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楚韶阳先是拿着存折去银行把剩余的钱全兑换出来,然后出发去了本市最大的超市。
她照着单子一一购买,首先是各类必需品,然后是零食速食,什么巧克力、香肠、辣条、薯片、糖、饼干、果冻、螺蛳粉、泡面、猪肉脯、牛肉干等。
虽然脑子里叫嚣着搬空整个超市,但实际上,她又要计算空间,又要计较钱,在一片区域晃了整整两三个小时,精心挑选许久,最终一个货架都没能搬空。
她面无表情地将与饱腹食物比起来格外稀少的零食推了出来,谁都看不出来她内心其实偷偷在滴血,嘴巴暗暗在分泌口水。
在命面前,其余只是点缀,不足为道,谁轻谁重楚韶阳还不至于没脑子到分不清。
因为金钱有限,米、面、蔬菜、水果、蛋、海鲜、河鲜、各种肉、调料她直接联系的粮油店和菜市场批发,在超市买不太划算。
但即便如此,她在超市选购的物品也装了整整五六个购物车,结账时其他顾客都在一旁看呆了,不禁喃喃私语:“这人干嘛,囤货吗,好家伙,这些少说能吃一年吧。”
这一天她都在外奔波,直到把钱花光了才回家。回到家后又花了足足三五个小时规划,直把空间大半塞得一条缝隙都不留。
看着镯子中满满当当的空间,楚韶阳长舒一口气,这才有了些安全感。
所有网上购买的物品都在第三日上午前到达,楚韶阳争分夺秒试过发电机、炉具等用具,确保没问题后,将它们一一挤进空间另一小半。
临走前,她给一套冲锋衣掐了个护体诀,仅仅一个不入流的小口诀就让她有些手脚发软,楚韶阳无奈笑了笑,看来一时半会这修为还没什么用。
她拿刀试验了下,确定它真的已经刀枪不入后,才将它穿到身上,背起一个鼓鼓的黑色登山包,里面早早装好了一些物、水与药品。
然后她给另一套特意留出来的冲锋衣也掐了诀,塞到了另一个黑色的登山包里。
末世三年,最有名的基地安全区有五个,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几十个中小安全区。
按理说,她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飞去A城或者B城,那将是后世最安全的地方。但在见到陈书那一刻,她迟疑了,改变了主意。
陈书曾对她施以援手,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陈书死亡,至少要让她把陈书送到安全的地方。
再说那些安全区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如此安全的,因为人流多,加上高层遍布,那里也发生过许多动荡,这么看来,C城倒是个适合练手的好地方。
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楚韶阳站在门外,深深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充满着温暖的家,最终缓缓关上了门:希望终有一天,她能平安无事回来,而这里依旧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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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入寝室楼,听见娇俏的女孩笑声,叮咚如泉溪,楚韶阳一阵恍惚。
谁能想到,再过**个小时,本该充满着欢声笑语的女生寝室,会化作烈狱呢?
一秒后,她平复了心情,拎着满手的外卖盒子,目不斜视快步走上楼。
今日难得,大家都在,见了楚韶阳,正在聚众聊天八卦的卫俏美洪世韵等人接连着或明或暗翻了白眼,被她们叽叽喳喳荼毒了两天的陈书惊喜道:“韶阳你终于回来啦,这两天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楚韶阳请假理由用的是生病,随口编造的而已。她递给陈书一个大外卖盒子,“吃饭了吗,这两天麻烦你了,我请你吃披萨。”
陈书受宠若惊地接过,楚韶阳向来都是独来独往,不太爱和人亲近,但又不是高冷,反而待人很和善,加上她长了一张清丽出尘的脸,很难不让人想亲近,只是似乎她从没有什么交朋友的想法,如今能被她请吃披萨,简直就是人生一大喜事啊。
陈书结结巴巴道:“没、没呢,谢谢你,其实不用的,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楚韶阳笑笑没再说话,回到自己座位上,将两个黑色背包扔到地上,然后把手机连上无线开始传输各种影音娱乐。
既然重活一世,娱乐项目也不能少,她空间里准备了太阳和柴油两种小型发电机,玩个手机看个电视还是没问题的,说起来前前世还要感谢看过的那些丧尸电影小说,才让她在末世开始不至于完全抓瞎。
看着各类文件被快速保存,楚韶阳打开其中一个外卖,细嚼慢咽,耐心品味每一分味道。
在末世,别说细嚼慢咽了,有吃的就不错了,快要饿死了的人哪有这份闲情逸致,不赶紧放进嘴里咽进肚里,恐怕下一刻就被抢了去。
陈书打了个饱嗝,看着还剩下足足一半的披萨有些不知所措,但转头,看到楚韶阳桌面还堆着一堆未打开的外卖盒,顿时咽下了一起吃的话,把披萨装好放回袋子里,打算当夜宵。
披萨很好吃,料很足,是一个很有名的高端牌子。陈书算了算价格,很是不好意思,看了看手机里的余额,虽然肉疼,但还是想着哪一天一定要请回去。
楚韶阳买的都是好东西,香气一下子就盈满了整间寝室,勾的人止不住咽口水。
洪世韵摸着咕噜噜叫的肚子愤愤:“她就是故意的吧,不知道我在减肥吗,太没有公德心了!”
