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毕竟算是他大伯家的家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自然是不愿小辈围观自家的丑事
何以青想了想点点头,拉着何瑶出去,怕他母亲又犯心软的老毛病交代了一句:“一定要拿回来。”
冯秀兰无奈,看来她在她儿子心里已经定型,很难改观了。
她笑笑:“事关月牙,这我还是拎得清的。”
厨房里杂乱得像是个战场。
“好你个张芳扬,我把钱交代给你,你不清楚这笔钱是干嘛用的么?是给两个孩子以后上学用的,你连招呼都不打,就把钱给你哥哥,你当我这个男人是死的?”
何光富简直气在头顶上,说话口无遮拦。
既然张芳扬已经嫁给他,应该时时把他们这个小家放在第一才是,哪有补贴自家哥哥的道理。
更何况张芳扬的哥哥暗地里讽刺他,各种瞧不起他。
”我哥又没说不还,你激动什么。”张芳扬知道许多人对她指指点点,闲言碎语里夹杂着各种阴私,她忽然也一下子声音大起来,和何光富对着干。
做错事居然还敢顶嘴?忙了一天的何光富就像是点燃的炮竹,甩哪炸哪。
一把抄起身旁的扫帚就要做做样子打过去。
张芳扬宁死不屈,声音逐渐大起来,为了更有气势,连脚尖都垫上了,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似乎是在比赛谁说话声音响亮。
“来啊,你打死我算了。何光富我告诉你,你今天不打死我算你孬种。”
两人都是暴脾气,受不了激将法。
眼见着就要打起来,周霞和冯秀兰一人拉住一个。
“要吵回房吵,也不闲丢人。”周霞拉住儿子,丢下这句话。
之后转头又看向张芳扬:“芳扬,我还是那句话,你和光富的钱我不管,但是光荣的补恤金你得全都给出来,本来就是光荣家的,当时一家人也不好意思说你,你倒好,把这笔钱也拿回你娘家,算什么样子?”
张芳扬羞红着脸,当场没话说,当时他哥要钱要得急,她也没有办法,想着之后她哥还钱了再慢慢补上,可关键是她哥也没和她说具体还钱时间。
她似乎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得不了好处,吐出几个字来:“没钱。”
何光富气得牙痒痒,简直是丢人。
对他来说最主要的还是把钱给了他小舅子,其次才是觉得把他弟弟补恤金用掉的事丢脸。
他淬了一口,对冯秀兰保证:“弟妹,你放心,光荣的证明和补恤金我一定还你,等我收拾了这婆娘,明天一早给你送来。”
冯秀兰也没假装着,把话直说开了:“大哥这么说我就放心,现在我女儿还在医院等着这笔救命钱,之前妈也说了,一家人不好说两家话,以前我以为这笔钱用在大家上,我也无话可说,要是知道会被嫂子这么用,当初不管说什么也要要回来。”
这话算是说破了,何光富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可这冯秀兰也管不了,和别人的面子比起来,女儿的命更加重要。
之后的事便是鸡飞狗跳,吵吵嚷嚷,让原本在何家院子里纳凉的邻居看了不少笑话。
冯秀兰说完后觉得心里上的负担一下子轻了不少,以前太在意别的的感受,以至于自己和小孩活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现在反而如释重负。
为自己和自己家人而活才是她生活的动力。
她今天早上起来很早就去娘家借钱,她娘家离西山村有些脚程,来回要走上个把钟头。
冯秀兰太累了,自己的目的达成后也撂下了挑子,随他们折腾去了。
张芳扬脸上挨了巴掌,鲜红的五指印印在脸上,时刻提醒着看客刚才发生了何事。
围观的人挡住了去路。
“也真是的,都是一家人,拿钱给娘家都不说一声。”
“光富这婆娘不好哦,以后啊,要看着点。”
“真是作孽哦。”
……
她正在气头上,对着他们吼:“走开,看什么看,自己家的事情管好了么?”
第二天,何瑶起得很早,她醒来的时候冯秀兰还躺在床上。连日以来冯秀兰都在忙借钱的事,可谓是心力交瘁。
何瑶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推开门,猛一抬头就看见何以青站在门口。
“你站在这里干嘛?哥哥。”
何以情摇了摇手上的一叠钱和一张白纸,白纸上用毛笔字写着证明通知的字样,何瑶一下子想到了她爸爸的补恤金。
“谁给你的?”
