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正时代的阴阳师 第88章 烬染不夜（上篇）

惨淡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了室内，就算是游郭到了后半夜也只剩下游女与枕边人轻轻的喘息，青衣少年侧卧在榻榻米上，枕着柔软的双腿不觉间进入了熟睡，窗边的女子为她盖上了薄毯，随后轻手轻脚的点燃炉中的香料。

袅袅白烟从青铜香炉里升起，似是仙女柔软的缎带在空中盘旋飞舞，不过一会浓郁的香气充满整间阁楼，闻到香味的一刹那赤影眸中警惕的红光突然散去，“这是…返魂香！”

「香气闻数百里，死尸在地，闻气乃活。」

传闻中可以医死人肉白骨的圣品，历代帝王穷极一生追求的仙药，要不是封印在皇宫时在那位大人手里见过一次，否则她根本不会知道这是何物。

光是闻得此香便可活到百岁有余，重伤之人可立即去腐生肌，大人身体看似康健但为了那些人的事情日夜殚精竭虑，虽不知此妖为何对大人如此的好，但「返魂香」确确实实对她的身体大有裨益。

阿离似乎早已发现隐藏在黑暗中的妖刀少女，她盖上炉盖拍了拍身旁的软垫，声音如春风拂过般悦耳，“式神小姐也坐一会儿吧。”

厚重的乌云逐渐将月光遮挡，一丝诡谲的气氛悄然降临到了游郭，阿离替赤影沏了壶茶，毫不在意她看向自己的冰冷目光，相反看到他身边之人能如此衷心反而还安心了些。

“今夜并不太平，如果能一梦到天亮的话对他来说是最好不过的。”指尖从少年的侧脸轻轻扫过，阿离意有所指的说道。

赤影紧了紧手里的太刀，她当然知道潜藏在这里的危险是什么，一想到前几次的生死危机，作为式神自然不愿让她再插手猎鬼人与鬼之间的事情，可这样一来又有背大人的嘱托，她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妖刀姬的眉头紧了又锁，浑身散发着矛盾的气息，阿离也不打算过多掺和，支着下颚看向窗外不断与鬼展开战斗的猎鬼人。

平安时期以后众妖隐居山林，原以为属于人类的时代就要来临，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那么多以人为食的怪物，它们昼伏夜出并且近年来愈发猖獗，乡村也好城市也好哪哪都有它们的身影，就连游郭这种地方如今也沦为它们的据地。

犹记得初入此地时一位年轻貌美的花魁迈着蝶步向她走来，举手投足间却散发着令人恶心的气息，那女鬼虽有一副如花般的美貌但丧生在她口中的人想必已无法数清。

无论那鬼如何挑衅她都可以充耳不闻，因为自己游走在尘世之中只为验证那位半妖阴阳师的一句预言，她无意争风更无空闲保护人类，只是这一切从今日起便不同了。

几百年的寻觅终于让她找到了想要再见一面的人，阿离深褐色的瞳孔写满了柔情，如今返魂香已经燃起，再配上这顶特殊的香炉便能回忆起前世的记忆，不知火轻抚着柔软的青丝，快快想起来吧。

——前世之梦——

“都说了多少次你不能出来，怎么就不听！”白衣青年气恼的将外衣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嘴上说的狠厉可动作却意外轻柔，“我可是跟师傅保证了会照顾好你，别让我食言。”

“……”

“对了，那天你说想看烟花，我已经跟师傅说过了，他答应了。喂你别突然跳起来！”青年按住兴奋的少女，脸上写满了无奈，“一场烟花至于吗？不过提前说好你可不许再像今天这样穿那么少就出来，如果在夏日祭之前感冒的话就只能等明年了。”

“……”

“就是说啊，不想等明年的话就好好养身体，等下午的练习结束我会再来看你的。”

“……”

“什么？你说你今天想要看我打拳？？”青年抓着一头黑色短发似是有些害羞，“啧，我现在可不会像一开始那样被庆藏师傅打的鼻青脸肿了。”

“……”

“啊啊！！”青年突然靠近捂住了她的嘴巴，他的脸很红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随着视线下移她看到了青年露出的半截手臂上画着很多黑色的纹路，眼熟得很。

