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潇潇。
“啊秋~”
蹲在车里的查尔斯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局里配的车还是太烂了。”查尔斯忍不住抱怨。
这车虽然外观看着还行,实则买回来就是10年老车了,如今更是破烂,连空调都坏了。大冬天开这车简直是酷刑。
在随身携带的小本本上,查尔斯提笔写下:季堇的姐姐季星晓带了一个行迹可疑的男人进入了家中,男人待了一个小时就离开。
查尔斯百无聊赖地望着天上并不存在的星星,抽风般突然打了一记方向盘。
季堇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缩在家里,再盯下去也未必有什么结果。最重要的是,他有新任务了。
参与即将抵达伽维斯的二王子博格斯的安保。
作为新人,查尔斯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调转车头,他开回了潮汐监管局。
二王子博格斯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也可以说是任性,他想到什么就要马上得到,连累得下面的打工人跟着他到处奔波。毕竟二王子只要来个人就行,不像他们这些人,还得为了他的安全加班。
潮汐监管局伽维斯分部。
分部坐落于伽维斯的中心,距灵茶轩三条街,却要繁华得多。作为一个任何区内要务都有权介入的特权机关,分部较为低调,门口没有显著的标识,只在门口标有几个小字。
“殿下此次是私人行程,预定前往伽维斯的几处景点游玩。千万记住,布防要细致!不能给罪犯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
蓄小胡子的队长原航在台上慷慨激昂地陈词。
台下一个高大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压低身形,挪向唯一的空位上。
“查尔斯!”
“在!”查尔斯立正了。
“为什么迟到?你很忙?”
“不是。我出去了一趟。对不起。”
“会议结束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是。”
“坐下吧。”
众目睽睽之下,查尔斯回到位置,会议也继续进行。
两个小时后。原航办公室。
“查尔斯,为什么迟到?说实话!”
查尔斯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起自己的软肉,他知道,暴露了。
“我……前一个案子,您知道的,那个季堇实在太可疑了!我……我放不下!”
“唉……我就知道。”
原航又叹了一口气。
“你只不过见习,何必如此呢?过来人的建议,以后别再查了,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查尔斯倔强地坚持,“这是我加入监管局的初衷。”
诚挚的目光穿透日光照向原航。
原航像被刺到一般侧过头,没再说什么。
“一千字的检讨,滚回你的位置去!”
“是!”
三日后。博格斯抵达伽维斯。
查尔斯笔直地站在博格斯的私宅外,墨镜挡住了他的视线,也挡住了他明显的心不在焉。
灵茶轩的案子仍在牵绊着他的思绪。
那实是惨案。死者十一人,十人被炸得破烂,一人……死得蹊跷。
她的死法,是本案最大的疑点——经尸检,完全无法确定死因。查尔斯敢肯定,这是【灵潮】的作用,却不知道它的具体效果。
他只知道,大概率是季堇的【灵潮】所致,毕竟她也曾是监管局的一员。嫌疑最大。
既然是监管局的一员,季堇的档案当然存在局里,但以他的权限无法确认内容。
S级档案。最高等级的保密档案。
档案的等级由低到高,分别是c级、b级、a级、s级。以新人查尔斯的级别,只能看到c级档案,然而,查尔斯问过前辈,副局长都只能看到a级档案,s级只有局长一人有权查看。
高等级意味着高保密度,季堇一定牵扯着无数秘密,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查尔斯要查的,是现在的罪案,不应被其影响。
怵是难免的,但真相还是更重要。
查尔斯思量着下一步的调查方向,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他一激灵,拔腿就要往宅内冲。
“站住。”原航轻喊。
查尔斯的手臂被队长拉住,无法向前。他的脾气也上来了,喊道:“队长!你听到了吧!叫得那么惨绝对是出事了!为什么拦我?!”
原航将食指竖在嘴前,示意他住嘴。见查尔斯完全听不进去,他一边瞥了瞥宅邸方向,一边扶住查尔斯的肩膀,半推半拉地将他带到远处。
查尔斯一把甩开原航的手,闷闷不乐地插着手。
“查尔,你听我说。你刚来或许不清楚,二王子有一些特殊的癖好,此前殿下来伽维斯时,进去的男人和女人也少有不受伤的,但你放心,他们不会死,只是拿钱受罪罢了。”
“拿钱受罪?这么变态吗?”
“就是这样。你记住了,以后再出这种事,别大喊大叫了。二王子或许没资格管我们监管局的事,但他要是不高兴了,让你一个小干事受点罪还是很容易的。老大不小了,幼稚的事少做。”
查尔斯本打算老老实实地熬过这一段,但触及原则,他还是跳了出来:“什么事是幼稚的事?是指查上面不让查的案子?还是指放任受害者呼救不管?你们明明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却只用来做软脚虾,难道这就是聪明的、成熟的做法吗?”
“你……”原航语塞。他也是从年轻人的阶段来的,当然理解他的心情,只是他似乎没有经过查尔斯这么激烈的挣扎就认清了现实。
或许查尔斯会这么做,与年龄无关,与性格有关吧。
原航还想再劝,查尔斯却背过身回到原位,不再理会原航。
听过原航的解释,查尔斯虽大致理解现在的状况,放弃闯入其中,但仍放不下心,竖起耳朵注意着里面的情况。
他们在与围墙相连的铁质大门外站岗,间隔着一整个花园,除了那声惨叫,其实什么也听不见。但他的心吊在嗓子眼上,就是放不下来。
清晨,几名前夜进入宅邸的男女相互搀扶,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查尔斯目送他们远去,松了口气。精神一松懈,他的便意就突然上涌。他和原航打了招呼,便匆匆忙忙地冲进主宅旁的别馆中。
放完了水,查尔斯一身清爽地从别馆的后门离开——这里离大门更近些。
说笑声自身后响起,查尔斯回头看去,只见几个人从主宅的后门抬出两架担架,担架各躺着一个人。
不知是否是天意,就在他看过去的瞬间,一只指甲和美甲双双折断的手从盖着的白布下落出,隐隐透出浓重的血色。
查尔斯看的清楚,盖着两张脸的白布下,没有一丝起伏。
有两个人死了!
这个意识划过脑海的时候,查尔斯的怒火顶到脑门儿,几条青筋若隐若现。他并没有感到恐惧,只觉得愤怒、心寒,同时第一次感到迷茫。
虚伪的监管局、残暴的王储,这样的王国,真的值得他拼劲全力去维持吗?说不定,放任自流才好。
抬着担架的几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查尔斯,他们似乎谈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几人起哄,险些将尸体晃出来。
查尔斯躲在门框后,目眦欲裂地盯着他们的作为。
渐渐地,一股火不止冲向大脑,还冲向了他的【灵府】。那里是【灵潮】的源头。
泛起的【微澜】被怒火推高,【波涛】涌起,他的【灵潮】变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