过后,有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叫道:“炎儿,炎儿,你听见我在叫你么?你不要躲避我啊!”

杨炎几乎就要出声回答,蓦地想起龙灵珠在他身旁,而龙灵珠在义父的心目之中乃是一个害人的“小妖女”的。他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轻轻说道:“珠妹,你快骑马走吧!不必为我担忧,他们绝对不会杀我的。”

话犹未了,缪长风呼唤他的声音已经是好像近在耳边了。龙灵珠听得出他正是朝着他们藏身之处跑来。

龙灵珠并没有跨上坐骑。而是躲在离开杨炎数丈开外的一棵大树背后。

刚刚藏好身躯,缪长风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缪长风是跟着他们这匹坐骑的蹄印找到这个地方来的。

杨炎虽然改容易貌,但还是瞒不过缪长风的眼睛。他发现杨炎。大喜叫道:“炎儿,果然是你!咦,你怎么啦?你不肯认我吗?是不是受了伤了?”他见杨炎靠着大树,形容憔悴,似乎动也不能动的模样,不觉大吃一惊。

他正要跑过去看,忽听得暗器破空之声,就在他身旁一棵大树后面,三枝短箭射了出来。

杨炎惊呼:“珠妹不可——”

只听得噼噼啪啪声响,三枝箭断成了十几截落在地上。不错,距离如此之近,暗箭突袭,是没有不中之理的。这三枝短箭都射着了缪长风,但一碰着他的身躯,箭杆便即寸寸断了。

杨炎知道以义父的武功,决不会被龙灵珠的暗器所伤,但却还想不到义父的护体神功的厉害一至于斯!此时他担心的不是龙灵珠伤他义父,而是在义父一怒之下,只怕龙灵珠性命难保了。

位动弹不得,根本无法阻拦,说时迟,那时快,龙灵珠已经扑上前去,左鞭右剑,猛烈攻击。

缪长风衣袖轻轻一拂,龙灵珠左手银丝软鞭反荡回去,恰好缠上了她右手所持的长剑。

龙灵珠叫道:“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杨炎在我的面前受你伤害,我打不过你,你先杀了我吧!”

杨炎见义父并没施展杀手,这才松了口气。

缪长风哼了口声,说道:“胡说八道,我怎会害我的炎儿。你是何人,因何暗箭伤我。”心里想道:“炎儿叫她珠妹,伤炎儿的想必不会是她。”原来缪长风在遭会偷袭之时,本意是想把那三枝短箭反震回去的,幸亏杨炎这一声‘珠妹”叫得及时,这才救了龙灵珠一命。否则只怕她不死也得重伤。

龙灵珠冷笑道:“你不知道我,我可知道你。你骗不了杨炎,也骗不了我!”

缪长风一怔道:“哦,你知道我是谁?”

龙灵珠道:“我知道你是心狠手辣的孟元超!”

缪长风道:“请问孟元超怎样心狠手辣?”’

龙灵珠道:“你还说他不会伤害杨炎?那是谁打伤他的?不是你亲自动手,也一定是你叫部下打伤他的。亏你还敢厚颜无耻的来欺骗他!”

杨炎叫道:“珠妹,你错了!”

缪长风冷冷说道:“我也知道你是谁了!”

龙灵珠道:“你知道我是谁?”

缪长风道:“我知道你是把我的炎儿害得身败名裂的那个小妖女!”

龙灵珠叫道:“不错,我是小妖女,你是大英雄、大好汉,你杀了我吧!”她故意强调‘大英雄、大好汉’这六个字,其实正是要使得“孟元超”不好意思杀她,说了之后,心里惴惴不安,生伯“孟元超”不中她的激将之计,不顾身分,当真“以大欺小”,把她和杨炎一起杀掉,那就糟糕透顶了。

缪长风冷冷说道:“我不杀你,但不许你再缠杨炎!”呼的一掌拍出。

杨炎武功消失,武学并没消失,一看缪长风的劈空掌势,就知他是要废龙灵珠的武功,吓得连忙大叫:“干爹手下留情!”声音都嘶哑了!

缪长风也不知是否听见杨炎的呼叫,仍然对着龙灵珠大喝:“给我滚开!”大喝声中,又是一掌拍出。

龙灵珠好像皮球一样抛了起来,却不是身形向上直升,而是一路翻着跟斗向上,去势不急,翻腾而上的身法却是怪异无比!

这霎那间杨炎吓得几乎晕了过去。

幸好立即就听得缪长风喝道:“看在炎儿份上,这次放过了你,你走得越远越好,下次若是给我碰上,可就没有这样便宜的事了!”

龙灵珠在空中翻了三个筋斗,刚好跌落马背上。

原来缪长风本意是要废掉她的武功的,后来加上的那一掌,乃是转移前一掌的力道,两股力道互相牵引,好像龙卷风一样,把龙灵珠卷上空中。落在马背上,并非凑巧,而是他算准了的。

杨炎看着龙灵珠骑着那匹照夜狮子跑出树林,这才放下心上一块石头,但余悸犹存,心头兀是有如鹿撞。

缪长风走到他的身边,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炎儿,你中了毒?”

杨炎刚刚松了口气,神智不觉有点迷糊,说道:“不是她伤我的。龙姑娘并没害我,她。她是曾经几次救过我的性命的。”

缪长风俯身察看他的伤势,眉头一皱,说道:“龙姑娘?你说那小妖女?”

杨炎叫道:“她不是小妖女,她是我的朋友,她是好人!”

缪长风道:“哦,她是好人?”

杨炎说道:“小妖女那是别人中伤她的,不错,她和我一样,有许多事情做错了,但我知道,她是好人!干爹,你相信不相信我,我也不想做坏人的,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现在究竟还能不能够算是好人?”他心情激动,说得已是有点“语无伦次”。

缪长风微笑道:“炎儿,爹相信你是好人。”但随即想起一个问题,不禁心里又是忐忑不安,柔声问道:“炎儿,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位龙姑娘?”

杨炎说道:“她是我的亲人,她是我的妹妹,我未认识她,就把她当作我的妹妹了。干爹,我不能喜欢她吗?”

缪长凤听得莫名其妙,心里想道:“我一回到天山,就听到有关他和冷冰儿的谣言,但石天行言之凿凿,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先不论是非,他总不能同时爱上两个女子!如今他好像有点心智失常,我可不便盘问他。嗯,待冰儿回来再说吧。好在据冷铁樵说只是差她去探听一件事情的,过两天她也应该回来了。”

此时他已察觉杨炎是中了剧毒,毒针虽然拔出,毒性并未稍减,而且脉象之中出现肝火松结之象。

“干爹,我有许多话要和你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杨炎嘶哑着声音说道。

缪长风微笑道:“那你就别忙着说话,待你好了,咱们爹儿俩说个三天三夜。”

“不,我——”刚说得两个单字,只觉一股热气霎那间已是流遍全身。

缪长风缓缓说道:“神游象外,意存丹田,露台明净,毋凝毋喷!”这是正宗内功心法的要诀,即使内力完全消失,也能以意导气,自行疗治,再加上有外力相助,那就好得更快了。

但杨炎却怎能保持灵台明净,毋凝毋喷?

