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低眉恋红颜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传承

姜子牙忙里偷闲陪着马招娣赏花，看到哪吒背着一个大包裹打庭前经过觉得甚是奇怪。马招娣把哪吒叫到跟前来，抚摸着哪吒的头问道，“宝贝哪吒啊，你不会是因为你师叔说了你两句，你就要离家出走了吧？”

“哎呀师叔母，您想哪去了。”哪吒提了提包裹，“我是要给小敖送去些吃的。他被申公豹所伤现了原形，身体一定很虚弱。”

姜子牙一拍脑门，“我把这事给忘了。哪吒，你去看他的时候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还有他伤势恢复的怎样，你都问清楚，回来告诉师叔和你师叔母。”

哪吒应了一声，飞身下了冥界。来到姜伋的殿阁，正逢姜伋外出还未回来，哪吒就让鬼差带他去找敖丙。进了敖丙的房间，哪吒见到敖丙披头散发地趴在塌上，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的样子吃了一惊，肩上的包裹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他疾步到敖丙塌前，来来回回地转了两圈后颤着声音问道，“小敖，你从青龙变成白龙啦？”

敖丙缓缓地睁眼，见是哪吒，扯出了一个虚弱地笑容，“是你啊。公子出去了，得好一会儿才能回来呢。”

哪吒忙道，“我是来看你的。”他坐到脚踏上，上身前倾手臂一伸把包裹够了过来，“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师叔和师叔母还向你问好呢。小敖，你伤得怎么样啊，还难不难受啊？”

敖丙感激一笑，“谢谢你还惦记我。我挺好的，休养两天就能去找你玩了。”

哪吒看着敖丙这副样子，眼底红了起来，“小敖，你到底是怎么了啊？昨天你变回人形的时候明明还是生龙活虎的，怎么今天就下不了塌了呢？”右手摸了摸敖丙的额头，哪吒心疼叫道，“小敖，好烫啊，都可以煮鸡蛋了。”

“那有你说的那么烫啊？”敖丙笑着哄道，“哪吒，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

一名鬼差端药进来，敖丙喝了之后不久就生了困意，聊了两句就睡着了。哪吒抓住服侍敖丙的侍从逼问到底发生了何事，侍从支支吾吾地敷衍了两句后借故离开。哪吒返回了丞相府对着姜子牙夸张地比划着，姜子牙掐指算了一番后紧紧皱起眉头，“小敖竟被果果重罚至此！”马招娣忙问姜子牙是何重罚，姜子牙痛心道，“果果以杖刑处置了小敖，罚了他一百板子。”

“啊？这不是要把人家孩子给打死嘛！”马招娣拊掌喊了一句，拔腿就往外跑。姜子牙一把将她拉了回来，问道，“招娣，你这风风火火的是要去哪啊？”

“我去看小敖啊，这孩子得疼成什么样啊？还有果果……果果怎么可以这样对人家呢，不能这样啊。”

马招娣担心得语无伦次，姜子牙道，“小敖在冥界，你怎么去啊？”他想了想，道，“小敖受罚是因我而起，于情于理我都过去看看他。哪吒，你就这么转告二公子，我夫妇去看一眼小敖马上回来。”他又叮嘱道，“申公豹很有可能会潜进来，你和杨戬他们务必小心防备。”

姜子牙安排了一番带着马招娣离开，他们入殿的时候东海龙王也正好赶到。敖丙正和鲛儿说话，见到姜子牙夫妇和东海龙王一同进来，那走路带风的架势差点没惊得他从塌上滚下来。

鲛儿见到姜子牙夫妇起身行了一礼，马招娣忙让她坐下。东海龙王心疼地看着儿子，姜子牙上前探了一下敖丙的脉搏，松了口气，“还好，只是皮外伤。”

东海龙王红着眼圈问道，“儿啊，你到底伤哪了啊？”

“哎呀，你看他这个姿势就知道是屁股了嘛。”马招娣说着就要掀开盖在敖丙身上的被子，惊得敖丙立刻挺身一把按住，“夫人，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

“你这孩子，跟我还见什么外啊。你让我看看。”马招娣早已视敖丙为亲子一般，自然不在乎这些俗礼。姜子牙把马招娣扶了回来，眼角往鲛儿身上抻了抻。敖丙摆出一个轻松地笑容，“我真的没事，夫人，我养两天就好了，您真的不用担心。”

