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低眉恋红颜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符玺

丞相府大厅，马招娣来回来去地踱着步。姜淑祥放下手里的活计，道，“娘，您这都转了半天了，坐下歇会儿吧。”

马招娣使劲儿甩了一下袖子背过手，“你爹才回来连口气都没喘就上了战场，娘能不担心吗？”

姜淑祥亲昵地拥上马招娣，“娘，您就放心吧。爹命硬得很，我死了他都不会死。”

马招娣嗔了一声轻轻地打了一下姜淑祥的嘴，“这孩子，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哪吒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一下子扑进马招娣的怀里。马招娣一个身形不稳，好在姜淑祥在一旁扶着，马招娣堪堪稳住了脚跟。她点了一下哪吒的脑门，“宝贝哪吒，什么事那么高兴啊？”

哪吒咧着嘴撒娇，“我们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师叔母，哪吒要吃好吃的。”

姜淑祥不以为意，“你打胜仗不是很正常的吗？”

哪吒朝姜淑祥哼了一声，“我们这次差一点就把闻小狗给抓住了，不该犒劳一下啊？”

姜淑祥撇了一下嘴，“那你不还是让他跑了？”她拍了一下哪吒的肩膀，“我爹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师叔和侯爷二公子他们商量国政，大概很晚才能回来。糖糖姐，你找师叔有事啊？”

姜淑祥暧昧一笑，朝马招娣抬了抬下巴。哪吒立马会意，对着马招娣努着嘴笑了起来。马招娣面上一红，笑骂一声“人小鬼大”，哪吒搂上马招娣脖颈欢快大笑。他虽是稚子顽童心性，但因莲花化身所以人高马大，比马招娣高出去半个头。马招娣实在擎不住他这样折腾，哄着道，“宝贝哪吒啊，师叔母实在抱不动你了，你先下来好不好？”

哪吒乖巧地“哦”了一声，乖乖地站到了一边。马招娣抬头望向门口，一名下人引着马昆进来。哪吒一下子窜到马昆身旁，马昆逗了他两句后向马招娣问安。马招娣招呼人给马昆上了一杯茶，问道，“阿昆，今儿个怎么想起过来看我这个姑母了？易儿呢？怎么没抱过来？”

马昆道，“最近天气有些凉，易儿有点不舒服。等他好了，侄儿再抱他过来向您和姑父请安。”

“哎呦，易儿病了？”马招娣抚了一下胸口，吩咐姜淑祥，“糖糖啊，你要有空就过去看看。孩子还这么小，可别落下什么病根了。”

“娘放心，我现在就过去。”说着姜淑祥已经背上了药箱。马就要出去昆拱了拱手，姜淑祥笑了笑，抬脚出去。马招娣把哪吒哄出去玩后看向马昆，“阿昆啊，是不是有话要跟姑母说啊？”

“姑母真是聪慧。我们到里屋说吧。”

申公豹扶着闻仲狼狈地返回朝歌兵营。九头雉鸡精和玉石琵琶精听完来龙去脉后皆是惊愕地瞪大了眼。玉石琵琶精犹自不信，“不可能，姜子牙绝无机会活着。你们今天看到的多半是鬼魂。”九头雉鸡精心中一慌询问申公豹，“你那天不是亲眼看见姜子牙陷入九曲黄河阵的吗？他怎么可能还没死？”

闻仲长吁一声，“老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心思一转，猜测道，“姜子牙的儿子不是冥官吗？或许真如玉妃猜的那样。”

申公豹摇头否定，“鬼魂还阳是大事，姜伋无论在泰山府君面前多么得脸也断然不敢这般狂悖。何况姜子牙爱子心切，断不会让儿子冒这等风险。”申公豹想得太阳穴突突地疼也不知个中关窍，索性先把这一节撂到一边，“太师，无论姜子牙耍了什么手段现在都不重要了。我们还是想办法怎么对付他要紧。依我看，恐怕要劳烦太师把三霄仙子再请过来助阵才行。”

