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低眉恋红颜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 挂帅

姜子牙夫妇送姜伋和敖丙回来的时候，鲛儿手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蔷薇花粥站在寝殿里陪着泰山府君说话，泰山府君恍一抬眼见到姜伋一壁向他招手一壁吩咐鲛儿赶紧迎上去服侍。姜伋向泰山府君躬身一礼，委婉提出搬回自己殿阁休养。泰山府君闻言假意拉下脸来，右手拍了拍塌上的被辱。

鲛儿把手里的粥递给敖丙后扶着姜伋到塌上躺好。泰山府君摸了摸姜伋的额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质问姜子牙夫妇，声音带着丝丝怒气，“出去一趟烧得越发厉害了，这汤头锅脑的。你们到底带他上哪去了？”

姜子牙上前给姜伋诊了诊脉，转头吩咐鲛儿，“给果果弄些清粥小菜过来，一个时辰后服药。”

姜伋闻言忙扯过被子蒙住了头，泰山府君连吓带哄才把他从被窝里给捉了出来。用膳进药后姜伋转向里侧身子团在被衾之中，一副气哼哼地委屈模样。泰山府君笑着轻轻拍打了姜伋两下，领着姜子牙夫妇去了别殿休息，敖丙躬身相送后退到了外间伺候。

鲛儿简单收拾了一番后守在姜伋塌前，姜伋转过身来朝着鲛儿眨了眨眼。鲛儿微笑俯身贴近姜伋面颊，姜伋伸出手来摩挲着鲛儿的脸庞，似笑非笑，“上回那两个耳光打轻了，是吗？”

鲛儿浑身一个激灵，笑容立时枯萎在唇边。姜伋垮下脸来别过头去不再看她。鲛儿小心翼翼地贴上姜伋的侧脸，在他耳畔低声下气道，“下妾不敢违逆家主教诲，下妾只是想……”

“你以为我姜家的门槛是有多低，凭她是什么人都可以名正言顺地迈进来？”姜伋骤然立眉呵斥截住鲛儿话语，鲛儿立马低眉顺目趴在姜伋的胸膛上。姜伋摸着鲛儿的头，嘴角挂着淡淡地嘲讽，“因为你没能生下儿子，我就要休妻再娶。那我没能让你生下女儿，我是不是就该出去给你找几个男人回来？”

鲛儿闻言心底立刻烧起一股火来，猛地甩开姜伋的手直起身子。她双手掌心狠狠按在姜伋肩上，十根指头不停地颤抖。姜伋淡淡地笑了，“原来你也会生气？觉得被侮辱了是吗？那你让小敖出去给我找女人的时候，你就没想过我会不会生气？你就没想过你这也是在侮辱我？”

鲛儿双手慢慢地松开，头深深地垂了下去，纤弱双肩一抖一抖。姜伋捧上鲛儿的脸，轻轻道，“我刚刚是去了神农谷。我们的季儿……是个儿子，还活着。”

鲛儿眼睛倏然睁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姜伋的话。姜伋双臂一环将鲛儿收到自己怀里，让她可以清楚地倾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我没有骗你，季儿就养在神农谷的金莲花里，赶明儿我带你去看他。”

鲛儿埋在姜伋怀里呜呜哭泣，姜伋由着她哭了一会儿后冷声吩咐鲛儿抬起头来。鲛儿肿着眼睛畏缩了一下，还是咬着唇角哆哆嗦嗦地把右脸送到了姜伋手边。姜伋唇间漫出笑意，眸中闪过一抹慧黠，抚摸着鲛儿的娇颜故作认真道，“你让小敖找的那些女人应该都不错。我现在身子发冷，不如把她们叫过来帮我暖一暖吧。”

一股酸意霎时充盈鲛儿心房。她嗔了姜伋一眼，褪尽衣裙快速地滑进了被衾之中，两臂双腿一道缠上了姜伋的身子。姜伋打趣道，“和你同枕多年，今日才知你竟是一只章鱼啊。”