缪长风默运玄功,把真气输入他的体内,立即发现,非但不能与杨炎本身的真气水乳交融,反而有抗拒的迹象。他改变方法,想助杨炎将真气纳入丹田,结果却是愈理愈乱!

“炎儿,你的身体要紧,别再胡思乱想了!”缪长风柔声说道。

杨炎双颊火红,断断续续说道:“干爹,我。我静不下来。我、我好像被带进不见天日的幽谷,眼前一片浓雾。我不知怎样走出来。我有话要告诉你,也有话想要问你!”

缪长风是过来人,他也曾经受过激情的冲击,有过迷茫的日子。或许当年他的激动情怀不如杨炎今日之甚,但已足够令他感受这种好像迷失了自己的苦味了。

“他的心情不能平静下来,要是我强行运用太清气功,约束他的真气,恐怕反而对他有害。嗯,要治好他的创伤,看来是只有一个办法了,替他解开心上的结!”

缪长风停止运功,说道:“好,炎儿,那你说吧,把你想要说的都说出来!”杨炎说道:“干爹,我是刚才从你们那里逃出来的。”

缪长风道:“我知道。”

杨炎沉声说道:“我是来行刺孟元超的!”

缪长风道:“我和孟元超也早已知道了!”

扬炎呆了一呆,说道:“那为什么他还是那样说?”

缪长风道:“你听见他说了些什么?”

杨炎说道:“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他说,他决不相信我会行刺他!可是,我,我——”

缪长风微笑道:“你不是终于没有行刺他吗?他对你的信任,并没错啊!”

杨炎嚷道:“他明明知道我不是他的儿子,为什么他对我那样好?是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事,内疚于心?”

缪长风道:“不,做错了事的不是他,应该感觉惭愧却仍然厚着脸皮要认你做儿子也不是他!”

杨炎道:“那是谁?”

缪长风道:“是一个名叫杨牧的人。”

杨炎身躯颤抖,咬着嘴唇说道:“干爹,你对我说实话,我的父亲究竟是谁?”

缪长风道:“你的生身之父就是这个名叫杨牧的人!但真正把你当作亲身儿子一样疼爱的是孟元超!”

杨炎颤声说道:“我、我已经、见、见过这个人了。”

缪长风道:“这件事情我虽然还未知道,亦已猜想得到,否则你不会跑来行刺孟元超!”

杨炎说道:“但这、这个人对我说的,和你、和你……”他的面色红里泛青,似乎没有勇气说下去了。缪长风却是松了口气,他知道‘险难’已经度过,这个险是冒得对了。杨炎听了他的说话,果然耻于把杨牧唤作爹爹。

缪长风道:“和我说的完全两样,是吗?炎儿,你相信我还是相信他?”

杨炎一咬牙根,说道:“干爹,你把真相告诉我吧,我相信你!”缪长风道:“好,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有勇气面对真相!”

“我不知道他怎样和你说,但也可以猜想得到,他是把自己说成受害者,把孟元超说成恃强凌弱的人!是不是这样?”

杨炎没有作声,但心跳的声音,缪长风已是可以听得见!

缪长风大声说道:“我告诉你,受害的不是他。是孟元超和你的母亲,还有你!”。

从杨炎的眼睛缪长风看得出他是在半信半疑。于是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是想,他既然这样坏,你的母亲为什么会嫁给他?”

杨炎叫道:“干爹,我不要听下去了!”

缪长风大声说道:“你要听!我告诉你,你的娘亲是受了他的骗的!”

“盂元超和你的母亲本来是一对爱侣,而且是即将成亲的爱侣!”

“一件意外的事情突然发生,孟元超必须和你的母亲分手,往小金川去帮助义军。此去生死难卜,临别前夕,或许他们是因此一时糊涂,于是你的母亲怀了孕,后来生下来的就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孟华了。”

“盂元超没有如期回来,却来了一个杨牧。”

“那个时候的扬牧还是个混在侠义道中的伪君子,你的外婆要面子,他又假意答应你的母亲,愿意和她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妇,等待孟元超回来,就这样,你的母亲上了他的当。”

“几年过去了,盂元超一直没有回来。传来的消息,却越来越是对义军不利。小金川的基地已经给清军攻占,最后是传来了孟元超不幸战死的消息。”

“在那几年当中,杨牧倒是能守诺言,骗得你的母亲相信。孟元超战死,她断了指望,而另一方面,杨牧又对她这样‘好’,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不能怪她的,挂名的夫妻成了真正的夫妻。”

“其实孟元超并没有死,那个消息是杨牧串通别人,捏造出来骗你的母亲的。”

“待你母亲明白真相之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杨牧的真面目越发显露了,他从侠义道变成了清廷的鹰爪。”

“你的母亲逼得与他分开,他则利用此事诬蔑孟元超,把一切罪名加在孟元超身上,害得孟元超几乎身败名裂!也害得你们母子几乎丧生。那时你还没有出世,你的母亲驮着你流浪江湖……”

故事没有说完,杨炎已是放声大哭!

缪长风道:“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虽然杨牧没有杀你母亲,你的母亲实是因他而死!”

“好,炎儿,你哭吧,哭个痛快吧!但在你哭过之后,你必须挺起胸膛做人,人总不能伤心一辈子的!”

泪流干了,杨炎的心里充满恨!可是不管杨牧如何可恨,他总是自己生身之父。“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缪长风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缓缓说道:“你该怎么办呢?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想勉强你照我的意思去办,你应该有你自己的主意了!”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谬长凤重复说道:“真假是非,你也应该懂得分辨了!”

“是的,你是做错了事,幸好还未铸成大错。孟元超相信你会变好,当然他也会原谅你的过错。”

“他不仅愿意原谅你的过错,甚至他愿意原谅杨牧。只要杨牧肯改过自新。”

“他是为了你的缘故许下这个诺言的,他说因为你受的创伤已经太多,不忍见你的心灵再受创了!”

“他抱着这么一个希望,但愿这个希望不是无根的幻想。他说虎毒不食儿,何况是人?杨牧只有你这个儿子,或许会因为你的劝告,重新回到正路上来。”

“他说无需杨牧与他走同样的路,只要杨牧不再充当清廷的鹰爪,他就决不计较旧仇,他也愿意见到你们父子相认!”

“杨炎已经收了眼泪,但声音早已哭得哑了,他叫道:“不,我不要见他,不要再见到他!不要,不要,不——要——干爹,我感激你,我、我、我也感激、感激孟伯伯。”他不自觉的冲口而出,从直呼孟元超之名,改称“孟伯伯”了。

缪长风轻轻给他抹去脸上的泪痕,柔声说道:“炎儿,世事多变,人也会变,你也不必马上作出决定!”

“你的孟伯伯等着你回去见他,还有许多事情等你去做。因此,你必须赶快把身心所受的伤全部洽好,你明白吗?”

