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好地方。
“要不放到那块石头里面?”
林建国把剩下的水晶肘子用那个铝饭盒装起来,在床底下扒拉,移开了床下面的一块垫脚的石头,下面就露出一个坑。
坑里有个布包,藏着他们小家庭的所有家当——三十一块六毛五。
分家后匆匆忙忙地就把毛票全塞了进去,现在才来得及细细数一遍。
林建国数了几遍,却愈发疑惑了:“咋少了两分钱?”
秋爱华接过毛票又数了一遍,果然,一共就剩下三十一块六毛三了,这可是他们这个小家庭这些年的所有储蓄和分家分得的所有毛票了,两个人都不可能记错。
“不会是被耗子叼了吧?不对呀,布包也没烂。难道娘她们偷偷进来翻过?那也不该只丢两分钱呀?”
林建国突然灵光一闪:“诶,会不会是用来买鸡蛋的钱?还有今天的包子和肉?我就说嘛,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秋爱华翻了个白眼:“你咋那么能呢!还以为是你该得的一样,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两分钱换这么多东西!”
林建国把饭盒用布包起来,和放钱的布包放在一起,又把石头盖了上去。
“总之这样我心里负担小了,白吃白喝总说不过去,就算正是咱闺女的福气,咱也不能吃她的心血呀,总得付出些什么才好。”
秋爱华也点了点头,没有其余的解释了,眼下的这个答案虽然耸人听闻,但他们最乐意相信。
林建国正准备出门,又突然瞥见门口凳子上放着的笸箩,喊了一声:“爱华,待会儿记得把鸡枞拿出去晒晒。”
却不料林建国脚刚跨出门口,又突然缩了回来:“不对呀!咱们的鸡枞少了呀!”
秋爱华过去一看,果然,笸箩上原本铺的满满的鸡枞少了大概三分之二。
“诶,你说,该不会咱们吃的东西都是有数的吧?多了些东西,就得用这些换?”
秋爱华咽了口口水:“那也是咱俩占便宜了,我怀孕的时候我娘问过那个……李神婆的,咱家闺女就是不饿肚子的命,生下来就带了口粮的!”
林建国也信了,确实没有其他解释了,他们都锁了门关了窗,论谁有天大的本事也做不到这偷天换柱的事来。
…………
吃了一顿好的,林悦又消停了几天,只兑换了些鸡蛋馒头之类的东西。
毕竟货币兑换一张就少一张,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林悦不想动它,林建国两夫妻有没有带回来什么新鲜东西,林悦不能开源,就只能在节流上面想办法。
鸡蛋和馒头都是1兑换币一个,最便宜,鸡蛋又有营养,馒头就负责饱肚子。
鸡蛋和馒头的供应持续了几天,农忙就到了,公社所有劳动力都参与到收稻谷这项工作里面。
作为大队的队长,林建国身先士卒,带领着一群年轻小伙子们负责的最累最辛苦的打稻谷。
秋爱华则和相熟的李婶儿负责看守谷仓,她们俩是老相识了,李婶儿和李老太不对付,但同秋爱华这个儿媳妇关系可挺好。
两个人现在相差不久,都有了孩子,虽然一个是老来子,但两位妈妈可有的话题聊。
打稻谷最费力气,得要手持着一大把熟透的稻苗在打谷桶边上敲打,把上面的谷粒敲下来。
这可是个技术活,力气大了,稻穗会直接被敲断,连着谷粒掉进桶里,后续处理起来更麻烦,力气小了,秸秆上留下的谷粒多,那就得再返工,可不能浪费了粮食。
劳累一天,打谷子的人不仅会被锋利的稻叶划得满身是伤,奇痒无比,等到第二天,酸胀的手臂甚至抬都抬不起来。
等打完谷子,接下来又得扳苞谷,苞谷的叶子也很厉害,能把精壮汉子们的胳膊划得全都是口子,每天晚上都痒得睡不着。
苞谷晒干了,还得一个个晒干,脱粒,脱了粒的苞谷就算是粗粮了。那苞谷核也不能丢,得留下来做柴火,甚至实在没有粮食吃的时候,也得把苞谷芯磨碎了咽下去。
林建国卖了一天力气,还得时不时喊喊口号,提升大家的劳动热情,等回到家,这才能歇上一口气。
秋爱华也刚从谷仓回来,只来得及烧上一锅热水。
林建国洗了一把脸,老林家另外几口人已经吃上了饭,现在已经分了家,但他们几口人还是热热闹闹地生活在一起,而他们大房,却是连一口热饭都蹭不上。
小林悦又开始哭闹起来,或许是谷仓灰尘太大,环境嘈杂,今天她哭闹了好几次,好不容易哭累了才安静一会儿。
“哦哦~不怕不怕,妈妈抱抱,妈妈抱抱~”秋爱华忙着哄孩子,林建国也自觉的去煮晚饭。
中午吃的是公社食堂煮的大锅饭,下午又要继续收谷子,到了下午,下工的林建国只想煮点儿快手的饭凑活凑合。
热水里放上切成小丁的红薯和南瓜,加上一把大米,等煮软了,再搅散三个鸡蛋倒进去,切一把红薯叶撒进去,一碗鸡蛋蔬菜“粥”就煮好了。
再去后院儿的自留地里摘了几根黄瓜,一顿简单的晚餐就算是打发了。林家虽然分了家,但几根黄瓜,李老太也不会计较。
“现在先凑合凑合,等到新的稻谷发下来,舂好了,咱吃一顿全是精米的白米饭!”
