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
王五等人赶到的时候。
殿中已有十余人。
王五扫视过去,就看到除了李二之外,还有房玄龄、杜如晦、高士廉、柴绍、唐俭等人。
奇怪的是,职位品级更高的萧瑀、裴寂并没有在其中。
看来眼前这些人,就是李二最信任的心腹了。
魏征一进门,就开喷道:
“陛下,如此军国大事,口口相传还怕泄密,怎么可以写在纸上传递!”
“须知,君不密丧其国,臣不密失其身。”
“陛下如此不慎重,恐将大祸临头!”
不愧是魏征,言辞犀利,咄咄逼人,丝毫不给李二留面子。
不过李二却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王五,魏征所言,你怎么看?”
王五笑道:
“当初隐太子在的时候,魏征是隐太子第一谋臣。”
“结果无论使用间谍,还是防范间谍,全面惨败。”
“所以魏征都懂的事情,陛下一定也懂。”
魏征面红耳赤,羞愧的低下头。
李建成和李二争皇位的时候,用间可以说全面溃败。
李建成重金收买尉迟敬德、段志玄等人,结果别人理都不理。
李二就完全不同的,招招致命。
收买太子率更丞王晊,连李建成在寝宫商量什么都知道。
玄武门的守备何常,是李建成千辛万苦安插进去的。
结果最后才知道是李二的人。
在谍报方面,隐太子可以说输的一塌糊涂,毫无还手之力。
作为李建成的首席谋士,魏征肯定是有责任的。
被王五拿出来一呛,魏征顿时说不出话来,甚至心有愧疚。
李二等人面带微笑。
王五继续分析:
“李靖和李绩同时遇刺,多半不是因为私怨,而是有人蓄意如此。”
“两位李将军身边护卫无数,自身又武艺高强,除非是身边很亲密的人,疏于防备,否则很难成功。”
李二等人已经动容。
王五顿时心中有数,猜中了!
“有能力谋划此事的人,屈指可数,这些消息瞒着他们,毫无意义。”
“陛下用密信传递消息,是想看看,中间有哪些人,被人收买。”
话音刚落,长孙无忌从殿外走进来,拱手道:
“陛下,一共寄出十七封密信,有四名太监私拆,两名黄门侍郎私传消息!”
居然真的查出来了!
许多对此毫不知情的大臣,不禁佩服无比。
李二的谍报能力,果然强悍。
而王五,居然只凭有限信息,就猜中了!
然而,还没完。
王五继续道:
“两位李将军遇刺的消息,除了陛下,还有策划此事的人知晓。”
“对方秘而不宣,显然是想关键时候,作为扰乱人心的杀手锏使用。”
“陛下故意透露消息,化被动为主动。”
“是想让朝臣质疑,然后两位李将军出现,一举压下所有不安!”
王五侃侃而谈。
李二,房玄龄等人的脸色,渐渐变了。
然而还没完,王五石破天惊般的说道:
“所以,太医们多半判定,两位李将军的伤势不致命,却要休养一年左右!”
李二等人终于不淡定了。
魏征问道:“为何如此?为什么不是两位李将军只受轻伤?”
王五笑着回答:
“如果只是轻伤,陛下兵强马壮,就会把所有有异心的引出来,一次解决!”
“既然要故弄玄虚,自然是一时半会好不了。”
魏征和其他大臣焕然大悟。
他们偷偷观察李二和房玄龄、杜如晦的脸色。
此三人脸色极为难看。
大家顿时心中有数,王五猜对了!
驸马柴昭心中震撼:“早就听说王五有如妖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只凭一点蛛丝马迹,就看出那么多,聪慧如斯,不亚于房相啊。”
高士廉心想:“厉害,厉害,难怪陛下想招他做驸马!”
长孙无忌想:“此子如果来做谍报,必是一把好手!”
李二又震惊,又有点后怕:
“当初隐太子,如果有王五,今日命丧黄泉的,就是朕了!”
大殿内,一时间沉默下来。
大家都在消化王五带来的震撼。
就在此时,有八百里加急送到。
侍卫将奏折递给李二。
李二看过之后,脸色铁青。
大家都咯噔一声,还有坏消息?
奏折在殿中众人传阅了一遍。
“泰山附近出现大批响马聚集,打着长乐王幼子的旗号!”
“水泊梁山有水匪聚集,宣称是辅公佑旧部!”
大家看完之后,心中沉甸甸的。
多事之秋啊!
唐俭低声一个一个数:
“岭南几十万僚人叛乱,蜀地十余万僰人叛乱。泰山响马,水泊梁山水匪!”
“关中刚刚遭遇蝗灾,存粮稀少。”
“然后还有人杀了突厥副使!”
“意味着突厥,也有可能以此为借口南侵!”
唐俭刚刚说完,殿中隐隐传来抽气声。
不少人被眼前的局面吓到了。
难道隋末的场面,要重新来一回?
高士廉哈哈大笑道:
“这些叛军,听着吓人,其实不值一提。”
“泰山的响马,出了丘陵死路一条。水泊梁山离开湖水屁用没有。”
“僰人只能藏身蜀地的群山之中,岭南没有瘴气防守,实力不堪一击。”
柴昭点头道:
“确实,这些叛乱都是依仗当地的地形,离开了地形,官军要剿灭,轻而易举。”
大臣们的气势,才刚刚有点扭转。
魏征马上摇头反对:
“岭南不可小觑!关中目前完全靠江南粮食支撑,一旦岭南糜烂,威胁到江南粮仓,天下大危!”
唐俭也凝重的说:
“最重要的还是突厥!一旦突厥南侵,朝廷大军被绊住,地方局势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一提到突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高士廉和柴昭,也极其慎重。
大家议论纷纷,商议如何在各地叛军四起的情况下,与突厥作战。
情况极度不容乐观!
唐俭道:
“以微臣之见,大唐最危险的情况,其实就是今年,过了今年,一切都好办。”
“当初李靖将军,率领三万兵马,就能平定整个南方。”
“等他明年伤好了,再次出征,什么岭南梁山,还不是手到擒来。”
“而且明年关中粮食缓解,也不怕突厥了。”
众臣听得连连点头。
唐俭又说:“为今之计,唯有先要稳住突厥,平息他们的怒火。”
“不如先处决那个杀突厥副使的杀人犯,让突厥人消消气,其他就好办了!”
大家听得极为心动。
如果处决一个人,就能平息事态,那么再好不过。
很多人都表示赞同。
唯有魏征反对道:
“不行,我大唐,如何可以屠戮无辜子民,以讨胡人欢心!成何体统!”
唐俭狡黠的说:
“那么就让刑部审判一下吧。”
大臣们纷纷赞同。
牺牲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走一下刑部的程序,也能给大唐百姓一个交代。
求和的时候,不至于太丢脸。
魏征感觉不对,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这是正当程序。
唐俭得意洋洋,仿佛获胜一般。
他举目四顾,大家都报以尊敬的拱手示意。
不容易啊,他终于也风光了一回。
当他的目光,扫到王五身上时。
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妙。
果然。
王五拱手道:
“御史台要求三司会审!”
所谓三司会审,就是重大案件的时候,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一起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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