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痒痒的,我拨弄了一下,摸到的却不是人的手指,而是一只毛乎乎的爪子,再睁眼,小兔子那三瓣小嘴不断翕动,两脚并拢,正端端正正坐在我的枕头上。
“晋晗?晋晗?”
我捂着胀痛的脑袋,昨天喝得有点多,此刻还没完全恢复。
床上的小兔子移了过来,开始蹭我的手。
“晋晗?”
没人反应,只有手边的兔子粘着我。
我起身披了件衣服,打开卫生间的门,这个点是晋晗起床的时间,但他不在,我又找了厨房和其他的地方,都没有,我开始给他打电话,电话就在柜子上,说明人并没有走远。
于是我开始洗漱,做早饭,直到一顿饭吃完,我也没见到晋晗的身影,我去问了邻居,他说没有看到晋晗,我又去楼下的早点铺问,卖早点的大爷也说没见过他。
事情很古怪了,晋晗不会突然不告而别,他的手机在屋子里,没人见过他出门,他也没有买早饭,他就像是突然蒸发了。
我又给他上班的公司打电话,接电话的姑娘告诉我,晋晗不在公司。
房间里只剩下晋晗的睡衣和一只兔子,睡衣凌乱地团在一起,兔子就坐在睡衣上,乖巧地看着他。
莫非这只兔子…
我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将兔子抱起,它雪白的肚皮上有一块黑斑,是接近心形的形状,晋晗肚皮上也有一块心形的胎记。
“晋晗?”
兔子当然不可能回答我,它蹭了蹭我的手心。
我得观察它的情况,但我又要上班,我决定将它带去公司,我给它找了个水果篮子,将它塞进篮子里,又从冰箱里拿上蔬菜。
它卧在里头,并不乱窜。
我将篮子放在副驾驶座上,开车去了公司。
公司的同事见我突然拎了个篮子,很是好奇,但我怎么可能给她们看,这帮子没有界限感的女人,休想对我的兔子动手动脚。
我将篮子藏在我的脚边,篮子边缘留出一条缝,又用一本书将篮子压住,给它留个呼吸的口,防止它跑出来。
我很担心它的情况,不知道变成兔子之后会不会连行为模式也受到影响。
大家都在埋头干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我,我假装捡东西,然后将缝开得更大,兔子安安静静的啃着青菜叶子,看样子是没事。
但等我起身,我发现我隔壁的女同事正看着我,她看见了?
不,角度不一样,从她的位置还是看不见篮子里的兔子的。
我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工作,心理却不断地想她到底有没有看见,她什么也没同我说,这不代表她不知道,也许她是想等我不在,偷偷翻看我的篮子,也许是想告诉别的同事,她拿出手机了,她在发消息,一定是在告诉别人。
我得保护好我的兔子,我不敢去上厕所,一直熬到了吃午饭,等同事陆陆续续离开,我抱着篮子就冲往卫生间,卫生间里有冲厕所的声音,人还没出来,我赶紧钻进其中一个,锁上门。
我上完厕所,打开篮子,看兔子的情况,篮子里有股臭味,它拉屎了,我给它换了一张垫子,将旧垫子扔进厕所。
我原先是在公司吃午饭,但为了不被同事遇见,我出了公司大楼,去了附近的餐馆,但我没想到外头更危险,一个小孩差点就打翻我的篮子,我将篮子放在大腿上,这样别人就没法靠近了。
下午,我回到公司,同事一见到我,突然就不说话了。
她们一定是在谈论我的兔子。
整个下午,我惴惴不安,临近下班,我以为可以带着我的兔子离开了,可上司突然叫我过去,他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一直在说,指针一点点转动,我没法再忍受他的废话,我打断了他。
“下班了,我要回去了。”
我没管他难看的脸色,从办公室出来,回到我的位置边,篮子的盖子却开了,里头的兔子不见了,而同事都在收拾东西,没有看向我这边,但一定是其中一个人干的,我知道这些人当中有些人喜欢乱动别人的东西。
“你们谁动了我的篮子?”
