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饭,许墨就离开了镖局,走在镇上,发现今天的街道十分的萧条,人们来来往往都很着急匆忙。
每个人时不时左顾右盼,仿佛有什么在追着他们似的。
这让许墨想到早上的到处抽查的守城卫,他默默地走向茶楼,到拐角处面前突然蹿出一个守城卫。
“你一个书生,这个点不在书院,鬼鬼祟祟的往这里做什么?”皮肤黝黑的守城卫一脸严肃的盯着许墨,仿佛他不给个答案就要将人拿下。
许墨被阴影里突然窜出来个人惊到,他看了看阴影,又看看这麽大个人。
不由得感叹,这人真的挺会藏的。
“在下带了些不用书,要去文德书馆卖给掌柜的,我记得文德书馆是走这条路。”
男人疑惑的神情消失,整个人继续躲回去,见许墨还看着自己,挥挥手:“快走快走,别把我暴露了。”
这条路是县衙的必经之路,做坏事的人绝对会走这条路!
只要他站在这里搜查,肯定能查出昨夜做毁辱县衙的人。
离开守城卫的视线,许墨向着自己在书信中写的收信处,他一步一步的向着茶楼走去。
等走到第三百步的时候,许墨停在了原地,不过三秒,破空声划过。
许墨眼睁睁看着书信是从巷子里飞着出现,等信到了他面前半米的距离,纸信上的力道消失殆尽。
黄色的书信轻飘飘的开始跌落,许墨连忙伸手接住。
书信是褐黄色的,正面带有羽毛标志。
许墨眉头环视一圈,见有人走过来,赶紧收起书信,就踏入了刚才的巷子里。
身处其中他这才发现这里并不黑,反倒非常的明亮,尤其是周围四通八达,有好几个路口都可以从此处穿插。
借着日光的照耀,许墨躲在守城卫的暗视角,开始查看书信。
拆开信封的第一份,里面内容是许墨提出的五个问题。
取出第二份,内容便是对应的答案。
「谨此奉闻:壹、王大强是青锣山的五当家。
贰、青锣山共有七个次山,王大强所管辖的是黑风山。
叁、黑风山时长做买卖吕人之事,多是抢夺而来的女子。
肆、对接的买卖皆是烟花柳巷之处,颜色差的当奴隶卖给别的国,颜色稍好转移到几十里之外的青楼,颜色更绝的则高价卖给权贵。
伍、具体地点,和售卖道路,以及君寻问的某些问题恕难解答,但汝提醒君一句话:少听、少问、少管、少看。」
看完后许墨把退回的银叶子收起来。
虽然给予的解答并不多,却也让许墨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黑风山的人盯上。
抢到手的人,被半路官府的人查到,然后不得不把人交出来,应当是让黑风山受到些创伤。
不过好在只是针对了他,那些人若是也盯上家里人这才让他难以承受。
看完书信许墨便拿出火折子,将信焚烧殆尽。
既然知道了源头,他就要将黑风山彻底铲除。
危机不能一直存在,萧山河能救他一次,却不能救他一辈子。
许墨暗自做下决定,随后就离开巷子前往书院。
今天来的时间刚好,书堂内的学子们都已经午休醒来,正坐着聊天。
“唉!听说了没?昨天夜里县衙门前被扔了一堆死老鼠、死蛇。”
“不止,还有臭鸡蛋,烂菜叶子!”
“什么!”
“我怎么没听说啊,到底是谁干的!简直不可理喻!”
“对!守城卫今天已经在搜查,已经抓了不少有疑似的人,听说只要确定是谁,就要……”说到这句话的人,手比作刀刃,在脖子处划了一下。
许墨听到这些,这才明白为什么一大早守城卫就在到处搜查。
脑海中闪过县长的样子,以及那显而易见的性格,怎么也想不到县衙会因为什么,被如此迫害。
许墨走到自己位置坐下,刚取出书,夫子已经踏入书堂。
“砰砰砰——什么时辰了!课铃早已敲响,你们却还在打闹不停,没有一点读书人的文雅,这么多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站在门口的杜夫子一脸严肃,他整个人正处于低气压中,脸色看起来十分的差。
可在坐的学子没有人仔细看他的神色状态,许墨发现后,尽力将打起精神听今天的讲课。
临近府试还有差不多一个月,他要趁着现在抓紧时间学习。
“我现在要和你们说的是,考取童生的府试定在捌月捌日当天辰时开始。”
“府试一天内考完,届时需要参加童生考试的学子,需要提前去往县衙报备,然后由县衙进行核查,得到县衙给予的府试通行文聘。”
“如此便可参加府试。”
杜夫子站在讲堂上,看着下面有些人不用心听的样子,用力敲响案桌:“听清楚了没有?”
“是!听清楚了!”
震耳欲聋的回答声让杜夫子放下心,他翻开书页:“现在,所有人翻开……篇。”
“畅读一遍。”
许墨没有这本书,因为这并不是教导学子的,但是他没有就此偷闲。
拿出自己昨天刚借来的书开始阅读。
今天的任务相当难理解,反正没有一个和他现有书籍有关的,哪怕它是《增广贤文》里面挑选出来的。
下午课上完,外面太阳还挂在天上,坐不住的刘永秀拉着学友,就准备离开书院。
许墨捞起准备好的书箧,先一步离开书堂,结果刚出门就撞上侧身的杜夫子。
差点把人撞倒,许墨连忙道歉:“对不起杜夫子,是我走路不小心。”
“没事,不过我观你年纪轻轻,怎么心事这么沉重,走路都不专心这对你太过危险,切记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是,杜夫子也要注意身体,您今日气色太差,整个人面黄唇白。”许墨说出自己的担忧。
面对学生的关心,让杜夫子有些开心,无奈的喃喃:“如今吕国形势严峻,国库空空如也,偏偏袮城近来突生疾病,引得整个城池封禁,我听闻这样便哀哉痛哉。”
听到这个许墨瞬间精神,低声忙问:“疾病是否会扩散?袮城附近的城池如今情况如何?”