闻仲思忖片刻，颔首赞同。玉石琵琶精立时传信与朝歌的九尾狐。

姜子牙自天亮出门，直到晚膳时分才回来。连着十天他不在府中，恰巧姬发在此时病倒，书房里积压的公文堆成了山。姜子牙忙了一整天，晚饭也只是简单吃了两口就埋首在文书之间。马招娣看他这样忙碌，实在不忍心他再操心旁的事，于是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给他把甜汤点心摆好就退出了书房。她皱着脸抱着胸在回廊里走着，见到哪吒在院中和雷震子他们玩得兴起，灵机一动，梨涡漩起抬手把哪吒招呼过来，要他送自己去冥界。哪吒不解，“师叔母，你不是刚从冥界回来吗，干嘛还要去啊？”

“哎呀，师叔母找你果果哥有事，要不你把他叫上来也行。”

哪吒烧了一道黄符过去，片刻功夫姜伋现身。他轻轻地弹了一下哪吒的头，口气微微有些不耐，“你有话快说，我还有事呢。”

哪吒揉着脑袋翻着白眼，“干嘛老敲我的头，会敲笨的。是师叔母找你。”

“我娘？”姜伋怔了一怔，去了内堂正房。马招娣正坐在长塌上若有所思，见到姜伋进来朝他招了招手。姜伋跪坐在马招娣身侧，问道，“娘，这个时候找孩儿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马招娣叹了口气，道，“为娘大病一场，很多事都记不得了。为娘找你来是想问你，你长姐除了许配给百里鹏，还有没有许过别的人家？”

姜伋面上一惊，口气一冷，“一女不嫁二夫，长姐岂是水性杨花之人？娘怎会问出这种话？”

马招娣从袖子里摸出一方形符玺放到姜伋面前。姜伋接过来细细查看一番，猛地抬起头看着马招娣，脸色变了又变。马招娣道，“今天你大哥拿着符玺来找我。我认得出这是你外公的东西，我想你也瞧得出来。”她站起身缓缓踱步到窗前，盈盈水眸氤氲着雾气，“糖糖的终身是你爹的一块心病，我们也不能为了避开猛虎就把她推进狼窝。果果，为娘的意思你想必已经明白了？”

姜伋将符玺拢在掌心，一抹锃亮之色骤然在眸中闪过，“孩儿会办妥此事，娘安心就是。”聚美堂后堂，马昆摇着拨浪鼓逗弄着摇篮里的马易。马易笑得正开怀，不知为何突然大哭起来。马昆赶忙放下拨浪鼓把马易抱起来焦声哄着，“好端端怎么就哭了？易儿乖，不哭啊。”

姜伋在堂内现身，把马昆吓了一大跳。马易这会儿却不哭了，黑亮亮的眼珠盯着姜伋，咧开小嘴笑了起来。马昆把马易放进摇篮里，姜伋拿起拨浪鼓逗着马易玩儿。马昆手指抵了一下姜伋的肩胛，“说，刚才是不是你装神弄鬼把易儿吓哭的？”

“小孩子心明眼亮，能看见很多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马易伸出娇嫩得如莲藕一般的手臂要抢姜伋的拨浪鼓，姜伋时而挪开时而移近，马易怎么都够不到，小嘴一扁喉咙里发出咿咿呀呀地声音。马昆一把夺下拨浪鼓，把姜伋推出门去，“实在喜欢又不好意思对团团下手的话就自己生一个，别总是欺负别人的儿子。”

姜伋和马昆在窗下对饮，姜伋把符玺放到马昆眼前，“此物大哥是打哪得来的？”

马昆挑了挑眉，“人家拿着这物件找上门来要结下这门亲事。”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不去找你，不去找姑父姑母，却来找我这个被赶出家门的不孝子。看来那小子到有点自知之明。”

姜伋面色不善，“可符玺是真的，外公也已经不在，他们大可以理直气壮地找上门来。依我看，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马昆身子向前一靠，“伯公做事很有条理，他若对淑祥的终身有所决定不会一句话都不交代的。你确定他没提过？”

姜伋摇了摇头，“外公临去的时候你和爹娘都在，你听到什么了吗？何况那时长姐已经出阁，外公又哪会做什么安排？”

马昆皱紧双眉摇着扇子，“此事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推敲。他们到底搞得什么鬼花样？敢算计到你头上来，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

“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姜伋眸色狠厉，用力拍了一下桌案。马昆危险地眯起眼睛，斟满一杯茶水，然后缓缓地横洒在了地上。

姜子牙处理完公文已经接近凌晨。马招娣陪了他一宿，此刻正斜靠在一旁睡得迷迷糊糊。姜子牙微微一笑，施了一道法术把马招娣送回了卧房。他看了一眼天色，开始低头整理等下朝会要用的材料。