修炼之后,五感都有提升,楚韶阳听见这话,嘴角嗤了嗤。
从前的她也有过一段减肥日常,那时候天天清水煮蔬菜,很是痛苦。而洪世韵她们明明知道,却总是在半夜点外卖,还硬拉着她吃,导致她好不容易熬过一天,却又被几口宵夜毁了。
也怪她从前性格过柔,不懂得拒绝人。但在这时候说这种话,洪世韵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楚韶阳忽然起身,一直观察着她的洪世韵声音瞬间卡住了,瞪大眼睛看着她一步步往她走来,仿佛见到了什么猛兽,心中颤抖着想:她不会听到了要打人吧?
楚韶阳仿佛闲庭漫步,气定神闲地走到她们身前,吓得她们几个脸色刷白,任小蕊甚至偷偷后退了半步,两厢对峙了几秒,才看到楚韶阳举了举手中的空杯子,懒洋洋道:“还不让开?”
原来是她们挡住了饮水机。
“……”
几人的脸色由白转青,灰溜溜回到自己座位,也不敢再聚众八卦了,只敢心底嘟囔,顺便为自己打气:为什么会觉得楚韶阳那么可怕呢,明明她就是个软脚虾啊!
一旁的陈书终于获得了久违的安静,不由敬畏地看了楚韶阳一眼。只是她内心也在嘀咕: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感觉韶阳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莫名有气势。
窗外天色渐渐昏暗,楚韶阳早早上床,拉上床帘开始打坐修炼。
她闭着眼微皱眉,仅仅三日,灵气越发稀薄起来,本来它的灵气就不如修仙界,现在更是缥缈,这灵气浓薄程度与末世来临会有关联吗?
正全身心思索着,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每一处,她咻然睁开眼睛,接着就听到床下传来一阵尖叫,与屋外无数尖叫混杂在一起,凄厉而惊恐,拉开了末世的帘幕。
末日,终究还是来了。
“啊啊啊!”床下的尖叫吵醒了每一个人,零点已经熄灯,整个寝室唯一有亮光的便是卫俏美桌上的磁吸灯,而尖叫的,也正是卫俏美。
楚韶阳撩开床帘,只见她瘫倒在地,涕泪横流,面目惊恐,除了尖叫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她身上压着一个大衣架,衣架上还有一个人影,面目虽背对着众人,却能看见她肆意挥舞的长臂与尖爪,伴随着古怪的“嗬、嗬”声。
洪世韵朦朦胧胧睁开眼挥开帘子,语气颇为不耐烦:“大半夜的叫什么?”
见了下面情景,洪世韵呆了一阵,莫名打了个寒颤:“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卫俏美这时候才恢复了些理智,痛哭流涕大喊:“救命!”
楚韶阳一只手拿出手电往下照,另一只手握紧工兵铲,屏气凝神,一只脚迈上阶梯。
洪世韵睡在她左边,此时探出半个脑袋,她的角度能看到那“人”的半张脸,在黑暗中青灰麻木,口中涎水不断落下,只觉得浑身发冷,此时见楚韶阳竟要下去,用变了声调的音惊叫:“你干什么!”
此时楚韶阳离那“人”不过两米距离,听到动静,那“人”嘶吼着扑过来,用已经张到裂开的血盆大口狠狠咬来。
“韶阳!”
随着陈书一声惊叫,楚韶阳猛地抬手,“噗嗤”一声,锋利的铲缘猛烈嵌进它脑袋,不过一秒,它就软下了身体,睁着一双红白混杂的眼,倒了下去,压的卫俏美又一阵高高低低的颤叫。
它仰着面死去,虽说血肉模糊,但依旧能感受到熟悉的面容。
一时之间,室内除了卫俏美害怕的哭泣,再没其他杂声,直到洪世韵颤抖着声音道:“楚、楚韶阳,你竟然杀人了,你把采萱杀了!”
“它不是人。”楚韶阳如此道。
谁知洪世韵不依不饶,尖锐叫道:“你杀人了!你这个杀人犯!你把杀了采萱,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是因为前几天她劝你,你不开心了,就一直想报复她对不对!”