鲛儿两颊一烫，头枕进了姜伋的臂弯之间。姜伋嘴角向上扬起，伸手摘去了鲛儿的发髻钗环。

翌日清晨，姜子牙夫妇自冥界返回西岐丞相府。因今天没有朝会，马招娣便劝说姜子牙再休息一会儿。姜子牙想了片刻点头同意，正要和马招娣返回卧房，武吉却来通报说姬发已早早在书房候见。姜子牙只得整冠前去，相互见礼后，姬发呈上了一封由朝歌微子启传来的加密情报。姜子牙览后颇觉意外，“帝辛下诏启用致仕已久的冀州侯苏护？”他踱步片刻后翘了一下嘴角，“我们都忘了。朝歌的苏妲己其实是九尾狐这事，我们知道，但帝辛不知道，苏护更不知道。九尾狐只要一天顶着苏妲己的名头，苏护就是国丈。殷商有难，所有人都可以避而不战，唯有他不行。就算他隐退到天涯海角，只要帝辛一道指令，他都不能不服从。”

“丞相议论的极是。我收到可靠消息，苏护业已整军完毕，不日就会兵临西岐城下。”姬发唏嘘一声，“亲生骨肉遇害了都不知道，这苏护还真是可怜。”

“他很快就知道了。”姜子牙脸庞泛起一层清冷，“害了人家女儿还不够，还要在孩子死后糟蹋她的名声，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姬发蹙着眉头，“丞相，我还听说一件事。据冀州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是苏妲己亲自去请的苏护。”

“什么？”姜子牙吃了一惊，“九尾狐已经被打回了原形了啊。难道是那只九头雉鸡精干的好事？”他凝眉半晌，传来了杨戬和哮天犬，命他们前去轩辕古墓打探，若有机会即刻将栖息在轩辕墓中的所有妖孽全部降服。

轩辕古墓内此刻已是妖去墓空。九尾狐为防姜子牙派人来袭，早已将墓内一切秘密转移到了鹿台下面的地宫之中。九头雉鸡精从冀州回来，九尾狐眼睛滴溜一转，“怎么样？苏护没有起疑吧？”

九头雉鸡精挺着胸脯道，“凭我的道行还唬弄不住他？何况你已经将苏妲己的记忆传进了我的脑海之中。放心吧大姐，苏护已经领了谕旨，不日就会动身去西岐了。不过……”九头雉鸡精面露怀疑，“大姐，苏护曾经曾经违抗过大王的旨意，还意图兴兵造反。他真的会帮咱们吗？”

九尾狐眼眸闪闪发亮，“苏护当年起兵是因为不想把女儿送进王宫，而如今他的女儿已经是大王最宠爱的殷商王后，苏护如果不出兵的话，苏妲己的日子就不会好过。苏护爱女情切，就算再不愿意也不会阵前倒戈的。只要撑到公豹修成下山，我们再联合梅山七怪，我相信一定可以灭了西岐。”她头微微一偏，“大王那边你安抚住了吗？”

九头雉鸡精道，“我按照大姐的意思，哄大王说你是打算多留在冀州几日好叙天伦，大王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大姐，我们还是要快点想办法把鲛人血给弄回来。”

九尾狐低下头来，前爪刮了两下冰凉地地砖，“青青，那个鲛人还没去采蔷薇花吗？”

“我们去晚了，人家都采完了。”九头雉鸡精沮丧地垂下了头，“那个鲛人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再露面。”

“她不采蔷薇花，我们就让她采玫瑰花，我们还可以引诱她去摆弄针头线脑。只要她不在西岐丞相府里，我们就有机会下手。”

姜伋一夜好睡，睁眼时却发现鲛儿不在怀里，枕畔已经冷了下来。姜伋起身唤了一句，敖丙应声进来，招呼侍从服侍姜伋洗漱。姜伋挥退侍从独留敖丙伺候，敖丙绞了一下帕子，跪坐塌前为姜伋净手。姜伋靠在塌上，懒懒问道，“少夫人去哪了？”

“少夫人一大早就去阳间采蔷薇花去了，好给您熬粥喝。”敖丙动作一顿，仰头问道，“要小敖把少夫人找回来吗？”

姜伋摇了摇头，“不必了。她不在也好，我正有话要跟你说。”他掐了一个决在寝殿里造出了一个结界后，敛眉问道，“小敖，那两坛酱菜是怎么回事？”

敖丙将帕子叠好搭在白玉盆沿上，面向姜伋俯身叩首。姜伋见他这副听训领罪的样子，了然地叹了口气，“果然是大哥给你找的台阶。”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襟，“看来先前那顿板子你算是白挨了。”

敖丙愧悔，“小敖让公子失望了，求公子责罚。”

“你昨天也看到了，少夫人这一胎怀得是男孩。”姜伋命令敖丙抬起头来，“小敖，如果你不愿意，宫主那边我可帮你挡。但你若愿意，从现在开始，这种错误我不许你再犯第三次。”