林建国给秋爱华盛了一碗满是鸡蛋的粥,安慰道。
小林悦已经安静下来,瞪着一双还湿漉漉的大眼睛,眼中满是好奇。
“咱们家小林悦可喜欢出去走了,小眼睛就没停下来过,可惜今天日头太大,粮仓那边灰尘又大,上午哭了好几次。”
林建国也小心地捏了捏小林悦的小手,笑着说道:“咱闺女既然喜欢出去走,那我以后多抱她出去看看,让她看看,咱大队多山清水秀。”
秋爱华把小闺女放下,一边端了粥喝,一边又说:“今儿我和李婶儿唠嗑的时候,听说云三娘身体不太行了,日日都呕血,肚子肿得老高。”
林建国吸一口气:“难怪她家那小子前几天来请假,连最轻省的厨房的活儿都干不动了,可惜了……”
秋爱华咽下一口粥,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呢!可惜了远志这孩子,要是她娘没了,那可要怎么办?”
林建国把闺女放在床上,也端起一碗粥喝了起来:“你咋操这么多心呢!放心吧,他爸爸是烈士,公社不会不管的!”
秋爱华叹了一口气,突然没了胃口:“你说这人活一辈子有什么意思?生一场大病,说没就没了,嗯嗯……干啥呢!”
林建国塞了一口黄瓜堵住秋爱华:“你可别这么说,做人最重要的是心怀希望,哪那么悲观了?你看咱们,身体不就好好的吗?”
秋爱华心里还是堵得慌,只喝了一碗粥,吃了半根黄瓜就结束了晚饭。
林建国也没什么胃口,匆匆刨完了碗里的稀饭,几下洗了碗,就一把捞起床上无聊啃手手的小林悦。
“走,爸爸妈妈带你去散步去喽!”
林建国把小林悦竖着抱起来,一出了门,那亮晶晶的小眼睛就咕噜咕噜转,忙得看不过来。
“爱华,把那小桶和小锄头带上,我看看能不能抓到一点儿泥鳅黄鳝之类的东西。”
秋爱华看现在日头已经下去了,还吹起来一阵阵微风,也就答应了林建国,提着小桶和小锄头,又拿了一把蒲扇递给林建国给小林悦扇蚊子。
入了秋了,蚊子咬人也愈发凶狠,还好小林悦穿了长衣长裤,全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的,不然也得添上几个蚊子包。
林建国抱着小林悦打头,一家人顺着田坎转路去了。
等到了稻田,林建国就把小林悦递给了秋爱华,自己提着小桶和锄头去了稻田。
这一片的水稻已经收割完,暴露出一个个鳝鱼洞来,林建国看准了地方,一锄头下去,鳝鱼就露了头,疯狂地往外逃去。
林建国眼疾手快,中指轻轻一勾,一个巧劲儿,那鳝鱼就到手了。
林建国抓到鳝鱼,远远的一下子扔进小桶里,由秋爱华看守。
小林悦可没见过这阵势,望着桶里面拇指粗的鳝鱼,眼中满是好奇和害怕,直往秋爱华怀里缩。
秋爱华安慰地拍了拍小林悦的背:“哦呦哦呦,不怕不怕啊~这是你爹给你抓的好吃哒,明天我们就把它炖了好不好~”
不过一会儿,林建国又抓上来一条扔进小桶,今天来抓鳝鱼泥鳅的大人小孩不少,却都比不过林建国的快狠准。
“还是大队长厉害,抓起鳝鱼来真是一个顶俩,打算给你家闺女炖汤呢?”
“哈哈哈,大队长的闺女刚刚满月哩,喝什么鳝鱼汤,我看啊,是要熬给他媳妇喝哩!”
林建国笑了笑,也不管他们的逗弄,大大方方地继续掏黄鳝去了。
黄鳝装了大半桶,林建国又拿起锄头挖泥鳅,现在稻田湿润的地方不多,通常都是一挖一个准,湿润的泥土下面钻满了泥鳅。
只需要用手一捧,密密麻麻的几只泥鳅就到手了。
泥鳅虽然个头不大,但好歹也是一口肉,林建国一只没浪费,全都送进了小桶。
…………
忙活了半天,林建国和秋爱华小两口一人抱着睡着了的孩子,一人提着收获满满的桶,伴着柔润的月光,往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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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