“哐当”一声,楚韶阳将工兵铲扔到自己座位,然后拾级而上,一把拽住洪世韵的头发,毫不怜惜地将她从床上拽下来,忽视尖叫挣扎,一路拖到门口,然后将她的脸狠狠按在门中间镶嵌着的小玻璃窗上。
走廊灯忽闪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并没有任何停歇的痕迹,反而愈演愈烈。
“嘭——”的一声,隔壁寝室门被撞着打开,一个熟悉的女同学飞快奔出,但她腿上血迹斑斑,勉强跑了几步,就被另一位熟悉的同学扑倒,撕咬……
随着哀嚎,女同学渐渐停止了呼吸,瞪大眼睛僵躺与地上,洪世韵还没来得及分辨她究竟是谁,就见撕咬者狠狠一口,啃掉了她整张脸。
“啊啊啊啊啊啊——”洪世韵被吓得魂飞魄散。
这时,楚韶阳声音就像是从地狱冒出来一般,带着森森寒气道:“你之后要是再敢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把你扔出去。”
洪世韵的牙齿咯咯作响,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见那正在啃食的“人”转过头,一张血肉外翻、眼珠灰白的脸猛然贴上玻璃,那张长满尖利凶齿的嘴极力张大着,仿佛能塞下一个头。
洪世韵与它只隔着薄薄一层玻璃,吓得剧烈抖动,“呃”的一声,眼睛翻白,下身开始滴滴答答——竟是吓尿了。
楚韶阳嫌弃地将她往旁边一扔,迈着稳健的步子来到座位,打开小灯,不容置疑道:“末世听说过吗,吃人的丧尸知道吗,没错,现在它们都来了,我警告你们,千万不要在我面前耍小心眼,要是再敢惹我,别怪我心狠手辣。”
卫俏美依旧躺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倒是陈书和任小蕊,慢慢爬下来,打开了各自的桌上灯。但之后又不知所措,既不敢靠近地上的尸体,也不敢去门外看看,只能蜷缩在凳子上,任由门外哀鸿遍野。
看着她们一个个失了血色的脸,楚韶阳皱眉:“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它扔下楼。”
“我、我吗?”看了一圈,洪世韵还在门口半梦半醒,卫俏美被“袁采萱”压得实实在在,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陈书瑟瑟发抖,任小蕊勉强从魂游天外中回过神来,看着地上可怖的、双眼圆睁仿佛随时都会诈尸的尸体,颤颤巍巍指向自己。
楚韶阳都不想和她们说话了,给了她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不是她冷酷,而是末世本就残忍,如果现在连已经身死的丧尸都不敢面对,以后又如何面对动作越来越敏捷,面孔越来越恐恶的丧尸?
任小蕊向来是个极会看脸色的人,即便她现在内心止不住的恐惧,但手却开始听话的动起来,陈书连忙过来帮忙,两人一起拿出一块不要的床单,忍着恶心与害怕将它包裹起来,步伐沉重地往阳台走去。
陈书胆子一贯小,她虽因为信任喜爱楚韶阳也开始动作,但随着熟悉又丑陋的面孔被包裹住,她的泪水止不住往下流——恐惧、害怕、茫然、恍惚,她忍不住喃喃:“我是在做梦吗?”
任小蕊嫌恶地看了她:“你让我打个巴掌就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了。”
陈书畏缩了一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袁采萱这是怎么了,真的如同楚韶阳说的一样,变成丧尸了吗?为什么一点征兆都没有,她死了吗,她真的死了吗?一个几个小时前还朗声笑着的人,真的就这么死了吗?这一定是一场梦对不对?
麻木地打开阳台门,麻木地将“袁采萱”扔下楼,一楼大门灯火还亮着,陈书怯怯低头,只见不时有人惊叫着逃离,但大部分都被趋之若鹜的丧尸一拥而上,瞬间化为白骨。
“哬!”陈书吓得倒退两步,然而噩梦还没结束,只见一具本已被啃食了一半,在一旁安安静静躺着的尸体,突然如诈尸般,动作僵硬地起身,虽然有着人的外形人的躯壳人的步伐,但那已经失了一半血肉的东西,绝对不是人!
“呜呜……”陈书止不住的颤抖,快步回了寝室,一阵抹泪。
楚韶阳当做没看见,看了一眼还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卫、洪两人,撂下一句:“先休息吧。”然后三两步上了床,继续盘腿打坐。
这一夜,哀嚎没有停止过,烈狱降临在了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不敢真的闭眼睡去,就怕又有身边人化为丧尸,扑向身边人,只能半梦半醒到天亮。
“咕噜噜……”长时间的消耗必然带来饥饿,前一天还嚷着减肥的洪世韵捂着唱空城计的肚子,鼓起勇气下了床,翻找着食物——然而因为下了减肥的决心,她桌上除了水,什么食物都没有。
“嘎吱——”楚韶阳的床微响,洪世韵就好像听到什么恐怖的声音一般,顿时僵了身子,努力让自己缩到谁都看不见碍不到的位置,惶惶等待命运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