没人回答,装聋作哑。
我开始寻找我的兔子,我找遍了整个楼层,没有找到我的兔子,是我没保护好它。
这时,打扫大楼的阿姨下来了,我见到她,问她,“有没有见过一只兔子?”
她用一种很惊讶的语气说,“现在的兔子不得了了,会乘电梯了,刚才跟着电梯上去了。”
“上了几楼?”
“这我就不晓得了。”
我开始一层层地寻找,终于在一家公司里找到了它,它正坐在前台的桌子上,几个女孩子围着它。
“那是我的兔子,”我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将这只兔子抱住。
几个女孩齐齐看着我,一个女孩道,“你怎么证明它是你的,万一你想把它杀了吃肉怎么办?”
我揣着兔子就跑,我根本不想搭理她,为了证明这个问题,我就得告诉她们,兔子身上有一块心形印记,我怎么能让别人看它的身体。
这几个女生在后面追,但按电梯的速度没有我快,我下到了公司门口,拎上篮子,赶紧下到底楼,开车离开。
车子启动,我长出一口气,总算保住了我的兔子。
我带着兔子回到家,家里没有第二个活人的痕迹,我抱起兔子,“你真的是晋晗?”
我给兔子做了蔬菜沙拉,将它放在桌子的一头,我又坐在另一头,看着它将菜叶子吃进嘴里。
“你什么时候能恢复呢?”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变成一只兔子?还是说你本来就是一只兔子精,昨晚渡劫失败,被打回了原型。”
“没关系的,我会等,我会等你恢复人形。”
吃完饭,我给兔子洗了个澡,它一点也不抗拒洗澡,和晋晗很像,晋晗可爱干净了,尤其喜欢洗澡的时候搓背。
洗完澡,兔子身上有了和晋晗同样的沐浴露味,我又给它吹干,将它放在一个小窝里。
“晚安,小可爱。”
好在第二天是周末,不用工作,我可以陪在变成兔子的晋晗身边,我抱着它去阳台晒阳台,同它说话。
“你变成兔子之后,就不吃荤菜了,这可不好,你是兔子精,又不是兔子。”
“你看这株草莓有小果子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来我们公司谈生意,我那时就注意到你了。”
“你弄错了。”
我刚想反驳,却有些恍惚,我刚才听到了晋晗的声音,我看向身边的兔子,“你能说话了?”
“我才离开了两天,你就开始对兔子说话了?”
我转身,看到了晋晗,他就站在那里,眼神很疲惫,但就是他。
我抱住他,问他,“你渡劫成功了?”
“小傻瓜,你都在想些什么?”他捏住我的鼻子。
“兔子还在,你不是兔子精?”我惊讶,“可你突然消失了,我哪里都找不到你,就只有这只兔子坐在你的衣服里。”
“母亲突然病重,你当时又喝醉了,我没法跟你说,给你留了字条。”
“伯母还好吗?”
“现在稳定了。”
我放下心来,又道,“我没看见字条。”
“就在这个柜子上,”晋晗走到床头柜边上,在一堆杂物里翻找,没有找到字条,柜子里头也没有,我们又将床下头翻找了一遍,依旧没有。
“你一定是忘了。”
“我当时接到电话,将兔子放在柜子上,从桌子上撕下一张纸,用随身带着的圆珠笔写下字条,把它放在柜子上,用一支笔压着。”
“等等,你把兔子放到了柜子上?”
“它钻进了房间里,我准备给它喂点吃点,这个时候来电话了。”
“这只兔子?”我看着它,它的三瓣小嘴巴咂巴咂,正啃着我刚放下的书,丝毫不为制造了一场误会而感到歉疚。
“可它有一块和你一样的心形印记。”
就是因为这块印记,我才最终产生了这个想法。
“我去宠物店,挑了很久才挑中了一只有心形印记的,不觉得这个印记很可爱吗?”
“没你可爱,”我抱紧他,有些后怕道,“你别再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