鲛儿凝眉不语，姜伋拿着药膏回来，见到殿中这般热闹不由得一愣。敖丙颔首向姜伋请了个安，鲛儿一改往日的温柔顺从，端然在座眉角威严，“姜公子得空与本宫说话了吗？”

姜伋放下药膏，微微躬身，“宫主，请正殿说话吧。”

鲛儿高挺脊背迈步而去，平时刻意收敛的凌厉气势瞬间显露出来，一宫之主之威仪令人不敢直视。敖丙挣扎着就要起来，东海龙王赶忙扶住他，焦心问他伤成这样还要去哪。敖丙皱着眉头，“您没听见少夫人方才自称本宫吗？她要是摆出宫主的架势，公子也是要称臣服命的。我得过去看看。”说着极力忍受住尻间的火辣痛楚就着东海龙王的手下了塌。

鲛儿端坐主位，姜伋奉上茶后恭敬立在下首。鲛儿抬眸质问道，“敖丙不只是你座下的冥官，他同时肩负我北海水军统领职衔。这一点，本宫早已通报过泰山府君，姜公子心中也有数。你现在将他打成这样，姜公子是否应该给本宫一个交代？至少也该给本宫一个解释！”

“宫主想要什么样的交代？”姜伋嘴角噙笑，“是不是把我拖出去打一顿，你就消气了？”

鲛儿肃严道，“若姜公子的处置的确有失偏颇，本宫会如实相告泰山府君，本宫也不介意依宫规责罚于你。”

姜伋亦不与她玩笑，正了神色，“我知道宫主对小敖有怎样的期望，所以我才要严惩于他。宫主历劫归来后贵体虚弱，这一胎后很有可能再也怀不上孩子。如果是个女儿，能够继承宫主的血统和权责，那是再好不过。但若是个儿子，那么宫主的继任者就需再议。目前来看，最合适的就是小敖。”

敖丙父子和姜子牙夫妇出来听到这番话，面上皆是一震。敖丙挣开东海龙王的手，掀开垂在身前的厚重帷幕，步履蹒跚地走到姜伋身侧，嘴唇哆嗦了两下，“公子，您想生女儿不是要报复您长姐吗？”

“我没那么无聊。我娘盼着抱孙子，那不过是我用来唬弄我爹娘的鬼话罢了。”

听到姜伋吐露实话，帷幕后的姜子牙面色不善，马招娣则是干脆撸起了袖子。鲛儿右手覆上隆起的腹部流下了珠泪，“姜郎，你都知道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爹娘，对不起姜家。”

姜伋温暖一笑，单膝跪在鲛儿身前，俯身捡起掉落在地一颗颗珍珠放到她的手心，“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当年若不是我横插一杠，你会顺顺利利地嫁进南海龙宫，不会有之后的惨死，更不会有这些烦恼。”

鲛儿扑进姜伋怀里哭了起来，姜伋知道她心中五味杂陈需要发泄出来，所以也就由着她哭泣。敖丙呆站在地，东海龙王不知该说些什么。敖丙是他三子，上头两个哥哥都很出色，下任东海龙宫之主论资排辈的话是说什么都轮不上敖丙的。姜伋夫妇此举无疑是给了敖丙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前程，北海水晶宫宫主之地位可是与他这个龙王同尊啊。

蚩尤进来见到这样一幕愣在那里。姜伋整了整情绪回头问了一句，蚩尤恭请姜伋移驾地府。姜伋扶起鲛儿吩咐她侍候自己更衣，鲛儿赶忙止住眼泪道了声诺。

姜子牙夫妇和龙王皆隐身帘后，是以蚩尤并未看到，故而姜伋夫妇去了内殿后，他大大咧咧地走到敖丙的身边故意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臀部。敖丙痛呼一声握起拳头作势就要痛打蚩尤，蚩尤轻轻挡开后笑道，“休养得不错嘛，都能站了。我上次被公子罚，可是整整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你还有这个闲心跟我玩笑哪？”敖丙翻了蚩尤一眼，警告道，“这次你们地府拟定的判词要是再有疑议，小心公子罚得你一年下不了床。”他忽然嗤了一声，挠了几下脑门，盯着蚩尤，“公子什么时候罚得你，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那个……你那个时候还阳去北海守海眼去了，错过这一节了。”

敖丙摸着下巴，啧啧叹息，“这么精彩的一出，我居然没看着，实在太遗憾了。”

“遗憾什么啊？”姜伋着白色朝服掀帘出来，敖丙正要答话却被蚩尤抢先一步，“小敖觉得他不能陪着您去地府，实在是太遗憾了。”