敖丙直视着姜伋，眼珠沁出泪来，“如果小敖说不愿意，公子还会留我在身边吗？”

姜伋显然没料到敖丙会突然冒出这样的问题，一时呆愣在那里。良久，姜伋微微干涩着嗓子回答，“当然了。你修炼阴阳眼魔性还在，我当然要把你留在冥界。就算他日到了北海，冥界还是会关注你的一举一动。”

“小敖说的是留在公子身边！”敖丙红着眼睛向前跪行两步，虽知是僭越，但双手还是紧紧握上了姜伋垂在胸前的手臂。姜伋沉默半晌，轻轻一喟，“小敖，我的人生很短暂，可你的生命还很长。”

“那就让小敖伺候您走完这一生吧。至于小敖的将来，全凭公子做主。小敖知道，公子给小敖安排的，都是最好的。”

姜伋低下眼帘，右手轻轻拭去敖丙眼角的泪滴。结界哗地一声碎掉，泰山府君迈步进来，后面跟着东海龙王。敖丙整理了一下情绪转过身来伏地问安，泰山府君叫了声起后坐到塌上，“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还要在寝殿设个结界？”他扫了敖丙一眼，问道，“他又给你闯什么祸了？”

东海龙王见敖丙眼圈里还晃着泪滴，心中料定他方才必然是受了斥责，急忙求情。姜伋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泰山府君吩咐外头当值的鬼差给东海龙王看座。敖丙退下片刻复又上来，为泰山府君和东海龙王奉上茶水后，站在了东海龙王身后。东海龙王此番前来无甚要事只为探病，故而聊得都是些家常的闲情话。侍从端着汤药过来，东海龙王遂起身告辞。泰山府君环视了寝殿一眼，问道，“怎么不见你媳妇？”

“算算时辰她也该回来了。”姜伋抬眼吩咐敖丙，“小敖，你去迎一迎少夫人。”

此时鲛儿正双手托腮坐在百花仙圃里的紫藤花下。百花仙子站在一旁道，“鲛儿宫主，您也看到了，我这百花仙圃里真的没有蔷薇花了，就剩下那么几朵还被您给摘走了。”

鲛儿站起身来向百花仙子屈膝致谢后投身云雾之中，打算去别处的仙山找找看。她在云海里游了半天，终于在一处山谷里发现了几朵开得绚烂的蔷薇花。鲛儿喜上眉梢，立刻去采。突然她指尖一痛，两滴血珠滴落在蔷薇花带着尖刺的花茎上。鲛儿将手指放到嘴里吮吸了两下后正要再次采摘，忽然肠胃一阵绞痛，额上不断往外滚出颗颗冷汗。鲛儿只觉全身无力，体内仙气正在不断地消解，原本修长的双腿竟然变回了长长地鱼尾。蔷薇花花瓣散落，一抹诡异冷光刮过鲛儿的双眼。她浑身瘫软在地，拼了命地想要抓住那一丝从她身体里抽离出去的清明。脑髓逐渐乱成了一锅粥，仅剩的一丝清明消逝在指尖。鲛儿闭上了眼睛，昏倒在地。

泰山府君寝殿，姜伋骤然从睡梦中惊醒。外头侍候的侍从们闻声进来，见姜伋满头是汗，立刻打水帮姜伋擦洗身子。待服侍姜伋换好一件干爽洁净的寝衣后，侍从奉上一杯安神茶。姜伋呷了一口问道，“少夫人和敖丙回来了没有？”

侍从们摇了摇头，姜伋太阳穴突突地跳，皱着眉头揉了揉眉心。他抬手指了指一个侍从，“哪吒认得你对吧。你这就去找他，问问少夫人有没有去过西岐丞相府。如果没有，你就让哪吒去聚美堂问问看。”

该名侍从俯身承命，不敢耽搁即刻去了阳间。哪吒正在丞相府里跟李靖学兵法，听到这番问话后晃了晃脑袋。他跑到聚美堂向马昆打听了一番，结果一无所获。回到丞相府后在大厅碰见从轩辕古墓回来的杨戬和哮天犬，他们正向姜子牙复命，称轩辕古墓已经空了，一干妖孽不知去向。哪吒等他们说完话，正要跟姜子牙提鲛儿的事，武吉这时却疾步进来通报，说探子发现有朝歌军队在城外十里处扎营。

注：蔷薇代表爱情和爱的思念，故而姜伋要求鲛儿以蔷薇做粥，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