杨炎心里在想:“我不愿意见到害死我娘亲的人,但我也不愿意回去见孟元超。唉,除了干爹,如今我唯一愿意见到的人只是冷姐姐。我没有听她的话,不知她肯不肯像干爹一样原谅我?”

“对,还有一个人我是希望再见的,‘小妖女’龙灵珠!不过干爹却不准她再见我了。”

“唉,人与人之间总是难免有误解的,干爹肯原谅我,总有一天,他也肯收回成命吧?要是他也像别人一样把龙灵珠当作小妖女,那对龙灵珠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缪长风道:“炎儿,你在想些什么?你听见我刚才说的话?”

杨炎说道:“我听见了,你是盼望我好起来。”

缪长风道:“不错,你要好起来,就不能有太多的杂念了!你明白吗?”

杨炎低声说道:“我明白!”

缪长风道:“明白就好!”说罢,手掌贴在杨炎胸膛,从头开始,给他治伤。

杨炎大哭一杨过后,身体是更加虚弱了,但心头尘垢,却也给泪水冲洗干净了。

虽然尚未天明气清,眼前的迷雾已经消失!

迷雾消失,阳光就可以射入幽谷。

缪长风的真气输入他的体内,也没有阻力了。

过了一技香时刻,杨炎大汗淋漓,头上都冒出了热腾腾的白气。

缪长风的太清气功有了用武之地,大显威力,虽然杨炎还未能够运功和他配合,体内的毒质已是逐渐排出体外,化为汗水蒸发了。

杨炎不知不觉闭上眼睛,好像虚脱似的,身体软绵绵的靠着义父。

缪长风脱下外衣,铺在地上,让杨炎睡觉。心里想道:“元超一定等得十分焦急了,可惜我不能马上回去把这个喜讯告诉他。”

原来他用太清气功替杨炎拔毒,等于高明的大夫为求病人速愈而用重药。大夫对病人的体质充分明了,用重药亦无妨害,但却必须有一段时间让病人静养才能复原。在这段时间,是绝对不能搬动病人的。故此缪长风只能等待杨炎这一觉睡醒之后,才能够将他平安的送回去。

他摸一摸杨炎脉息,心里甚为欢喜,想道:“炎儿的内功造诣在我估计之上,待他这一觉醒来,可能用不着找人帮忙抬他下山了。”不过他仍然准备做一副担架,以备必要时用。

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人骑马上山。谬长风听见蹄声急骤,共有两骑,显然都是骏马,心里想道:“莫非是那小妖女找来了帮手,我可不能让她惊醒炎儿!”

齐世杰与冷冰儿并辔驱驰,正在这座山上经过。他们是昨天在路上相遇的。

冷冰儿道:“过了这座山,只须再走十多里路,就到柴达木了。”

齐世杰看看天色,说道:“那么咱们在日落之前,也可以见到孟大侠了。但愿他平安无事才好。”

冷冰儿忐忑不安,暗自想道:“要是炎弟当真做出糊涂的事来,我怎么办?”

齐世杰似乎知道她的心思,说道:“我看他在保定的所作所为,向善嫉恶之心还是有的,要是有人劝他,他定会悬崖勒马。”

冷冰儿道:“他的心地本来不坏,就只怕他性情偏激,受人蒙蔽。孟大侠身边又没有能够劝得动他的人。”

齐世杰蓦地想了起来,说道:“对啦,冷姑娘,有一件事我忘记告诉你。”

冷冰儿道:“什么事?”

齐世杰道:“尉迟大侠曾告诉我,说是杨炎有一位义父,是十多年来名震江湖的缪长风、缪大侠。杨炎受他这位义父之恩,恩深如海!”

冷冰儿道:“不错,缪大侠就是当年把炎弟从襁褓之中携上天山的人。他怎么样?”

齐世杰道:“尉迟大侠说,他离开柴达木的时候,已经得到消息:缪长风为了找寻义子,即将来与孟元超会面,消息若然不假,缪长风应该来到了柴达木了。”

冷冰儿喜出望外,说道:“要是缪大侠在柴达木,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炎弟的身世之隐,盂元超是不便和盘托出的,我的顾忌少些,但也还比不上他的义父可以直言无忌。他的义父才是最适宜于劝告他的人。”

齐世杰道:“依你看,他的义父能够劝得他悬崖勒马吗?”

冷冰儿道:“恩情加上亲情,我想炎弟一定会听他的话的!”

说罢,如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方再说道:“但愿他们爹儿俩此际已经在柴达木见上了面,那我就可以避免去见炎弟。”

齐世杰道:“你还要维持你定下的那条禁约:七年之内,不许杨炎见你?”

冷冰儿道:“不错。要不是因为害怕他做出大错之事,我早就避开他了。”

齐世杰忽道:“有一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冷冰儿道:“但说无妨。”齐世杰道:“要是他能够迷途知返,和你一样,回到了侠义道来,你又何必要维持这七年的禁约?”

冷冰儿道:“我不愿意害他一生!”

齐世杰道:“依我看,你即使,即使(冷冰儿瞪他一眼,他本来想说的‘嫁给他’这三个字不敢说出来。)和他一起,顶多也不过招来些闲言闲语,又何至于害他一生这么严重?”

冷冰儿道:“我有我的隐衷,你不明白的。”

齐世杰叹道:“你不愿意害他一生,可就苦了你的一生了!”

冷冰儿冷冷说道:“我本来是个苦命人,早已经苦惯了!”

齐世杰道:“你真的相信有命中注定这一回事?”

冷冰儿道:“我本来不相信的,但我觉得有些事情也只能顺其自然,人力不能勉强。”

齐世杰道:“你是根本躲避,并非明知力所不能的勉强。嗯,我说得太过率直,你不是恼我吧?”冷冰儿的面色很不自然,他已经注意到了。

冷冰儿道:“我欢迎你说出心里的话,怎会恼你?”她不知道,她在不知不觉之中,也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了。

齐世杰道:“你不恼我,我想多说一句?”

冷冰儿道:“好,你说吧。”

齐世杰道:“我只想劝你不必好像春蚕一样,作茧自缚!”

冷冰儿默然不语,齐世杰惴惴不安的跟在她的后面。冷冰儿忽地回过头来说道:“你只知道劝我,那么你自己呢?”

齐世杰怔了一怔,说道:“我怎么样?”

冷冰儿道:“你跟母亲回家之后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听说在这一段日子里,你非常意气消沉!”

齐世杰面上发烧,问道:“是尉迟大侠告诉你的吗?”

冷冰儿道:“你不必管是谁告诉我,我只要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齐世杰低下了头,说道:“是的。”

冷冰儿叹道:“那你何尝不也是作茧自缚?”

齐世杰道:“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但请你相信我,我会慢慢好起来的。”

冷冰儿忽道:“你是独子吧?”

齐世杰道:“不错,父母只生我一人。”

冷冰儿道:“我也是并无兄弟姊妹。”

齐世杰道:“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也不知是欢喜还是悲伤?

