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使长掉入异世天堂后 第17章 16

炽天使与魔王行走在地狱边界，间歇聊着，正好说到了这个世界的智慧种。

“海洋呢？”

“没有。”

在魔王的话语中，世界至今仅存在天使、恶魔、精灵与人类，四种能有“人形”的智慧生灵。

海洋与地脉作为生命诞生的摇篮，竟然没有其他智慧种族。

炽天使惊讶的反应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而且与他所认知的相差甚远。

路西法将他一路上的反应看在眼里，新生天使虽然懵懂，却拥有基础的世界记忆，对方理应知晓世界中有哪些智慧种族。

顶着魔王探究的眼神，米迦勒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据他所知，如果问题出在世界本身，当规则抹除一种存在的时候，它们在世界留下的记录也会被彻底清除，世界内其他种族自然也会遗忘它们。

世界中并不会残留他们存在过的证明，因此米迦勒想要找的证据是一个抽象的概念。

即世界能量的流转规则，人类是关键之一，地狱也是。

他们停下脚步，眼前是隔绝空间的透明墙壁，墙外的区域无法窥察，亦无法通过。

他们已经走到尽头了。

米迦勒：不怎么大，但是……

一路上四周都长有植物。

在他所属世界里，地狱的范围没有墙壁限制，但无法生长任何植物，有植物外观的也都是别的什么东西，隐藏危险。

米迦勒蹲在一朵小花前，用手轻柔的托起它的花瓣，白色花瓣在他指尖变得更加圣洁，隐隐约约能看到花的轮廓带着微微圣光。

米迦勒：哇～还是带有光明元素的花！

“这是你要找的证据？”

路西法挑眉看着天使周身洋溢着光元素力，不明白平平无奇一朵白花为什么能让天使高兴，不过这倒是像个新生天使了。

“可以是。”

米迦勒站起来，他从同伴给的空间道具中掏出一本魔法理论书籍，“证据有很多，但是魔王陛下能相信的证据需要再稍等片刻。”

路西法：“哦？说来当故事听听。”

米迦勒用魔力翻着书页，手指在空气中写下一道道魔法术式，“比如世界内成员虽简单，魔法体系却比较完善，组合起来还是有一定复杂。”

米迦勒往墙体扔了几个普通魔法，却如石沉大海，毫无动静。

他轻轻敲击了几下墙壁，指着它问道：“你知道那边是什么吗？”

“地上生灵都知道这里是神明厌弃之地，是祂所画的牢笼。”路西法意味深长的盯着他，“从来没有人会在意那边是什么。”

“那现在有人在意了。”米迦勒轻笑着回道，“之前玛门还同我说地狱是自由的国度......”

说罢，米迦勒回以同样意味深长的笑容，手指又戳了戳透明墙壁。

“牢笼囚禁不了自由的国民。”路西法转头看向墙外的无尽黑暗，“所以你可以尝试打开它，我不会阻止你。”

米迦勒手下不停演算，抽空道：“魔王陛下等着不无聊吗，来搭把手如何？”

“有你说故事，不无聊。”路西法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换了一种思路重构魔法框架，“继续吧，等听够就无聊了。”

米迦勒：“......”

“比如这个墙体到底是用来限制监禁恶魔，还是隔绝外来伤害？”米迦勒接着道，“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开个小口子，看看另一边到底是什么东西。”

路西法看到他在墙面写下更复杂的分解结构术法。

这是打算先将构成拆分成小部分，最后再逐一解决？

“这里的物质转化建议改成固定，防止能量逸散效果减弱。”路西法指着他写的一处，“你看的那个版本已经过时了。”

米迦勒恍然道：“那套书是你写的。”

路西法莞尔：“你不是知道了才故意在我面前写下这一节，呵呵，书看得挺快。”

读完几套书籍才能对比总结出哪些是魔法标准，哪些带有作者个人风格。

“毕竟写得很优秀。”米迦勒赞扬道。

对此路西法轻哼作为回应。

在路西法的建议下，构建完成的分析魔法启动，米迦勒全神贯注的收集总结着获得的信息。

路西法同样能接收到魔法反馈来的信息，和以往一样，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但他看到米迦勒忽然严肃的表情，不免疑惑道：“有特别情况？”

