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不成王 第3章 萤石

帅气登场的灵茶轩一伙并没有直接包围住季堇，而是分出了一人处理那几个小混混，其余便与季堇对峙。

远方传来声声惨叫，在这悠扬凄厉的BGM下，季堇没有妄动，只环视一圈朦胧不真切的天幕，就冷静地跟这群意图不明的人大眼瞪小眼。

这天幕自然是虚假的，现在几人所在的空间已经被一块名为【黑幕】的布笼罩，它可以遮挡所有普通人的视线，让他们无法看清并无意识回避；也可以隔绝所有幕中人，让他们无法逃离。

对于季堇，这并不新鲜。

季堇从始至终都很淡定，淡定得对面都有几分不淡定了。

“相机姐”发话了：“季小姐见谅，请您稍等，待我等将局外人清出，自然就能正式提出我们的诉求。”

季堇点了点头，算作应答。

“……”

“嗯……您不好奇吗？”“相机姐”迟疑几许，终于问出口。

季堇的面色终于变了，是诧异：“不是你让我稍等吗？”

“不，”“相机姐”似乎有几分慌乱，“我的意思是，您不担心我们对您不利吗？”

“不担心，”见对面已扬起微笑，季堇连忙补上下半句，“我知道，你们就是要对我不利。”

气氛再次凝结。

所幸此时，远处的架打完了。几个彩毛小伙被扔在原地，不知死活。灵茶轩的人则回到队伍向“相机姐”复命。

显然是大获成功。

毕竟几个小混混，怎么可能打得过拥有【灵潮】的【弄潮者】？

仅这短短数分，季堇便瞧出面前这一众，都是【弄潮者】。

她没什么检测装备，也没有任何其他实证，只是对自己有信心。

既然刻意引她前来，灵茶轩必然知道她的身份。既然知道，那任何一个非法组织想接触她，都一定会带齐【弄潮者】，有多少带多少。

这就是她的逻辑。

“相机姐”没有细听手下的话，只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便抚了抚额前的刘海，优雅地踏着高跟鞋向她走来，想要跟随的手下也被她屏退。

季堇也是在这时才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端详此人。

“相机姐”是个美人。她的身材高挑，嗓音清甜，但这些都不及她的眼睛——璀璨夺目，闪闪发光。先前被刘海微微挡下，现在这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季堇，便再难掩盖它的闪耀，季堇甚至觉得自己就要融化于它的光芒之中。

这双眼睛中透出的难以言说的坚定、希望、赤诚，足以感染任何一个望进去的人，包括季堇。

或许这样有些感情用事，但季堇突然觉得，这人大概不是坏人，最多是个被利用的蠢人。

暗处，一股蓄势待发的气息微微松懈，笼罩在【黑幕】内不易察觉的压迫感滞在空中，没再压下。

或许不用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您好，季小姐。十分抱歉出此下策，实在是由于您如今过于淡泊，竟是唯有您的美食哔啵主事业能聊作筹码，引您一叙。”

“相机姐”似乎已经从方才的小插曲中恢复过来，脸上又是初见时的从容不迫。

季堇皮笑肉不笑，道：“你们用这种方式找我来，还敢明晃晃地直接承认，就不怕我当场翻脸，把你们全干掉？恕我直言，就你们几个歪瓜裂枣，挡不住。”

杀气十足的一番话没让“相机姐”退却，反而让她又前进了一步。

“哈哈哈……”

她开怀大笑，似乎真的很开心：“您若是真这么想，我们自然无法抵挡。只是根据资料，您不是这样的人，且，要动手您早就动手了。”

“资料？哼……亲眼见过我的人都未必敢说了解我，就凭个资料就敢判断我了？胆子挺大。”

“在【伽维斯】的土地上，我们也难免想赌一把，所幸，我们赌赢了。”

季堇不想再跟她纠缠，直截了当道：“说出你们的身份和来意吧，别绕弯子了。”