冷冰儿缓缓说道:“你明白就好。我把杨炎当作弟弟,也愿意把你当作哥哥。”

两人并辔同行,不知不觉四目交投。冷冰儿伸出手来与他一握,说道,“我相信你,大哥,你振作起来吧!”

齐世杰心里明白这不是爱情,但心里已是感到丝丝甜意,他握着冷冰儿的手说道:“贤妹,多谢你鼓励我,希望你也是一样。”

忽听得有人格格娇笑,说道:“好亲热的哥哥和妹妹啊!”

只见一匹四蹄雪白毛色火红的骏马其来如风,骑在马背上的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

齐世杰喝道:“好呀,我正要找你这小妖女算帐!”

龙灵珠从山坡上疾驰而下,笑声未绝,已是从齐世杰身旁驰过,啊的一鞭,劈面打来。

这一鞭包含了四种精妙的鞭法,圈、打、抽、扫,凌厉无比。齐世杰焉能让她打中,马背上霍的一个凤点头,伸手就抓鞭捎。

龙灵珠正要改扫为圈,圈住齐世杰的手腕,把他拖下马来,只听得“咋嚓”一声,银丝密缠的鞭梢已是给他双指挟断!龙灵珠叫道:“好俊的龙象功”,从他身边过去了,齐世杰夺不下她的软鞭,不由得也是心头一凛:“这小妖女的鞭法固然了得,功力亦颇不凡。”

齐世杰喝道:“给我滚下马来!”拨转马头,反手一掌。刚才那一抓他不过使用第三重的龙象功,这一掌则已用尽全力,使出了第八重的龙象功了。他只道这一记劈空掌之力,当能令她受震落马,心里还有点忐忑不安,只怕将她伤得太重。

龙灵珠的马跑得快,霎那间双方的距离已在三十步开外。但见龙灵珠身形不过微微一晃,便即坐稳雕鞍,娇声笑道:“可惜你的龙象功未练到第九重,对不住,我可要失陪啦!”她受齐世杰的掌力所震,其实亦已颇为吃惊:“幸亏我的马路得快,要是距离在十步之内,只怕当真会跌下马来。”她忌惮齐世杰的武功了得,不敢反唇相讥,慌忙快马加鞭。

冷冰儿望着龙灵珠的背影,却向齐世杰问道:“听说江湖上最近发生的大事,乃是杨炎和一位年轻的姑娘在祁连山被各路人物搜索。那位姑娘也是被称为小妖女的……”

齐世杰道:“这又怎样?”

冷冰儿道:“你以为咱们现在碰上的这位姑娘就是那小妖女?”

齐世杰道:“我想十之九是了。否则她不会识得我的龙象功!”

冷冰儿道:“但在她未曾喝破你的龙象功之前,你已经骂她小妖女了。”

芥世杰道:“小妖女曾经和我的母亲交过手,家母也曾对我描述过她的武功、形貌。你以为是她吗?”

冷冰儿道:“我相信她就是和杨炎在祁连山被人围攻的那位姑娘,但这位龙姑娘我相信她不是妖女,最少不像旁人说得那样坏。”

齐世杰道:“何以你这样相信她?对啦,你还知道她的姓名,这又是谁告诉你的?”

冷冰儿道;“都是杨炎告诉我的。”说至此处,忽然停了下来,齐世杰道:“你刚刚开了个头,为何不说下去?”

冷冰儿道:“好吧,我说。但要是我的话令得你不高兴,希望你原谅。”

齐世杰不觉冲口而出:“不管你说些什么,我都是喜欢听的,怎会生你的气?”话出了口,方始发觉说得太过“亲热”,脸都红了。

冷冰儿装作并未察觉,继续说道:“我以前也未见过这位龙姑娘,不过扬炎已经把她的身世告诉了我!”

齐世杰听罢她的复述,说道:“如此说来,这位龙姑娘的身世倒是可怜,也怪不得她和杨炎的性情都是一样偏激。”

冷冰儿道:“我并非对令堂怀有成见,不过我也相信杨炎的话,她和杨炎一样,性情虽然偏激,却都不是坏人。”

齐世杰点了点头,默然不语。要知“小妖女”曾得罪过他的母亲,但他的母亲也曾做过令冷冰儿十分难堪的事,故此冷冰儿为“小妖女”辩护固然有所顾忌,而他想起那件事情则是更加尴尬、更加不安了。

冷冰儿叹道:“人与人之间总是难以避免有误会的,不说也罢。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杨炎!”

齐世杰怔了一怔,说道:“你以为杨炎就在附近?”

冷冰儿道:“不错,我看恐怕就在这座山上!”

齐世杰霍然一省,说道:“不错,那小、小——龙姑娘是从山上跑下来的,但却不见杨炎下来,自必是还在山上了。但何以只她一人——”说至此处,只见冷冰儿眉头深锁,脸带愁容,齐世杰心头一跳,登时醒悟她是在忧虑什么了。

要知杨龙二人在祁连山上经过这一场灾难,任谁都会如此猜想:假如杨炎当真要行刺孟元超的话,不用说龙灵珠自必是他的帮手了。孟元超武功比杨炎高得多,杨炎行刺不成反而受伤,那也是意料中事。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只见龙灵珠一个人从山上跑下来。

冷冰儿心里想道:“要是孟叔叔知道他是杨炎,自然不会伤他,最怕他根本不知,黑夜中他的快刀如电,杨炎的武功再好,恐怕也躲避不开。”

她在脑海里描绘出一幅假想的图画:杨炎乘黑行刺,给孟元超一刀斩伤。龙灵珠与受了重伤的杨炎合乘一骑,跑到这座山上。杨炎支持不住了,龙灵珠只好把他放下来,自己下山去找食物,准备带回去让杨炎可以躲在山上养伤。她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与齐世杰一同上山寻找。

缪长风一声长啸,吓得他们的坐骑都跳了起来。

齐世杰不知来者何人,给缪长凤的狮子吼功震得耳鼓嗡嗡作响,生怕是一种可用强音夺魄的功夫,连忙也运内功作了一声大吼。

冷冰儿笑道:“你要和我的缪叔叔比赛谁的声音大吗?劝你别献丑了。”

齐世杰怔了一怔,说道:“你说的是……”

话犹未了,缪长风已是声到人到。

冷冰儿喜出望外,连忙问道:“缪叔叔,杨炎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缪长风也在同时问道:“他是何人?”

冷冰儿这才省起未曾介绍齐世杰,说道:“他是杨炎的表哥……”

名字尚未说出,缪长风已在冷冷说道:“哦,原来你就是齐世杰吗。”

齐世杰道:“是,晚辈齐世杰拜见缪大侠。”

缪长风哼了一声道:“不敢当,尉迟炯都败在你的手里,我如何敢受你的拜见!”