“好消息，这是我们要找到的关键线索。”米迦勒轻轻叹息道。

路西法：“看来还有个坏消息？”

米迦勒有些遗憾道：“也不算是坏消息吧，只是有一点困难。”

“刚才的分析只是墙体的冰山一角，完全解析下来估计得花个几年时间。”

说完，米迦勒有些想念军研所的小伙伴们，如果他们一起帮忙估计一周就能出结果了吧。

“你需要多少人？”

路西法等着他提要求，却没想到被他拒绝了。

米迦勒：只是想暂时打开一个小口方便观察就如此困难，可见墙外的不可预测性。

未知意味着可能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伤害，米迦勒可不想开个小墙洞，却也给神明捅个大篓子。

米迦勒对魔王解释道：“这处边界比我预想的还要复杂，之后再来探查吧。眼下还有一些其他问题需要确认。”

“陛下在书上写到过，魔法中的自然元素与世界树密不可分，而精灵诞生于世界树，因此精灵与自然魔法亲和度很高，能够用出一些非凡的效果。”

米迦勒见路西法默认后，继续说：“陛下的记忆中，这些精灵在丰富自然魔法术式的历史中有几分权重呢？”

“......”

“看来至少是不轻的，”米迦勒道，“陛下试想一下，若精灵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过去现在未来他们的足迹没有存留，这个世界的轨迹到底要调整多少才能让所有生物感觉不到违和？”

“和我跟你提到过的那些智慧种相比又如何，”直视魔王深沉的目光，米迦勒坚定道：“这面透明墙体的存在便是证据。”

“在地脉中诞生的地精拥有智慧与巧手，能造出高超精妙的器械；于海洋中诞生的塞壬拥有被洋流祝福的声音，其所推动的音律能量甚至能自成体系，但他们消失都没有关系，只要存在智慧种，即便是被简化了，这个世界仍会有机械和音律。”

“但如果精灵彻底消失，自然元素及其所产生的魔法效应就会从深奥变得简易，打开这面墙也会变得轻而易举，相对的，构成这个透明墙体的结构会变得更为脆弱，我们仍然会觉得打开这面墙会困难。”

米迦勒抿着唇，有几分犹豫道：“我怀疑人类的权重被削弱是为了保住精灵继续存留，因此能推动天堂剧变的人类，从而也沦为背景板。”

“一切都是为了保住这个世界较为完善的魔法体系，只有魔法体系足够丰富才能架构起这道透明墙体，才能让世界内的生灵有几分自保能力。”

米迦勒平缓清晰地说出自己的推测，他清楚听者会很难接受，但是已经没有时间慢慢来了。

这个世界能承载的一切都已撑到极限，它支撑不住神明的降临，也受不住异界天使带来的新能量，因此只有不会圣术体系的他更合适被送到这里。

可即便这样，一旦他用了超出世界承受范围内的力量就会马上被踢出去吧，一直未消失的世界排斥力便是一种预警。

米迦勒：还好没有一上来就拔剑劈门......

差点被他一套理论说得怀疑人生的路西法发出灵魂拷问：“......你真的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这个世界的路西法并不会无条件的信任他，米迦勒的失落转瞬即逝，他低头看了看地面，轻声问道：“你还记得我触碰过的那朵小白花吗？”

路西法眉头一皱。

米迦勒低喃道：“真是鬼故事啊。”

见天使的神情不像作假，路西法看向地面的那几丛杂草，并没有任何一朵白色小花。

米迦勒道：“这面透明墙一直在内扩，刚刚吞没过了白花，你也忘记了关于它的记忆。”

