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部落名为‘图灵’,这是一个杂居的大部落。
图灵部落的兽人种族很多,族长图封,是个翼虎族兽人。
整片大陆只有十个大部落,其他要么是些散落游走的部落,要么就是草原上游牧部落。只有供奉着兽神像的这十个部落才称的上是真正的大部落,有着相对完整的狩猎、救治和传承等体系。
前几日,图灵部落中供奉的兽神像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整个部落陷入了惶恐之中。
兽神像不仅是兽人们精神的依靠,更是他们接受兽神祝福的媒介,代表的兽神的存在,是一种信念。
如今兽神像消失不再,那是否就意味着兽神的消失?或者说,兽神没有消失,却不愿意再庇护兽人们了?所以兽神像才会在一夜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兽神像消失了,那么以后的兽人成年仪式上该怎么举行?祭司怎么传达天命,怎么主持兽神祝福仪式......
一连几日,图灵部落中的兽人都情绪低迷,每每早晨去捕到足够的猎物,下午和晚上集中在一起思考对策。
十个大部落之间都互有联络,事发突然,图灵部落派了人连夜赶往最近的海边部落,却得到了同样的惶恐。
曾经兽人神像存在的地方的,坐满了苦恼的兽人们。气氛持续低迷,祭司和族长在圆台之上也无声沉默良久。
还能说什么呢?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兽神像的消失是每个人都看见的,还能有什么话语能够安慰这些兽人们?
“是夜弃!”
“一定是那只白虎,它再次将灾难带到了部落中!”
......
台下的兽人们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安静!布力,你知道什么?”图封目光坚毅,粗眉方脸,有股发号施令的威严。虽是询问,却带着不可股不可拒绝的气势。
布力将夜弃兽源损伤一事说了出来,只说了后果未道明前因。
“兽人部落传承数百上千年,从未出现过的白虎。夜弃他出生那一年,雪灾特别严重,不少家庭都死了人!他就是灾难,就是不详!他是不被承认的兽人,他的兽源才损伤了没多久,说不定现在早就丧失理智沦为野兽了!怎么偏偏就在这时候兽神像就消失了?肯定是他的错,一定是他惹怒了兽神!”
这番话听起来漏洞百出,怎么就惹怒了兽神?怎么伤了兽源就是惹怒了兽神了?为什么夜弃会伤了兽源,还不是因为不被部落所接纳没有接受兽神的祝福从而没有激发兽源力量。
但是听在处于恐惧状态的兽人耳中,这就像是死胡同中在找到了出口,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卸到夜弃的身上,只因为他是只白虎,与众不同就显得格格不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夜弃不被兽人们所承认,那么他就成了异类。
肯定是这个异类做了什么,惹怒了兽神,从而降下惩罚,将兽神像收回。
“族长,一定要处罚夜弃!”
“严惩夜弃!就是他带来了灾难!”
“都是夜弃的错!”
有的人始终保持沉默,大多数人是在被煽动后跟随着众人一同叫喊。
“安静!”图封化作兽型大吼一声,待所有声音都渐渐歇了下来才恢复人形。
与祭司商量之后,图封和祭司决定先带上五六个兽人前去查看情况,再做打算。
毕竟事关兽神,马虎不得。
*
练凝寒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拿着根削尖的木棍背在身后,沿着山壁走到洞口。
洞外有七八个人,两个为首的就是图灵部落的族长图封和祭司了,他们点着火把围至洞口,看到出现的练凝寒,皆是一惊。
练凝寒握着木棍的手有些颤抖,心脏仿佛的被一只手紧紧握住,连呼吸都有些急促。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练凝寒感觉自己能站在那里与他们对峙就已经花费了所有的力气了。
“这里怎么会有雌性?”
“那只白虎呢?”
跟在后面的几人交头接耳,窸窸窣窣的议论纷纷。
图封一挥手,那几人便又安静了下来。
“我们是附近图灵部落的人,不知道你是哪个部落的雌性?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图封的语气很温和,就像慈爱的长辈是对待家中的晚辈那样。
练凝寒扯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防备心也没有任何松动。
“我和家人失散了,看见这里有无人居住的山洞,就暂时借住在这里。”
“那这里居住的那只白虎呢?”站在后方的布力询问道。
练凝寒心中一跳,面上却并未改色,“这里没有什么白虎,我从来就没在这儿见过什么白虎。”
“不可能,你撒谎。这山洞就是那畜.生居住的地方!”