齐世杰大吃一惊,来不及解释,缪长风已是一抓向他抓来。这一抓的力道非同小可,齐世杰无可奈何,只好使出第八重的龙象功。

缪长风那一抓抓下无声无息,齐世杰这一掌拍出却是隐隐挟着风雷之声,但双掌一交,齐世杰不由自己的退了三步,缪长风只是身形一晃。

冷冰儿连忙叫道:“缪叔叔,他早已是咱们的朋友了,这次就是尉迟大侠叫我与他先回来的。”

齐世杰也在同时说道:“那次冒犯尉迟大侠虎威之事……”

话犹未了,缪长风已在哈哈笑道:“你们不用和我解释,尉迟大侠早已告诉我了。你的龙象功果然不凡,怪不得他那么称赞你。”

冷冰儿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下地,说道:“原来你是试他的武功的。”

缪长风道:“不仅为了试他武功,也是为了杨炎。”

冷冰儿又惊又喜,忙问道:“杨炎呢?”

缪长风道:“就在这里,你跟我来。”

回到原处,只见杨炎仍然熟睡,缪长风听得见在他背后的冷冰儿的心跳的声音。

缪长风低声说道:“炎儿是受了点伤,并无大碍。”冷冰儿见他身上没有伤痕,已知不是孟元超快刀所伤,问道:“炎弟受的敢情乃是毒伤,谁伤他的?”

缪长风道:“现在尚未知道,听炎儿所说,似乎是当年将他掳去的那个人。他中的毒针那小妖女已经替他吸出来了。她刚刚从这里逃走,你们可曾碰见?”

冷冰儿道:“我们就是因为碰上了她,才想起要到这山上找寻杨炎。”

缪长风继续说道:“我用太清气功为他疗毒,大概还有一点点余毒未清而已,性命是绝对无忧的了。不过要想令他尽快恢复,还得请齐老弟帮个忙。”

齐世杰道:“请缪大侠吩咐。”

缪长风道:“他的真气尚未能凝聚,用你的龙象功替他约束体内流窜的真气收效最快。”当下立即传授了齐世杰一套指压穴道的疗法,叫他用龙象功依法施为。

缪长风看了片刻,见齐世杰对这套指压疗法已是能够运用自如,便与冷冰儿说道:“冰儿,我有些话要和你说。咱们到那边的树林里去,免得惊醒炎儿。”原来这套指压疗法对病者毫无痛苦,在他睡梦之中一样可以收效。因此非但不会把杨炎惊醒,反而会令他睡得更沉。

冷冰儿冰雪聪明,心里想道:“用太清气功约束真气,虽然不及龙象功之快,也慢不了多少的。缪叔叔恐怕是为了要避开齐世杰和我说话。”

心念未已,果然便听得缪长风说道,“冰儿,我与你情如叔侄,我想我们之间,似乎不必避讳什么。有件事情,我想问你?”

冷冰儿道:“缪叔叔,你要问什么请尽管问。”

缪长风道:“这次我一回到天山,就听到炎儿‘背叛师门’之事,心里十分难过。听说这件事清因你而起,石天行父子他们把炎儿的行为说得如同禽兽,我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冷冰儿淡淡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炎弟他是光明正大的向我求婚。”

缪长风道:“你答应了没有?”

冷冰儿道:“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缪长风道:“此话怎说?”

冷冰儿道:“七年之内,不许他见我。”缪长风是过来人,一听便知冷冰儿的用心,说道:“炎儿是个性格容易冲动的人,你是想用七年的时间,冷却他对你的这份情感?”

冷冰儿默认。

缪长风遥:“要是七年之后,他对你仍然始终如一呢?”

冷冰儿道:“七年的时间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我相信一定会有变化的。”

缪长风:“冰儿,你是故意避开我的话题。”

冷冰儿道:“事情已经闹得天翻地覆,石师叔他们坚持要按照武林规矩清理门户,把炎弟当作了本派的叛徒了。你想我与他还能谈及婚嫁之事么?那样,我岂不是也要变成罪人。”

缪长风道:“这样说,你是为了人言可畏,才不敢答应炎儿?”

冷冰儿道:“并不是我怕变成罪人,最紧要的是我不愿意害了炎弟一生。”

缪长风道:“我的看法和你不一样。不过,是否害他这一点姑且不谈,我想知道的是,你别怪我问得坦率,你是否对他也有点情意?”

冷冰儿道:“缪叔叔,你知道的,自从他上天山那天起,我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一般,我们之间,当然会有姐弟之情。”

缪长风道:“除了姐弟之情呢?”

冷冰儿低下了头,说道:“我没有想过,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我、我不知道。”其实她并非没有想过,不过她的确是自己也不知道。

缪长风道:“其实你和他也不是真正的姐弟,就是结为夫妇,那也不是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只要你们二人真心想爱,旁人的言语,大可不必理会。”

冷冰儿低垂粉颈,说道:“我只愿与他永为姐弟,他应该找一个比我更适合他的佳偶。”缪长风眉头一皱,说道:“你是说那姓龙的小妖女?”’

冷冰儿道:“哦,你已经知道她和炎弟的事情了?”

缪长风道:“江湖上正邪各派人物在祁连山搜捕他们,却给他们打得一败涂地,这样大的一件事情,我怎能不知?”

冷冰儿道:“这位龙姑娘不是妖女,她的身世其实也是很可怜的,虽然我不知道她因何结下那许多仇家,但从炎弟的例子,我敢相信未必一定就是她的过错。”

缪长风道:“炎儿也是这样和我说,不过他也和我说,他与那位龙姑娘只有兄妹之情。”

冷冰儿道:“要是让他们有机会常在一起,异姓兄妹何尝不也可变为夫妇?”

缪长风半晌不语,忽地问道:“冰儿,齐世杰似乎对你甚为爱慕,我看得出来,不知你对他怎样?”

冷冰儿道:“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朋友,别的就谈不上了。”

缪长风道:“我听得尉迟炯说,他很孝顺母亲,那次他和尉迟炯比武的事情,就是因为他的母亲而起。”

冷冰儿道:“不错,他是个很听话的好儿子。”

缪长风虽然不知道她和齐世杰母亲之间的过节,但从她的语气之中亦已知道,她对杨大姑颇为不满。于是微笑说道:“按说齐世杰的武功和人品都很不错,可惜他的母亲号称辣手观音,恐怕很难相处。”

冷冰儿面上一红,说道:“我又不想嫁给齐世杰,他的母亲很难相处,与我何关?”