“好啦！我知道了，这就让你去！”手突然被青年握住，一看就是习武之人的手要比她的大上一圈不止，虽然举止依旧粗鲁但却不知怎么的无比安心。

进了道馆，同样是穿着白衣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有些惊讶她的到来，“恋雪，你怎么来了？”

恋雪？等等，我是未希啊。

“师傅，恋雪的身体比之前好一些了，我看她待在房间闷得慌就想着把她带出来，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刺青少年一下没了方才的气焰，对那男子恭敬地说道。

男子沮丧的叹了口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是女大不中留，她现在只听你的，狛治你一定要好好管管她。”

青年顿时羞红了脸，梗着脖子大声说道，“管…啊不，只要恋雪愿意，我绝不会辜负她的。”

……

狛治，这名字好生熟悉，啊！她想起来了，是跟杏寿郎在无限列车时脱口而出的那个上弦的本名！

噼！啪！

情景转换，她身形一晃便来到长满青草的山头与那名叫狛治的少年肩并肩站着，绚烂的烟花在头顶绽放，她披着狛治给带来的外套，两人依偎着欣赏天空中的美景。

“你放心恋雪。”手再一次青年被握住，“我会变得比其他人更强，一辈子保护你爱护你。今年，明年，后年，一直一直都会陪你看烟花，想看多少都没有问题。”

‘我知道的，狛治哥哥。’从心底冒出了一句不属于自己的声音，未希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

一名穿着樱花和服的女子虚影从未希的身体走了出来，敢情这真的是别人的记忆，如果自己的猜得没错，“你就是恋雪？”

“是的大人。”女孩子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娇小神情怯懦，哪怕是灵魂状态都能感受到那股无力。

“附身于大人真的万分抱歉！”她突然下跪额头磕地，双手成内八状给她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土下座，弱不禁风的身体连连颤抖，看得出她已经紧张到连呼吸都要忘记了，“那日在冥界趁您不备将此残魂附身在您身上，只为了今日能够让您听完我的请求！”

女孩子的哭的梨花带雨让人生不起气来，回想起那日阎魔对她说过的话，想来也是自己闯入那种地方才会召来恋雪的魂魄的，如今她能主动承认也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但她的请求…

未希看向山头那名笑的无比幸福的男子，如果是为了他的话，未希沉默了一会说道，“如果你是让我放弃追杀那只害人的鬼的话，我做不到。”

尽管两人的感情深厚得让人动容，目睹了他们从相识到相知相爱的自己也深有感触，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资格去替那些被猗窝座杀死的人原谅。

“大人，恋雪的请求并非如此。”恋雪咬紧下唇看向烟花下依偎在一起的少年少女，多么熟悉的画面，多么甜蜜的过去，失去心脏的灵体传来一阵剧痛，她知道属于他们的小小幸福终究是回不去了。

恋雪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这两百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没有饮下那杯水该有多好，狛治哥哥就不会为了我与父亲报仇杀人，更不会被那个人发现变成杀人的武器。”

两碗井水，两具冰凉的尸体。

刚为父亲扫完墓的狛治回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痛彻心扉的一幕。

“我追着狛治哥哥想让他不要为我们的死去杀人，可他听不见我的声音，也听不见我的阻拦。他说‘我马上来陪你’，可我只想他自首赎罪，带着我们的回忆好好活下去。”

随着恋雪的阐述，场景一下转换到了白衣青年是如何被恶鬼贯穿头颅的画面，未希看着那卷发黑袍的男子双目圆睁，从齿间愤恨挤出“鬼舞辻无惨”这个让人痛恨的名字。

“这些年我一边躲避冥府的鬼使一边寻找让狛治哥哥清醒过来的方法，可我太弱小了，连自己的灵魂都快要维持不住…大人，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我断不会采取这样的方法。”

恋雪膝行上前拉住她的衣袖，双目含泪的祈求着她，“狛治哥哥杀了人应该受到惩罚，他所犯下的过错我都会陪他一起承担，求求您…在我魂飞魄散之前请让我再与他见上一面，我要阻止他，他不能一错再错了。”