可是这次杜夫子不再回答,他眯眼笑笑道:“学子年幼,还不必考虑这些,望城繁华地带,自然不会被疾病侵害。”
“我观学子近来多有努力,府试定能拿下,如此也能去看看绥阳县外面的世道。”
“未来的吕国,靠的都是你们这代人,我已是花甲之年该解绶喽。”说完,杜夫子就转身离开此地。
许墨知道杜夫子不愿意多说袮城疾病的事,他便没有追上去寻问,转身离开书院,去往西街。
明明上午时镇上的人一个个都胆战心惊,到了夜晚热闹的卖菜街却是一片欣欣向荣。
许墨找到卖肉的,花五十文买了七两肉,一斤净骨头。
这是他这段时间经常会做的事,通过偶尔的肉食,来改善家里人的身体状况。
买的肉多,许氏在不舍得吃,天热也要怕放坏,于是每人都会分一两块。
骨头更别说了,他特意买的大骨头,许氏又砍不动,只能烧满满一锅水,怕汤浪费,全家人都喝的到。
许墨想到这里,脸上扬起些许微笑,压抑的心情变得舒畅。
虽然知道许氏并不是那种极其刻薄人,但是以前吃的还是太差,个个面黄肌瘦,如今他一点一点用小手段,终于把全家人都养起来了。
终于从街北走到街南,许墨才找到一家卖鱼的,他上前询问:“客家,你这鱼多少文一两?”
地上有三个品种不同鱼,每个鱼都是放在木槽子里用水养着,可惜天太热,好些鱼都飘白肚。
“鳕鱼三文一两、黄鱼一文一两、草鱼二十文一条,随便挑。”
“死活都是一个价?”许墨继续询问。
“一个价。”
听到这话,许墨便指着条活泼好动且肥胖的黄鱼:“这个鱼我要了,你给它敲晕。”
“行嘞!你稍等。”
卖家拿起网兜就把鱼网起来,大肥黄鱼脱离了水,立马疯狂跳动起来,结果就木棍子一锤子下去敲晕,随后被穿上草绳。
看到老板就这么简单的制伏鱼,许墨倒是没有惊讶,就是他在想这里没有袋子,他又只带了个一尺长的油布,要如何将这条鱼带回去。
难道就这样和老板一样提着?
“我看你是个读书人,怎么自己来买这些?”
“刚好路过就来了。”许墨笑笑的解释。
绥阳县虽然不是特别大,到内里光卖菜街都有四五个。
平时他都是在北街那边买,因为那边靠近宜昌书院,而这边则是西街,他也是第一次来这边。
不过这边的肉和鱼比北街便宜,下次他还可以来这里买。
“老汉我在这里卖鱼十几年,也没见过书生来买菜,就说我们隔壁那家,他们儿子就是读书的,那叫一个不得了,从不做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二十多岁的人,早上还要老娘给穿衣服,羞死人了。”
许墨默默地没吭声,看着老板给他的鱼去鱼鳞甲,然后去除内脏。
“不过那个小子命不好,半年前我听说他夜里出去喝花酒死在花楼里。花楼怕出事,就给扔到了护城河的支流里,飘了十几里,还是收夜香的发现的呢。”
“你说他们一家可不可怜,省吃省喝养读书人,结果还不如不省,这又费钱又费心费力的,结果人一死啥也没落到。”
卖家见他说半天,都听不到回话,也就闭上了嘴,赶紧把手里的鱼处理好,称称重就递给对方:“三斤七两,三十七文。”
“好。”许墨取出文钱,递给老板,提着鱼就离开了菜街,走到路口的时候,碰巧看到卖竹筐子的。
他就去买了个三文的小竹筐,刚好可以装下鱼,省得一路上都提着滴血的鱼引人不适。
……
“猴子,快过来!”
“来了来了。”
“可算是抓到了这个女人。”
“她是我村里长的最好的女人,不说那声音,只是身段就远比平常女子。”
“定能卖个好价钱!”
“二哥,咱们俩好兄弟,你赚了大钱,可要分给我一半。”
“你且尽管放心,到时候你二哥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还差给你的一半钱了不成。”
约有七尺高的芦苇丛边,天上的火烧云绚丽多彩,许墨就这清澈见底的溪水洗脸,也顺便坐在石墩上歇息。
他正在看小溪里有没有鱼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男人交谈的怪笑声,言语间提到女子、卖钱,立马让他想到雅妹儿之前也是夜黑风高时被拐子抓走。
许墨捡起地上的石头,折下芦苇杆,一点一点的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这女人怎么一直动,要不给她下点蒙汗药?”名叫猴子的男人踹了一脚躺着顾涌的女子。
“唉,别踹伤了,到时候给银子可是要验货后,伤了她,咱俩都少钱。”二哥嘴里咬着芦苇叶,坐在地上歇息:“蒙汗药用完了,本来这两天要去黑风山领,谁知道你二哥我运气好,今天刚好遇到这女人一个人走路,这不就此机会直接抓人?还管她什么蒙汗药,等她晃累了,咱们兄弟俩扛上直接去黑风山,卖给大当家的。”
“嘿嘿嘿!咱们也别等了,弟弟我有的是力气,直接给抱上走吧。”
走的越近,许墨听的越清楚。
许墨在听俩人要走时,心里逐渐着急起来,可他还没看到几人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