缪长风道:“好,那就不谈他们母子了,咱们回去看看炎儿吧。”

原来在缪长风的心里,纵然他相信龙灵珠不是妖女,他也是宁愿杨炎娶冷冰儿的。

他对杨炎有一份父爱,对冷冰儿也有一份如同家人的感情,因此他虽然知道爱情不能勉强,但对他们的婚姻大事,却免不了多少存有一点“私心”。

杨炎性格容易冲动,乱子已经闹出不少,他希望杨炎娶一个能够管束他的好妻子,而不是娶一个纵然不是小妖女,也是野性难驯的“野女郎”。从这方面着想,冷冰儿当然比龙灵珠好得多了。

冷冰儿在爱情上受过严重的创伤,缪长风更希望她得到一个好归宿。

“齐世杰与她年纪相若,依常理来说,是比炎儿更适合她的。不过他有那么一个恶名远播的母亲,冰儿嫁了过去,只怕要受婆婆的气。”

“嗯,姻缘、姻缘,讲究的是个缘字,她嫁给谁将来更有幸福,那也难说得很。只是她若肯嫁给炎儿,对我来说,倒是可以放心一些。”

缪长风翻来覆去的想,主意未曾打定,不知不觉,已是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齐世杰迎上前来,说道:“缪大侠,我依你的所授,运龙象功替丛一

一他约束体内乱窜的真气,果然见效甚快,如今他已是气沉丹田了。他睡得很沉,说话大声一些,料想也不会吵醒他了。”

缪长风替杨炎把了脉,说道:“不错,这一觉醒来,功力最少可以恢复三、四分。不过这一觉可能睡得很长,冰儿,你留在这里替我照料他吧。我和齐老弟先回去向孟大侠报个讯,他等炎儿的消息,一定等得非常心焦了。”

冷冰儿七窍玲珑,一听就知缪长风的用意。她定下了七年之内不许杨炎见她的“禁约”,如今缪长风要她单独陪伴杨炎,那是要她自行打破这个禁约了。

但一来杨炎确是需人看护,二来她也愿意杨炎在她身边多一会儿,对缪长凤的要求,她自是不能拒绝了。

为了赶路,缪长风借了她的坐骑,与齐世杰一起回去。

冷冰儿留在杨炎身边,思潮起伏不定。

杨炎呼吸均匀、本来苍白的脸庞已经恢复几分红润。冷冰儿凝视他这张稚气的脸,不觉心中充满怜惜之情,就像大姐姐怜惜

杨炎动了一下,忽地喃喃说道:“冷姐姐,我、我对不住你!”

冷冰儿道:“炎弟,你——”定睛再看,杨炎眼睛仍然闭着,翻了个身,又睡着了。原来是说梦话。

冷冰儿想起那日她与杨炎定情的情景,药力过后,杨炎一开口说的就是这句话,不觉粉脸通红。

杨炎翻了个身,又在说梦话了:“珠妹,你说得对,咱们还是回去陪伴爷爷的好。”

就在此时,忽听得有脚步声走进这片树林,缪长风不应该回来得这样快的,冷冰儿喝道:“是谁?”

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格格笑道:“小妖女又回来了,你想不到吧?”

小妖女回来了

冷冰儿道:“不,你猜错了,我早已知道你会回来的。”

龙灵珠秀眉一扬,说道:“好,那你愿意怎样?”

冷冰儿道:“我不懂你的意思,什么叫做愿意怎样?”

龙灵珠道:“你既然知道我会回来,难道不知我的来意?老实告诉你吧,我是为了杨炎回来的。”冷冰儿道:“我知道:“

龙灵珠道:“我这个人说话喜欢爽快,你也老实告诉我吧,你到底是想要哥哥还是想要弟弟?”

冷冰儿满面通红,斥道:“你胡说什么?”她心里当然明白,龙灵珠说的“哥哥”是指齐世杰,弟弟是杨炎。

龙灵珠冷笑道:“我不相信你真的不懂,我看你假装不懂。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问你,齐世杰和杨炎这两个人,你到底——”

冷冰儿道:“你只是为了杨炎而来,不必扯上不相干的人。”

龙灵珠道:“好,你说齐世杰不相干就不相干,我也乐得少说些话。我告诉你,我不只是要回来看一看你的炎弟的,我是要把他带走!”

冷冰儿心乱如麻,半晌说道:“我知道,不过——”

龙灵珠冷笑道:“你有了哥哥,何必还要弟弟?好吧,你不愿意放他,那就拔剑吧!我倒想见识见识你的冰魄寒光剑有如何厉害!”

冷冰儿道:“你错了,我不想和你比剑,也并非要留下杨炎。不过……”

龙灵珠道:“那还有什么不过?”

冷冰儿道:“你知道的,孟元超虽然不是他的生身之父,但爱他有如亲生。最少你得让他们见上一面。”

龙灵珠道:“他们已经见过了,孟元超是否爱他有如亲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杨炎最少在目前是不愿再见他了。”

冷冰儿道:“他对你这样说的?”

龙灵珠道:“当然是了。你要不要等他醒来了亲口问他?不过,这样的话,你可要违背自己定下的七年之内不许见你的禁约了。”

冷冰儿心乱如麻,终于一咬银牙,说道:“好,那你将他带走吧!不过——”

龙灵珠道:“又有什么不过?”

冷冰儿道:“他毒伤未愈,如何能够马上就走?”

龙灵珠走过去给杨炎把了把脉,冷冷说道:“你骗不了我的。”

“我骗你什么?”冷冰儿道。

龙灵珠道:“他的毒早已解了,而且我还知道他的真气业已纳入丹田,只待醒来,就可最少恢复一半功力。如今我带他走,对他的身体已是毫无妨碍。”

她说的前半段,缪长风也是这样说的。不过冷冰儿仍是有点放心不下,因为缪长风并没告诉她,在杨炎未醒之前就可将他移动。

龙灵珠似乎看出她的心思,继续说道:“你无谓担心,你别忘了他的内功是跟我爷爷学的,我一把他的脉就知他已是完全脱离危险,我说无妨,就是无妨!”

冷冰儿踌躇难决,说道:“可是孟大侠就要和他的义父来接他的,你不能让他们见一面?”

龙灵珠冷笑道:“你的年纪虽然比他大些,也还不能算老,怎的这样婆婆妈妈?我早已告诉你,他亲口和我说的,他现在不想见孟元超!除非你有心自毁禁约,否则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你不能让我将他带走!”

冷冰儿心里一酸,终于咬了咬牙说道:“好,你将他带走吧!”

杨炎一觉醒来,已经是在山下。

耳边风声呼声,好像腾云驾雾一般。他发觉是骑在马上,有一只软绵绵的手抱着他的腰。

刚刚张开眼睛,还有点朦朦胧胧,杨炎开口说道:“冷姐姐,我不要回去!”

冷冰儿刚在他的梦中消失,他也并不知道冷冰儿在他作梦的时候确实是在他的身边。但从触觉中他知道是女子的手,龙灵珠已经给他的义父赶跑了,那么不是冷冰儿还能是谁?

龙灵珠噗嗤一笑,说道,“你就只知道有冷姐姐,有了姐姐就把妹妹忘了。”

杨炎回头一看,失声叫道:“啊呀,珠妹,原来是你,你怎的又回来了?”

龙灵珠勒住坐骑,缓缓说道:“你以为我给缪长风一吓就不敢回来么?我知道你不想见孟元超,当然要回来将你带走!”

杨炎说道:“可是你怎能劝服我的干爹?”

龙灵珠道:“他回去找孟元超,我乘机就来找你。”

杨炎半信非疑,说道:“真的?”龙灵珠噘着嘴唇说道:“我只问你是愿意跟我走还是愿意回到孟元超那儿?”

