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枣红马虽不是什么汗血宝马但到底比马车快多了,连着骑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午时进了滨州主城。
前面是带路的兵卒,一路跟着进了都督府,走过三进的大院子,青石地上还有残雪没有打扫干净,满院的苍凉扑面而来。
进了鲁春花的寝卧,纵是夜琉璃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鲁春花的人时仍然忍不住大吃一惊。
不过月余未见,床上躺着的人已经是骨瘦如柴,形容枯槁,她的眼窝深陷,面目发青,唇色更是若有若无,双目禁闭光看着就知道人八成已经昏睡多时,哪里还有当初晏城倾国倾城的美人之姿,现在俨然一副将行就木的样子。
床边坐着鲁春花的父亲,他正一只手紧紧的握着鲁春花的手,另一只手则暗暗抹着眼泪,神情悲呛。
而另一边床尾处则站着鲁春花的母亲,此刻也是愁容不展,满面悲伤,与上次所见之时似乎老了足够十几岁。
“殿下,这边请!”
看完了鲁春花,夜琉璃跟着鲁云去了会客处。
不等夜琉璃站定,那鲁云突然“砰”的一声跪到了地上。
夜琉璃一惊,躲闪不急硬是受了一拜。
“鲁都督何苦如此,岂不折煞了琉璃!”
夜琉璃躲在一边,伸手连去扶人。
她虽然贵为皇姬是君,按理这跪拜之礼她受的,可她和鲁春花是至交,此番过来也是以朋友的身份,鲁云的拜礼她是万万受不得的!
会客厅只剩了呜咽,带着压抑,这年过四十曾叱咤疆场的女将军紧紧抓着夜琉璃的胳膊,撇过头抹着眼泪。
“殿下受的,殿下的救子之恩,鲁云定当结草衔环也要报此恩德!”
夜琉璃知道鲁云说的是什么,她再进入都督府时已经让唐玄将那株千年人参送到了府中大夫那,现在估计已经做成了药引了。
“鲁都督不必客气,眼下最重要的是春花的身体,还有到底是谁下的毒,现在可有眉目!”
将人扶到椅子上做好,夜琉璃说着。
百年人参已是难得,何论这千年,原来从皇宫里带出来本想着给自己保命的,倒没想到先给鲁春花用上了。那日她听到小厮的通报,只记得拿上人参匆匆忙忙的过来,其中有原因什么的根本来不及多想。
她深知鲁春花为人热情仗义,最喜打抱不平,根本不可能与人结怨,这突然中毒,中的还是从异域那边传过来的蛛魄毒,其无色无味,中毒之后却会麻痹人的神经,于睡梦之中就那死去,这真是太过蹊跷了。
将鲁云扶到主位上坐好,好生安慰了一番。
抹干净了眼泪,鲁云强忍着悲痛,对着夜琉璃缓缓开口说着:“下官失态,让殿下见笑了!”
“都督无碍!”
夜琉璃回着,看着鲁云那副样子,她心里一时间也是五味杂陈,昔日名震天下的将军真的老了,鲁春花本就是独子,现在最担心她的不过也就是她的双亲了。
寻常官家尚且有此一幕,她那次遇刺性命危在旦夕,远在上京的母帝是否也是这般,红着眼睛,无语泪凝。今时鲁云还能守在鲁春花的身边,亲眼看着还算安心,而她在晏城久久未归,宫围冷漠,母帝是否又会在夜半朝着父君的画像哭诉,说她的不孝!
想起那已经两鬓斑白的女人,夜琉璃心都揪起来了。
看着年长的鲁云,情景使然,她也是悲从心来。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还是从大夫那回来的唐玄打破了这寂静。
“回殿下,药已经给鲁公子喂下,大夫说夜半醒来就无什么大碍了!如果,如果夜半没醒的话,那就……”
唐玄后面没有的话没有说完。
夜琉璃就听着耳边呜的一声,就见着鲁云已经掩面出去了。
她的心也是一沉,起身朝着鲁春花的寝室走去。
昔日好友笑语嫣嫣的模样不时在她眼前回放,她们对月畅饮,泛舟湖上,骂着朝堂上
的迂腐老臣,怎么会这么突然,她一定要查个清楚,如果让她知道是谁说的,一定亲手宰了他!
那边晏城主道,一辆豪华的马车正慢悠悠的走在中间,路边的行人俱都驻足看着这是谁家贵人出行,这么大的阵仗。
更有胆大的行人跟着马车一路走到了璃王府,门口两个威武的大石狮子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生生吓退了想过来一探究竟的人,也只敢在巷子口围坐一堆悄悄观望着。
石羽收了鞭子跳下了马车,这璃王府她来过,认路!
“殿下,已经到了!”