“自然，我正要和您解释。”

“相机姐”向她行了一礼，道：“您可以称呼我为【萤石】，愿以小小荧光照亮一片阴影。我们的组织，名为【顽石】，组织是为行政院即将推行发布的愚蠢政令而立。每一个组织成员都致力于以顽石般坚定不移的意志对抗苛政。您也知道，如今这群贵族的作为愈发嚣张，竟还想取消【潮汐监管局】。他们难道不知，当初是谁荡平内乱拯救这个国家免于战火的吗？”

说着说着，萤石的表情不复平静，五官也略显狰狞地扭曲起来，似乎陷进想象中了。

“那灵茶呢？”季堇清冷的嗓音仿若一盆冷水浇下，使萤石瞬间清醒。

萤石深吸了口气，音调下降了几个度：“灵茶是我们为使民众不再羸弱而研发的药物，灵茶轩则是为售卖这些药物而开设的。”

“使民众不再羸弱？呵……说的比唱的好听！就凭你们那半吊子的药吗？那种东西除了制造疯狂，顺便替你们湮灭人证之外，什么也做不到！你应该知道，就连潮汐监管局的下属机关【私塾】研发的出来的试验药品，结果也都无一例外。你们的药凭什么不同？”季堇铿锵有力又微带戏谑地质问，同时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萤石，仿佛要盯进她心里。

“一切的牺牲，只要能够阻止监管局被取消，都是值得的。”萤石低下头，一行清泪滴落。她伸手抹泪，眼神不见一丝动摇。

季堇继续加码：“你在为此心痛？这难道不算鳄鱼的眼泪？”

“够了！闭嘴！”

萤石双目通红，显然是自责的。她还有道德，却抵不过一句“大义”。

这【顽石】究竟向她灌输了什么，以至于她如此信任一切值得？

季堇还是乖乖闭嘴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萤石的情绪不稳，方便套话，而她本就没打算用这短短一面说服萤石放弃计划。

嘴炮只在小说主角身上才是万能的，遗憾的是，她不是。

片刻，季堇才接着问：“你们的来意呢？”

萤石清了清嗓子，微带歉意欠身道：“失态了，请见谅。说回正题，我们请您来此，是想请您用【灵潮】帮我们一个忙。”

“什么忙？”

“计划取缔监管局的核心人物——海兹公爵，我们想请您让他下地狱！”

切齿的恨意从言语中透出，季堇惊讶地看着她宛如精神分裂般再次动怒，也再度感叹【顽石】的洗脑做得真好。她甚至怀疑，萤石对血海深仇也未必会有如此敌意。

只是当下，季堇的第一反应是，愣神，复又气笑了：“我？就我一个？凭什么？”

“您误会了。当然不止您一个，还有许多饮用灵茶后获得【灵潮】的兄弟姐妹，他们会与您同在，掩护您完成我们共同的目标。”

见季堇仍满是不耐，萤石忙又补充道：“请您放心，发送灵茶购买短信的对象都经过我们严格筛选，到时不会有扰乱。每一杯灵茶能支持他们使用【灵潮】的时间长则半小时，短则十分钟，无论如何，掩护应是足够了。”

“啧……我问你凭什么？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姐姐。无论是否成功，我都会成为通缉犯！得不偿失的事，我凭什么答应你？”

季堇终于还是爆发了。

她必须承认，她没料到这群人胆子竟有这么大，不确认她的想法，就自以为是地来邀请她做这种事，真是疯了！

萤石呆滞了，似乎从没想过季堇会问出这种问题：“您也曾是监管局的一员，难道不认为行政院的所作所为难以忍受吗？”

“不觉得。”

“你要不要猜猜我当初为什么离职？”

萤石被问懵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会收到这么果断的拒绝。

她并不知道季堇为何会离职，只知道季堇曾经的丰功伟绩，就下意识认为这个人一定会帮助自己。

可是她好像算错了。

她忘了，人是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