杨炎叹口气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如今我已不想报仇了,我只想早点离开这儿。一切恩思怨怨,都只能等待将来再说了。”

龙灵珠道:“好,既然你不愿意回到孟元超那儿,那也就无须多问了。总之现在已经是没有人能够阻拦你走,你管我是用什么法子把你从你的义父身边带出来?”

杨炎说道:“多谢你又一次帮了我的忙,不过——”

龙灵珠道:“还有什么不过?炎哥,我听你的话,咱们就回去陪伴爷爷好不好?”

杨炎说道:“不,我只希望你能够回去陪伴他。”

龙灵珠嗔道:“我是听你的劝才肯回去的,你反而又不肯和我一起回去了。”

杨炎说道:“不是不肯,是我还有别的事情。”

龙灵珠道:“什么事情?”

杨炎说道:“我想到北京一趟。”

龙灵珠道:“好呀,京师是皇帝所在之地,我也想去开开眼界。”

杨炎说道:“不,不,我不是去玩的。”

龙灵珠道:“那你去做什么?”

杨炎说道:“请原谅我还是那句老话,目前还不能告诉你。”

龙灵珠噗嗤一笑,说道,“不用你告诉我,我也知道。”

杨炎一怔道:“你知道什么?”

龙灵珠道:“我知道你要去寻找一个杨牧的人,他和你有很不寻常的关系。这个人是清廷的大内侍卫,你不愿意他充当下去。”

杨炎呆了片刻,说道:“我的身世,原来你早已知道?”

龙灵珠道:“也不是太早,那天你和萧伯伯在树林里说话,对不住,我偷听了。刚才你和义父的说话,我也听见了。炎哥,你怪不怪我?”

杨炎说道:“我不怪你,但你既然知道我是去干什么,这事你是帮不了忙的,你还——”

话犹未了,龙灵珠已经又噗嗤一笑,说道:“错了,错了。你是门缝里瞧人,把人瞧扁了。”

杨炎说道:“你是说你可以帮我的忙?”

龙灵珠道:“不错。你要做的事情,正是非得我帮忙不可。”

杨炎道:“你——”龙灵珠笑道:“你不相信吗,请看这件东西。”拿出一个纸筒,慢慢打开给杨炎看。

打开来看,只见纸上只是写着一行大字,朕百年后传位于四皇子。左下方盖着一个大印,印文不知什么字体,杨炎可不认识了。

杨炎又惊又喜,说道:“这是康熙的遗诏?”

龙灵珠笑道:“我想大概应该是吧,你看这个‘于’字,上面的一横,下面的一勾,墨迹浓淡是不是和中间那一横一竖稍有不同?”

杨炎说道:“不错了。我虽然不懂书法,也看得出来了。这个‘于’字是从‘十’字增添笔划改成的。那个十字的墨迹浓淡则和别的字一样。想不到七十多年之前,雍正他父亲遗诏的证据却是落在你的手中。”

龙灵珠笑道:“这个玩意对你有用处吧?”

杨炎说道:“要是萧逸客的看法对的话,不但对我有用,对你也有好处。他说当今皇上乃是雍正孙儿,虽然事情已经隔了七十多年,他的祖父篡改的遗诏要是落在别人手上,他也还是不放心的。让我设法叫人把这遗诏送回去给他,清廷的鹰爪想必就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你也就可以专心对付大仇人白驼山主了。”

龙灵珠道:“那个人立了这个大功,他愿意做什么,不愿意做什么;大概也可以随心所欲了。嗯,你这个主意倒是打得很高明呀!”

杨炎笑道:“你已经偷听了我和你的萧伯伯那晚所说的话,我也无须瞒你了。这个办法是你的萧伯伯替我想出来的。我的生父现在是大内侍卫,他想辞官不干也是不行的。但有这个玩意儿给他‘赎身”或许就可以行了。”

龙灵珠道:“好,那么你肯帮我去京师了吧?”

杨炎笑道:“我要倚仗你的帮忙,不肯也不行了。不过据萧伯伯说,他曾经问过你,你的父母曾有什么遗物给你的,那么你还没有发现雍正篡改的这道遗诏的,怎的现在找出来了?是你当时没说实话吧?”

龙灵珠道:“这倒不是,我可以对任何人说谎,嘿嘿,你别生气,‘任何人’是包括你在内的,却不能对萧伯伯说谎。我是给他的话触发的。我想起娘亲临终之时交给我的一件皮祆,她说这是我的爹爹去世之前留给她的。当时我爹已受重伤,不能多说,只告诉她千万别把这件皮祆丢了。她也不知道皮袄里存什么东西,见爹爹说得这样郑重,故此在她临终之时,也就特别嘱咐于我,要我珍惜这件皮祆。我藏着它本来只是作为对父母的纪念的,想不到这遗诏就是藏在皮袄之中。”

杨炎说道:“多谢你灵机一动,帮了我这个大忙。好,咱们走吧。”

龙灵珠笑道:“你不怕我这小妖女骗你吗?”

杨炎说道:“我知道你纵然骗我也是为了我的好。只盼你今后对我说真话就行。”

龙灵珠格格一笑:“那可保不定啊!”笑声中快马加鞭,绝尘而去。

跑了一程,碰上并辔驱驰的一男一女,男的是个中年书生,腰悬长剑,女的年纪和他差不多,是个半老徐娘,但英姿飒爽,不掩其刚健婀娜的当年风韵。看他们亲热的神情,似乎是一对夫妇。

那中年书生忽地咦了一声,说道:“娘子,你看这少年好像、好像——”

那美妇人道:“你是说他像咱们一位老朋友。”

那中年书生道:“不错,尤其他的一双眼睛,更为神似!”

美妇人道:“回去问他好不好?”

书生道:“只怕认错了人不好意思。而且倘若他真的是咱们那位老朋友的儿子,他的身世也是有难言之隐的,咱们也不便冒昧问他。不如去问冷冰儿,反正冷冰儿昨天已经来到柴达木了,今晚咱们就可以见得着她。”

原来这对夫妇乃是宋腾霄和思美,他们是杨炎母亲云紫萝生前的好朋友。

他们和杨炎的距离已有半里之遥,以为杨炎听不见他们谈话,那知杨炎内功造诣甚高,听觉异于常人,都已听见了。

最令杨炎心弦震动的是听到冷冰儿的消息。

“原来冷姐姐已经到了这里,那么我刚才究竟是不是在做梦呢?”

杨炎疑幻疑真,不知不觉把眼睛瞪龙灵珠。

龙灵珠笑道:“你别恼我,我是怕你伤心,不敢说给你听。我已经碰上你的冷姐姐了,不过她是和齐世杰在一起的。”

杨炎呆了一呆,说道:“你不是骗我吧?”

龙灵珠叹口气道:“我本来想骗你的,但想了又想,还是把实话告诉你的好。你并不是做梦,在我将你带走的时候,你的冷姐姐的确在你的身边的。”杨炎听罢她的所说,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唯有苦笑。龙灵珠柔声说过:“炎哥,刚才我对你说谎,你不怪我吧?”