“放在门口的,我从三叔的房间走出来就看见了,应该是大伯放的吧,昨天妈不是说了嘛,大伯会给的。”
何瑶的小脑袋瓜点点头,她头发还没来得及梳呢,两只羊角辫像是干枯的柳枝搭在一边。
“那伯母呢?”
“一早上就回娘家了,别管了,我们还是早点去医院吧,把三叔换回来,让妈再多睡一会儿。”
何瑶昨天没去医院,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去。
今天两人起得都早,去城里的路上碰到不少通行的人。
何瑶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今天镇子上赶集,很多人出动了一家人都去镇上买卖,换点自己要的东西。
这个年代的小孩兄弟姐妹都多,爸妈们拖家带口的拉着小孩去镇上,一路上说说笑笑的,看得何瑶羡慕。
何以青低头看了何瑶一眼,拉着她的手走得慢了许多。
何瑶把目光收回来,仰着头,露出白藕似的脖子问:“哥哥,你以后想做什么呀?”
何以青现在是一名机械学徒,是爷爷托人塞了点礼托到了厂里,具体做什么何瑶也不清楚。
她只知道这个年代的工人掌握一门技术很吃香,不过这样的日子并不长远,在改革开放的政策下来后许多人投身到了商海中,挣得钵满盆满。
而再过几十年会有下岗职工潮,不少人都被迫离职,当时给的补偿也很少。
何瑶之所以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上辈子小时候住在奶奶家,隔壁的阿婆就是当年的下岗工人之一,整天和何瑶说些那个时候的事情。
其实私心里,何瑶是希望自己哥哥能出去闯荡一番事业的。
见何以青闷着头赶路没说话,她又说:“静怡姐姐告诉我姐姐想做一名大学生。”
继续读书成为大学生对何瑶他们家来说需要不少钱。
何以青诧异小小年纪的何瑶怎么问起这件事了,他感觉自己妹妹比别的小孩都要成熟。他垂着眸子看着何瑶,琥珀色的瞳仁闪着淡淡的光,充满野心希冀。
“瑶瑶,你还小,这些事情哥哥和妈妈都会解决的。”
何瑶冷冷地哦了一声,她其实是想知道何以青想做什么,自己也能够及时提供帮助,毕竟还有个超市空间,不用白不用。
但谁让她现在生理年龄只有五岁呢,别人都把她当作小孩看。
何以青以为自己这个回答惹妹妹生气了,又补充道:“那好吧,哥哥啊,就想挣很多很多钱,给瑶瑶买城里的零食吃。”
何瑶豁然开朗:“那可说好了哦,以后不许耍赖。”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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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床的老太太姓徐,何瑶还是听见护士喊她徐阿婆才知道的。
护士似乎都挺喜欢这个老太太,可能是因为她性格好,经常逗小护士开心,而且她也没什么大毛病,住在医院里纯属是有钱没地方花,属于脾气好又大方的病人。
何瑶喜欢听这老太太说话,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受过一定教育,年纪到了,想的事特别通透,说话也幽默。
在忽视的搀扶下,老太太从厕所间回来。
“以后您啊,少吃点糯米类的东西,你们老年人吃了不好消化。”护士把她送到床上,临走前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个小护士也真是的,小小年纪怎么比我这么老太婆还爱唠叨。”
“哟,您还嫌我烦了,那行,那我现在就走,不再您眼前烦您了。”小护士很年轻,刚从卫校毕业分配到这里,脸上满是胶原蛋白,假装生气气咕咕地离开了。
何瑶坐在她姐姐的床头上像是听相声似的,乐呵呵的。
“你这小丫头笑什么,快,你那有吃的没有,给我点。”老太太自从上次尝了何瑶家的包子后就惦记上了。
因为是自家人吃,何家人做包子也舍得防猪肉馅,而这些猪肉都是何瑶从她空间里新鲜拿出来的,味道要比市面上好不知多少。
面粉也没有含小麦壳的,周霞曾经当着何瑶的面嘀嘀咕咕过,说这何以青买来的面粉怎么比她买的质量要好很多,幸好何瑶编了谎话给圆过去了。
“今天刚做的包子,我哥还拿了挂面,打算晚上借医院的食堂煮了吃。”说着从青蓝布袋子里掏出个包子递过去。
老太太上了年纪就爱吃这些软乎乎的,甜糯糯的,一口下去,猪肉的鲜香充满整个口腔,汁水泗淌,鲜得连舌头都要吞掉。
三两口,一只包子就解决了。
由于吃得太快,老太太噎住了,老半天在那捶胸口,何瑶看了有些慌神,到了一杯温开水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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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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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