姜伋疑惑挑眉，“有什么好遗憾的，你又不是没去过。”他吩咐道，“你好好休息，药膏我方才放到了你房里，别忘了上药。”他迈出了两步又抹过身来叮嘱敖丙一句，“还有啊，不许跟我爹娘胡说八道啊。”说罢带着蚩尤出了殿阁。鲛儿挺着身子缓缓踱了出来，看着姜伋远去的身影，眸色一定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敖丙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身边询问要不要派个鬼差送她回去，鲛儿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道，“小敖，姜郎喜欢温柔体贴腹有诗书的女子，你出去留意一下，回来告诉我。”

敖丙回过味来惊讶的不知该如何回话，马招娣听了鲛儿这话作势就要冲出去却被姜子牙死死按住，直到鲛儿满目凄然地走出殿阁，姜子牙才松开了手。马招娣追出去两步，伸长了脖子张望了门口两眼，回头埋怨姜子牙，“你刚才干嘛拦着我呀？我得跟媳妇说清楚啊。那孽障为了她居然敢诓咱们，他会纳妾吗？人家姑娘进门也是个摆设，何苦糟蹋她们的大好青春去造这个孽呦！”

姜子牙漫步过来，“你以为媳妇不懂这个理啊？她当初不惜触怒果果也要收养衡儿，可见是早就打定了主意。她对果果百依百顺伺候妥帖，一是顾念夫妻情重，二是媳妇性情使然，三是她对果果的愧疚。解铃还需系铃人，媳妇的心结就让果果去解吧，咱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回去以后，你也别说什么，就跟往常一样。”

东海龙王疑惑道，“姜先生，我还是不明白。鲛儿宫主对我儿寄予厚望和他受重罚到底有什么关系？”

“小敖昨日受子牙所托去打探西岐一名身陷敌营的将领下落，他有所发现之后不管不顾地就冲上去救人。对于一名水军统领来说，这是勇气可嘉，但若是一宫之主，他这种行为就欠妥当了。果果罚他，也是恨铁不成钢。”

东海龙王恍然点头的同时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敖丙是他的儿子，可为敖丙履教导职责谋前程未来的却是一个与东海龙宫无甚瓜葛的外人，何况这个外人的父亲还曾经差点就被他给逼死。东海龙思及过往愧悔不迭，耳边又响起姜子牙透着关切的善意提醒，“小敖受的虽是皮外伤，但也不能耽搁，何况他还在发烧。龙王，您还是把他扶回塌上好生将息吧。”

东海龙王暗自一叹，自己这个父亲竟然失职到了这种地步，照顾儿子居然还要劳烦旁人提醒。他回身搀上敖丙，不意听见敖丙在那碎碎地念叨：老天保佑，少夫人怀的是龙凤胎。东海龙王听了心底又是一震。

姜子牙夫妇一回府姬发就迎了上来，称接到了邓九公的回复，说会考虑一下。姜子牙轻轻一笑，“今夜申公豹必来刺探，尔等务必做好准备。”

子夜时分，申公豹果然现身。依姜子牙所定之计，杨戬将申公豹引进了后院一座假山之中，正落如李靖的七宝玲珑塔之内。李靖和杨戬欣然大笑，不想一阵妖风卷来，七宝玲珑塔竟落入轩辕墓三妖手中。那九尾狐早已透过女娲石得知七宝玲珑塔的口诀，当即将申公豹救了出来。幸得姜子牙还有后招，安排哪吒和雷震子拦截追击，将九头雉鸡精打伤，令玉石琵琶精现了原形。这一次没能将申公豹擒获，众人叹息遗憾。姜子牙认为有邓婵玉在此，申公豹还会再来。土行孙听到这里，以为姜子牙是要以邓婵玉为饵，怕邓婵玉有危险，立刻遁地去了囚禁邓婵玉的房间，以致于他没有听到姜子牙嘱咐哪吒照看好邓婵玉之言。

土行孙钻入邓婵玉房间的时候，邓婵玉对灯枯坐，娥眉含愁杏眼朦胧。土行孙蹭着步子来到邓婵玉身侧，邓婵玉感到一片暗影投下抬头一眼，讶然道，“你是上次在城外看到的那个矮……壮士？”

土行孙点了点头，借着一缕灯火见到邓婵玉面上的泪痕，思虑她如今的危险处境，犹豫了片刻，鼓起了勇气，道，“邓姑娘，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