马招娣打着哈欠坐起身，姜淑祥端着洗脸水进来道了声“晨安”。马招娣奇怪问道，“我明明在书房陪着你爹来着，怎么会在这睡着了？你爹呢？”

姜淑祥拧了一把帕子递给马招娣，笑道，“爹把您送回来的。他上朝去了，说散了朝再回来补个觉。”

马招娣点了点头，吩咐道，“糖糖啊，你让厨房把那个宁神汤炖上，等你爹回来就能喝了。”

姜淑祥揶揄问道，“娘您不亲自下厨啊？”

马招娣哼了一声，“我才不要对他那么好咧。我窝在书房那个小角落一晚上腰酸背痛的，他都没过来给我捶捶腰什么的。”

姜淑祥捂嘴一笑，坐到马招娣身侧给她揉肩。马招娣舒服的嗯了一声，道，“还是女儿最乖巧最贴心了。”她转过身来看着姜淑祥，温柔道，“宝贝糖糖，你和百里家已经断绝了来往，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她见姜淑祥表情略微发僵，握上她的手道，“如果你想再嫁，娘会百里红妆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如果你不想，爹娘也绝不会勉强你。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爹娘都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

姜淑祥不解马招娣这番话的含义，但见她关切的神色还是笑着颔首。朝会结束后，姜子牙回到卧房，马招娣为他更衣铺被。姜子牙环上马招娣身子，问道，“招娣，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啊？”

马招娣眼睛一眨，旋即陷入姜子牙的怀里，“我的宝贝相公，你昨天好威风好霸气啊，我好爱好爱你啊。”

姜子牙被马招娣的甜言蜜语撩拨地心弦颤动起来。他低下头和马招娣亲昵了一番后，敛了神色问道，“招娣，夫妻之间不应该有隐瞒。你有话，但讲无妨。”

马招娣垂下眼帘，“昨儿个阿昆来找我，说有一个姓陶的男子拿着我爹的符玺日前找上门来，说糖糖与他订有婚约。我听阿昆的口气，那男的不是什么靠得住的好人。我让果果去处理了。”

“岳父大人？”姜子牙思忖道，“岳父大人生前从未提过此话，唯恐攀附。”他问马招娣，“那符玺是真的吗？”

马招娣点了点头。姜子牙想了想，道，“这事别告诉糖糖，咱们心里有数就行了。这次，我可不会再让我的掌上明珠蒙尘了。”

闻仲乘墨麒麟至碣石山，三霄仙子正在一处泉眼边嬉闹。琼霄仙子见到闻仲，欢快地打了声招呼，“闻道兄，你怎么有兴致来碣石山玩儿了？”

闻仲拱手，“三位仙子，老夫今日是专程来告诉你们的消息的。姜子牙可能还没死。”

“什么？”云霄仙子和碧霄仙子一惊，从石头上弹了起来。琼霄仙子道，“这怎么可能呢？我们亲眼看着姜子牙入阵的，而且他入阵之后我们从未打开过阵门也没有和他有所接触，他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碧霄仙子问道，“会不会姜子牙之前随云霄姐姐出阵的时候记下了路线呢？”

云霄仙子摇头，“我二次布阵的时候已将阵法做了调整。姜子牙不可能出去。”她掐指算了算，面露憎色恨声道，“真是个地地道道的伪君子。他根本就没来赴约，那日入阵的只是一个人偶。可恶，竟敢用傀儡术来戏弄我们！”

琼霄仙子大怒，说话间就要冲到西岐。云霄仙子急急阻拦，“小妹，不可冲动。你忘了教主严旨我等不可离开碣石山半步吗？”

琼霄仙子咬着唇角狠狠地跺了一下脚，“那大哥的仇就这样算了吗？大姐二姐，不杀了姜子牙，我不甘心！”

碧霄仙子也是怒气满面，“是啊大姐，姜子牙再三欺骗我们，毫无悔过之心。大姐，就算会被教主责罚，我也要去除了姜子牙。”

云霄仙子思忖半晌，点头道，“好吧。闻道兄，我们三姐妹这就随你下山。”

姜子牙正在卧房浅眠，突然惊醒坐了起来。待他掐算一番后，暗道一声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