练凝寒猛然抬头看了说话的布力一眼,紧促的呼吸中弥漫着怒火的气息。
当下练凝寒也顾不得许多了,怒火让她忘记了恐惧,对着众人冷声说道:“我说了没看见就是没看,信不信由你们。”
“不知道我们能否进去确认一下。”图封用着商量的语气,可看向练凝寒的目光中带着不容拒绝。
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练凝寒:“不行!这里是我居住的地方,放你们进去算几个意思?”
“那白虎就在里面是不是,你不让我们进去看,那他一定藏在里面!”布力在后面叫嚣着。
练凝寒:“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这是我居住的山洞,不适合让你们进去!”
布力还想要说什么,只见图封摆摆手,就又消停了。
“抱歉,是我们考虑不周。但是事关兽人一族,现在已知有两族的兽神像都在同一天夜里无故消失,这样的大事,我们怀疑和之前居住在这里白虎有关。”
“不如这样吧,让老身进去看一眼。”图封身旁一直没有出声的黑袍祭司突然开口说话,紧接着的她将帽子摘下露出苍老的面容,
又是有关兽人一族的‘兽神像’,又是老祭司开口,软硬皆施,练凝寒也不是不知趣的人,再阻拦下去就适得其反了。
“可以。”
老祭司走进山洞中,练凝寒也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几步。
山洞之内,一览无余。只有一堆还未燃尽的火堆,一些摆放整齐的柴火和食物。
空气中氤氲着浓郁的清香,清爽又不刺激嗅觉。老祭司久久伫立在火堆旁,似乎在嗅着空气中味道。
“您也看到了,这里没有白虎。”练凝寒整个人现在非常的不适,与陌生人待在这样一个半封闭的空间,真的是浑身不自在。
祭司突然一把抓住练凝寒的手腕,苍老如树皮的粗糙按住皓白凝腕,将她拉出山洞。
“你放手!”练凝寒在被触碰到的一瞬间,整个人脑海中波涛翻涌,各种不适感充斥全身。被拉着走至洞口,拼命挣脱拉着自己的那只枯枝般的手掌。
这老人手劲儿怎么还这么大啊。练凝寒用力地擦拭着手腕,直至一片通红也还在不断的擦拭。
练凝寒有点儿心理洁癖,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和陌生人有触碰,这老祭司一上来就拉着她的手,简直是往洁癖的人身上泼脏水。
“抱歉。我找到天命之人了!”前一句是对练凝寒说的,后一句是对等在山洞外的兽人们说的。
“天命之人?!真的找到了吗!”图封听到这话异常激动,一个箭步走上前来,看着练凝寒。
练凝寒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摸到了顺手立在山壁的棍子。什么天命之人,搞什么鬼?
“是的,就是唯一一次预言中显现的天命之人!我找到她了!”老祭司喜极而泣,边擦拭着眼泪,边看向练凝寒,生怕她消失不见。
图封也是一脸激动的看着练凝寒,分明想上前确认,但是又压抑住了。
练凝寒只想让他们早点走,可不知道他们是在搞哪一出,心中总觉着的怪异的很。
夜间风凉,陡然吹拂过来,练凝寒的后背感觉有些发凉。
午夜降临月正圆,丛林之间狼嚎声起,此起彼伏一重高过一重。
图封和老祭司想要带练凝寒回到部落中去,几经劝说,双方僵持不下。气氛逐渐压抑,在寒夜中竟有股说不出的剑拔弩张之势。
“我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你们认错人了。”练凝寒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说这句话了,对方也早已准备了说辞应答。
“且不论你是否就是天命之人,我们也不能任由你一个雌性独自居住在这样的山东之中。”
“我就想住在这里的,我也不是你们部落的人。”练凝寒最烦的就是别人自以为是的对你好,这也是她不愿意与人打交道的原因之一。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不能将你一人独自留在这里的。”
练凝寒心中陡然升起无名鬼火,看着眼前一张张‘为你好’的面孔,感觉到青筋都要裂开了。
【阿凝,兽神像。】
三七适时发出提醒,一盆凉水熄灭了练凝寒心中怒火。
最终练凝寒还是跟着图封和祭司进入了部落中,她和老祭司住在离兽神广场最近的木屋,相对来说离部落中的居住群要远一些。
练凝寒的疑问在众人离开之后,终于得到了解答。
“你怎么会认为我是什么,天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