路西法成为堕天使后，即便是神明要动他的记忆也会被他发现痕迹，但他现在并没有检查出问题。

红发朝气的天使全神贯注地看着魔王，那双如朝阳般金橙清透的眼眸，仿佛能将内心的阴霾扫荡干净。

就差在脸上写个“请相信我吧”。

路西法长舒一口气，对方坦然坚定的态度让他莫名恼火，好似堕天以来日益加剧的焦虑在这一刻被点燃，让他的内心无比复杂烦躁，明明已经懒得去分清源头，也懒得辨明真伪，只想朝着天使宣泄。

但被这样看着，路西法忽然提不起劲了。

有种久违的无奈感缓缓浮现。

路西法平静道：“你拿这些东西作为停战协议的筹码是不够的。”

让一切回到正轨吧，路西法想到。

但怎样才算正轨？

“路西法喜欢这个世界吗？”米迦勒问。

“如果你没有更好的提案，协议便按之前的来。”路西法并不接他的话茬。

“即便已经简化缺失，这个世界仍然如此温柔，湛蓝天空、温暖阳光，连地狱都开着光系的小花。”米迦勒眉眼柔和，“我能感觉到神明对世界的爱意。”

“爱意？”路西法像是听到了笑话，“神明真的有感情吗。”

“祂但凡有点感情，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路西法说着，沉默地闭上眼，“事到如今你要让我相信你，一个两个都是不得以为之吗？！呵，为了世界？”

米迦勒并未因他的态度而有所迟疑，肯定道：“为了世界的所有一切，自然也包括你我。”

“我不需要！”路西法嘲道，“祂还是那样自以为是。”

米迦勒有些生气了，在为世界的前提下，对方还对神明出言不逊。

“所以你更乐意在箱庭里过家家？”

路西法冷笑道：“祂擅自建起的箱庭，又装模作样的让人过来打破，和我乐意与否有何干？”

“......”

米迦勒怔住了，他从未和忤逆神明的存在有过如此多的交谈。他见路西法仍有心核，又因对方还有着晨星的骄傲，就以为他与自己的理念一致。

潜意识里的习惯还真是……

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只会变成争执然后浪费时间，米迦勒调整了一下计划，他并不打算放弃说服地狱同天堂合作。

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魔法体系应该用在比圣战更重要的地方。

“那若是说原罪的力量也在削弱……”米迦勒提到他进入地狱王殿时，大罪们释放出原罪企图污染他，“他们惊讶我没有受影响，起初我以为是抗性强度提高，但从刚才解析的信息推测，是它们力量不足。”

“自带原罪的人类权重减弱，原罪能量自然也变得薄弱，世界为消除这些差距，生灵被原罪影响的阈值也会降低，世界内所有生物的认知同记忆一起被修改。”

这一点倒是有迹可循，有几个属下对原罪的掌控力偶尔不太稳定，路西法回道：“这些故事的关键你还没有回答，为什么你认为你的认知没有问题？或者说，你怎么就是那个‘特殊的’。”

这个问题米迦勒早就想好了。

“因为已经有一位晨星了。”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其他的就靠对面自己完善。

良久，路西法伸手道：“把那套书给我。”

“啊？”

“米迦勒给你的书，”路西法冷淡道，“被他叫做‘秘密武器’的东西。”

“……哦”米迦勒心里吓一跳，下意识以为是在喊他。

魔王接过他递来的书籍，米迦勒正疑惑他要做什么，就看到紫红色的火焰从他的手心升起，在一瞬间火焰将书燃烧殆尽。

米迦勒：“！”

魔王瞅了一眼懵圈的天使，终于到对方看不懂了，心里顿时舒缓了不少。

“这是米迦勒和我以前的一个约定。我原以为攻占完天堂后他留着保命用，没想到他竟然给了你。”

“既然如此……”魔王停顿了一下，眼底酝酿着复杂的情绪，“虽然身体已堕落，理想也已随之死去，但神明也不可否定过往间他的骄傲。这一份约定我会承认。”

米迦勒：……

原来是这样的秘密武器吗！

米迦勒搓了搓手，笑着道：“魔王陛下是同意合作了？”

路西法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看过来。

“不许反悔！”他立马道。

米迦勒两步凑了过去，见路西法没有躲开，才试探道：“那魔王陛下我们再共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