石羽恭敬的站在马车边,微微弓着身,等着里面的主子吩咐。
一双玉手探了出来,手指葱白纤细,骨节分明,紧接着就是一张有些稚嫩却带着妖娆脸探了出来。
是最近主儿身边最得宠的人啊!
一名小厮就跪在马车下面充当脚蹬,石羽恭敬的上前将人慢慢扶下。
“殿下,快看,这就是璃王府啊!”
紫玄满脸的新鲜感,眼睛看着好奇的看着四周,就连着门口那两尊石狮子似乎都特别不一样呢!
染着红色凤仙花汁的手轻轻搭在了车门上,一双青鸾凤履踏了出来,她眼角微挑,带着三分嘲弄,挥退了紫玄,石羽同时递过来的手,也没踩那马车下的人凳,直接跳了下来。
霎时间清冷的长巷似乎被一团艳色所点燃,明亮的红袍让着寒冬似乎都暖和了不少,待脚下站稳后,夜轻翡抬手又整了整衣领,方才漫不经心的抬眼看向了璃王府的牌匾。
阔别两载,久违了。
只是这……
仇燕因为夜琉璃的突然离开,匆匆的追去找人了,把王府里所有的侍卫都带走了,而王府没了主人,平日里就散漫惯了的下人没了约束,更是像撒了欢的兔子,在外的守门人早不知跑哪了。
这么寒酸!?
夜轻翡眼里,从前她那个向来不羁张扬的三姐,今日竟然落魄到了此种境地,这里哪像一个王姬该有的排场!
简直失了皇家颜面!
都已经成了这副模样,竟然还能撑着一口气不回京都!可真好啊!真是她的好姐姐!
眼尾三分的嘲弄生生变成了七分的讥讽!
偏偏一旁的紫玄因着第一次出京,看什么都比京都的好,嘴里是一阵的感叹,“殿下,璃王府的门还是蛮大的!”
听了紫玄的话,夜轻翡挑了挑眉,“呵”的嗤笑一声,看着十八岁的少年郎,摇了摇头,最后还是没说话。
自那两年前的丑事一出,凡是提起三王姬就只剩下不受宠,虽然明着被赐了封地,实则被赶出来京都,再没有机会登位的废子,人们早就忘了,在这之前,吴王有女,颜色姝丽动京城这句话说的就是十五岁的夜琉璃。
人们也忘了,她父君端公子父族乃真正的显赫清贵之门,而当时即便后来的端公子撒手去了,夜琉璃在那京城皇都永远是头一份的。
任谁都可以看出,母帝偏爱所有人,唯独对她总是苛刻严厉,那是为什么呢!?
闲散王爷,给个封号食邑就可以富足安稳的度过一生,只有皇权的继承者,仁,义,礼,智,信,那是缺一不可!
父君曾在母帝的御案前看过所有人府邸宅院的选址建造草图,唯有她的没有,那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母帝这是准备把这黎国的天下都交给她!连天下都是她的了,眼前这个寒酸的大门可不就是委屈了她么!
只是她自己不争气,非要为了那儿女私情与母帝大动干戈,被这般狼狈的赶到这里,不得不说,真是活该!
石羽叫了半天门,却没人应,轻轻一推,璃王府门就被推开了,朝身后的侍卫打了一个手势,立马有两队人将门推展,分别站与两门两侧。
石羽在前面带路,一路上竟然没遇到一个小厮,夜轻翡眉间最初的嘲弄已经被各种不满所取代。
刚得了消息的金钏一路匆匆赶了过来,想着现在快点到门口应该能赶的上,却不想就在前院碰到了乌泱泱的一群人。
周身一冷,猛不防的的就对上了一双阴鸷的眼睛,嗓子一紧咽了咽口水,然后膝盖那就是一痛,整个人直接就跪到了夜轻翡的脚边,膝盖狠狠磕在青石地板上,疼得她是龇牙咧嘴。
“大胆,竟敢直视王姬!”
两人直接踹到地上,石羽高声喝道。
“这就是夜琉璃教出来的奴才!?”
夜轻翡微微弯腰,凌厉的眼神仿佛要刺穿金钏整个人一般,她缓缓开口到,即是嫌弃又是讽刺。
“你家主子呢!”夜轻翡又问道。
“我,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已经离府多日,尚未归来!”
金钏怕再挨踢,低头急急忙忙回着话。
出去了!?
夜轻翡直起了身子,瞬间有些索然无味起来,这人不在府里!
难道是知道自己过来了,提前溜走了!?不应该啊!她刻意瞒着消息不让她知道,凭她现在又从哪里知道的呢!
是那个贱人告的密!?
夜轻翡眯了眯眼睛,拇指上的大玉扳指色彩浓的滴血,它现在正被主人转了一圈又一圈。
“汪舒瑜呢!让他出来见本王!”
夜轻翡沉声说道。
妹妹已经到达战场,沐青申请出战(?ò ? 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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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