未希拧着眉无比纠结，“可他已经成为了鬼，而作为鬼舞辻无惨手下的猗窝座听命于他，就算见了也不会听你的。”

所以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未希蹲下覆上恋雪的头顶，“忘了他吧，就算曾经再怎么美好他都已经不是你熟悉的狛治哥哥了，那是吃人的鬼，怎么可能会听你的呢？”

“我会让人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你不能再外面逗留了。”

“不，只要一面就好，只要我能说服他就不会有人失去生命了。”这姑娘怎么还那么天真啊，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亲眼目睹了那么多杀戮让她实在无法相信。

“大人…”未希手中突然传来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她伸出手心一看那竟是…一缕被裹住的魂魄。

“你这是何苦！”处于灵体状态的恋雪本就虚弱，如今更是白的快要透明，她把自己不全的灵魂一分为二给她，这是将命交给自己啊。

“请大人信我，如有半点虚言大人尽可捏碎这枚魂魄。”她态度坚定，为了心爱的人就算魂飞魄散也心甘情愿。

未希动了动唇瓣，沙哑的对她说，“鬼舞辻无惨一死与他血脉相连的鬼都会死，你的恋人位列上弦更不会例外，你就算去了也是徒劳啊。”

“恋雪只想再见他一面，不想让他再错下去…大人，求求您了。”半透明的手勾着她的衣袖苦苦哀求，未希阖眸终是握住了那双冰冷的手。

“共死…也算是幸福吗？”

恋雪弯起嘴角轻轻一笑，“是的，对我来说只要能跟狛治哥哥在一起就是幸福。”

咚！咚！

从外界传来的巨大冲击让沉浸在思绪中的未希猛然惊醒，“回到我的身体吧，你这么虚弱撑不过几天的。”

“还有你的事情…有机会的话我会试试的。”无论恋雪如何哀求，她始终记着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食人且险些杀死杏寿郎的恶鬼，她并不指望恋雪能够发挥怎样的作用，但如果遇到了心死了她就能安心往生了吧。

话不多说还是快些回到现实吧，如果炭治郎他们在跟鬼苦苦战斗的时候她在呼呼大睡的话，这像话嘛！

“唔，赤影…快扶我起来。”

“是大人。”

怎么那么快就醒来了，不知火看着还在升腾烟雾的返魂香无比困惑，她拉住试图起身的未希，试探性的问道，“阿希，起身太猛容易眩晕。”

“啊，谢谢你阿离，刚才不知怎么的突然很困，睡着了真是不好意思，我等下再来找你。”完了完了，小红那边传来了一堆求救信号她愣是没听见。

“刚才我叫你阿希，你应了我？”

未希困惑的眨了眨眼，“是啊…这有问题吗？”

“阿希…”一双杏眼蓄满了泪水，阿离上前突然将她抱入怀中，“你知道我寻了你有多久，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阿希…

寻了她很久？

未希用余光扫了一眼依旧端坐在身边的赤影，一个念头从心底油然升起。

该不会跟赤影一样…阿离就是她曾经在大江山洞窟里遇见的离吧！

“你不会是离吧？”

阿离优雅的拭去眼角的泪花，牵起她的手无比亲昵，“是我，很多事情日后我会慢慢解释给你听，现在请好好休息一下吧。”

“等等！”cpu有些过载的未希挣扎着起身推开虚掩的窗户，得赶紧透透气，阿离对自己的美貌冲击一无所知可她禁不起这样的撩啊。

不远处突然从地底钻出来的六根缎带引起她的注意，火光…市松图案，是炭治郎在跟上弦战斗！

“阿希，那是鬼你不可以去。”阿离拉住她的手臂，“要去，我去就够了。”

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眼睁睁看着蜘蛛将蝴蝶吃掉，渴求自由却无力反抗的懦弱姬君，“等我回来。”

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

因为未希去大江山救人是这辈子做的事情，所以返魂香引起的梦境是恋雪的，让三哥的反水来的更猛烈些吧！

鬼舞辻无惨：挖人墙角，你比我更屑！

另外，某位玛丽苏鬼月也快上线了，咳咳，有感情线的。

Ps:无尽的加班 大姨妈造访，偶快要螺旋升天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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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烬染不夜（上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