杨炎呆呆出神,好像对周围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龙灵珠吓得慌了,说遭:“炎哥,你怎么啦?嗯,都是我的不好,早知你对冷姐姐如此深情,我、我不该……”

杨炎脑海中出现一幅图画,他的冷姐姐和齐世杰并辔驱驰,离开他起来越远,渐渐影子也模糊了。

杨炎忽地叹了口气,像是从梦中醒来似的,喃喃自语:“那也好。”

龙灵珠怔了一怔,说道:“什么也好?”

杨炎说道:“我只盼冷姐姐得到幸福,要是她和别的人在一起比我更幸福,那不是也很好吗?”

龙灵珠正是要他这句话,大喜说道:“那么,你不怪我?”

杨炎说道:“你和冷姐姐一样,我不会怪她,当然也不会怪你。”

龙灵珠不觉又是一怔,说道:“你不是说过我和冷姐姐一个好像是火,一个好像是冰,性格截然不同的吗?怎的现在可一样了?”

杨炎说道:“我说的是你们对我都一样的好。你骗过我,冷姐姐也曾骗过我的。但你们骗我,尽管各自的想法不同,却也都是为我的好的。”

龙灵珠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望着杨炎,好像要看透他的内心处深,又好像小妹妹向大哥撒娇一般,说道:“你当真不怪我,那你为何脸色这样沉重?你笑一笑吧,笑一笑我就相信你!”

杨炎不觉给她逗得笑了起来,说道:“你这个顽皮的小妖女,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别瞎缠了,走吧!”

但在他笑过之后,龙灵珠仍然发现在他眉宇之间隐藏的忧郁并未消失。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开始感觉到爱情的苦味了。

感觉到爱情苦味的不仅是她,还有齐世杰。

杨炎以为他和冷冰儿,却不知此际正是他们分手的时候。

他和孟元超、缪长风一起回到原来的地方,杨炎已经不见。

孟元超大吃一惊,问道:“炎儿呢?”

冷冰儿道:“孟叔叔,我要请你原谅,我,我让他走了!”

缪长风已经猜到几分,问道:“他和谁一起走的?”

冷冰儿道:“那位龙姑娘和他一起走的。她说炎弟本来和她约好了一同回去的。她知道炎弟目前还不愿意留在此地。”

齐世杰眉头一皱,说道:“你怎么可以相信这——“小妖女”三字未曾出口,只听得冷冰儿已在缓缓说道:“那位龙姑娘对他的关心,只有在我之上,决不在我之下,我把炎弟交给她,很是放心。”言之下意,我都可以放心,你还担心什么。

齐世杰碰了个钉子,心里想道:“其实只要那位龙姑娘并非真的像旁人所说的‘小妖女”这样的结果又有什么坏处?但非没有坏处,反而对炎弟更好也说不定。最少比起他与冷冰儿的姐弟相恋,可以减少别人闲话。嗯,冰儿成全他们,倒是可以替自己解开一个结了。”其实真正感到欣悦的是自己解开了一个心上的结,只不过他不敢触及自己内心深处的思想罢了。

孟元超叹了口气,说道:“冰儿,我不怪你。虽然我与炎儿未相处过,他的性格我也已知道一些。他目前还不愿意见我,勉强他反而不妙。”

缪长风道:“不过我仍是担心一件事情。”

孟元超道:“什么事情?”

缪长风道:“他的性格易于冲动,我担心他受人一骗再骗。”

冷冰儿道:“那位龙姑娘不会骗他的!”

缪长风道:“不,我说的不是龙姑娘。”

冷冰儿一听,立即便知道他担心的那个骗子是谁了,没有再问下去。

缪长风忽道:“孟兄,你小是要派人到京师走一趟么,人选定了没有?”

孟元超道:“快活张明天回来,我想请他去走一趟。”原来解洪与方亮因为在保定出了事,后来虽然得杨炎暗中相助,得以摆脱囹圄之困,但已耽误日期。他们是到京师替义军采购药材的,冷铁樵和孟元超恐怕他们由于在保定已经引起注意,难保在京师不再发生意外,故此要找个人去接应他们。

缪长风道:“快活张轻功超卓,又精于改容易貌之术,他去自是十分适当。不过假如多一个人陪他,或许会安全些。”

冷冰儿懂得缪长风的意思,缪长风是希望她和快活张到北京去走一趟,以防杨炎被他生父所骗。杨炎很可能去北京劝说他的父亲,这是早在缪长风意料之中的。

冷冰儿心乱如麻,她只能假装不懂。

她已经答应了龙灵珠,她不能自毁禁约。

“快活张是孟叔叔的好朋友,他到了北京,决不会让炎弟上杨牧的当的。我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唉,相见不如不见,我又何必再去自寻烦恼?”

主意打定,她忽地说道:“缪叔叔,我想明天就回天山。”

缪长风对她的决定似乎颇感意外,半晌说道:“现在似乎还未是你回转天山的时候。”

冷冰儿道:“我知道,他们正在说我和炎弟的闲话,但我也正是为了要替炎弟辩诬,必须回去!”

缪长风道:“据我所知,石天行他们是把一切罪名都加在炎儿身上,对你倒还没有什么怪话,不过假如你替他辩护,恐怕就会受了牵连了。”

冷冰儿道:“我不怕。我一定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掌门。炎弟他打伤石师叔的罪我不能偏袒他,但我要令掌门知道,第一、炎弟并没欺负我;第二、更紧要的是,炎弟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他也曾经做过有利于侠义道的事情,例如在保定救了解洪和方亮的的事情就是。他叛出本门,有一大半原因也是被逼的。我想唐掌门总不至于像石师叔父子他们一样,眼中所见,只是见到炎弟坏的一面吧?”

缪长风道:“但石天行乃是四大长老之首,而炎儿确实也有过错,掌门人恐怕也难收回成命。”

冷冰儿道:“但无论如何,我也得让他明了真相,但求能够减轻炎弟一分罪过,我也可以稍为安心。”

缪长风道:“好,你既然有这勇气,我更不能任由别人随便定炎儿的罪,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齐世杰暗暗觉得惭愧,他刚才还在胡思乱想,现在他才明白,冷冰儿和杨炎纵然只是姐弟之请,但还是不会把感情移到他的身上的。

杨炎决意和龙灵珠同回北京,这个时候,正是冷冰儿和齐世杰分手的时候。

身世之谜虽已解,但却给他带来更多的烦恼。至于感情的结,那是更难解开了。

忽听得雷声隆隆,暴风雨眼看就要来了。

杨炎苦笑道:“真是天有不则之风云,唉,世情的变幻恐怕也是如此!”

他和龙灵珠都还未满二十岁,倘若按照佛门说法,百岁光阴也不过一弹指的话,他们这点小小的年纪,实在是经历太多的忧患与风波了。一弹指间曾有多少闪电惊雷!正是:

惘惘情怀难自解,于无声处听沉雷。

(全书完,请续看《绝塞传烽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