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德殿院内。
李世民与守卫的将士练习射击,箭无虚发的皇帝让众人大声叫好。
世民将弓递给旁边的侍从,对着将士们说道,“戎狄侵盗,自古有之,不足为奇。可怕就在于边境少安,便觉得高枕无忧,边寇一来却乱了阵脚、不能御敌!朕不要求你们穿池筑苑,咱们就专门练习射击。居闲无事,我就是你们的老师!突厥入侵,我就是你们的将领!大唐还会怕贼寇侵犯、百姓不安吗?”
“不怕!”几百名将士们一听皇帝亲自教授,倍感振奋,便如火如荼地练习起来,射得好的还得到了皇帝亲赐的弓、刀、帛等物……
可大臣们却担忧得劝谏起来,“按照律法,在陛下身边携带兵器者施以绞刑。现在几百人挟弓带箭在陛下之侧,万一有不法狂徒作乱——陛下要考虑社稷,以龙体为重啊!”韩州刺史为此还乘驿马入朝劝谏……
李世民年少带兵,对于身边的将兵哪里会有猜疑?自然不为所动,“王者视四海如一家,封域之内,皆是朕子,朕全部都推心置腹、不加猜忌,更何况是身边的宿卫之士呢?”
守卫的将士听到后,人人自勉,更加忠于职守、勤加练习,不出几年,便成为一支精锐良兵……
李世民按功赏定勋臣,封长孙无忌等人的爵邑,让陈叔达于殿下唱名示之,“朕的封赏如有不当,卿等直说,无须避讳!”
这些人跟着他久了,便真不避讳,开始争功,纷纭不已。尤其不服的是淮安王李神通,“太上皇与陛下举兵关西,臣首应义旗。没想到房玄龄,杜如晦等专弄刀笔之人,功劳却居臣之上,不服!”
李世民听着叔父有怨气,心里暗笑,却是解释道,“义旗初起,叔父虽然首唱举兵,也是为了自谋出路。当年与窦建德交战,叔父全军覆没;与刘黑闼余烬再战,叔父望风北逃。玄龄等人运筹帷幄,坐安社稷,论功行赏,应居叔父之先。叔父虽是国之至亲,朕也不可以徇私恩,与勋臣同赏!”
这话不留情面说得李神通脸是一阵白一阵绿的!其它人一听,连淮安王都无所私偏,都心悦诚服,不再纠缠于你上我下、你多我少了……
后来,对于部分人的不满,房玄龄曾私下对李世民反映过,“秦王府未迁官的旧人有所抱怨,奉事陛下左右多年,现在官职却不如前太子府宫、齐王府的人!”
却被李世民挡回去了,“王者至公无私,故能服天下之心。朕与众卿衣食所用皆取自于民。所以设官分职,也是以民为本,当择贤才而用之,岂能以新旧先后为标准?”
房玄龄等人点头称是……
丽正殿。
“现在就定下太子,是不是有些早?等他们兄弟几个再年长些——”听世民要立承乾为太子,昭儿有些忧虑,立嫡还是立贤自古就是大难题,尤其是在经历世民他们兄弟的争斗之后……
看到昭儿眼中的迟疑,世民知道她担心什么,“立嫡还是立贤都只能是我们承乾!我不会让他们重蹈覆辙的!”
“可是,承乾还太小——”
“足以当太子了!”世民笑着打断了昭儿的话,却又故意得意起来,“立皇后和立太子恐怕是李世民即位以来最容易下的决定!”
看到世民的表情,昭儿也忍不住秀眉舒展,却见承乾、青雀、丽质、丽晴他们几个跑了进来……
“承乾,父皇立你为太子,高兴不高兴?”世民拉住跑得满头是汗的小承乾问道。
“母后,太子不是大伯吗?”承乾本是兴奋的小脸略显紧张,靠近了母亲问道。
听到儿子的声音之中有疑惑,世民的脸不由变了颜色。
“承乾,你过来!”昭儿把儿子拉到自己跟前,却是和颜悦色,“承乾的太子就是父皇呀,你不是一直说要像父皇一样吗?”
“当太子就能像父皇一样吗?”承乾的眼睛一亮——就在李世民东征洛阳凯旋归来的时候,他和皇祖父、母亲等人一起迎接,远远望见神采飞扬的父亲,因为在家时间短而形象模糊的父亲刹那清晰起来!后来年龄大些,更是经常在母亲身边嚷着要成为父亲那样威风凛凛的大元帅……
小承乾转向父亲问道,“像父皇那样身披黄金战甲,指挥千军万马吗?承乾想成为太子!”
看到儿子兴高采烈的“表态”,世民本是绷住的脸也忍俊不禁起来……
“哥哥要当太子啦,哥哥要当太子啦!”丽质虽然不明白“太子”有什么好,见父亲笑起来,自己也兴奋地拍手跳起来……
青雀和丽晴也跟着她兴奋地跑跳起来……
十月癸亥,八岁的中山王李承乾被立为太子……
世民即位以来,励精图治,从善如流,屋内墙上粘的都是上书言事的奏章,昭儿虽然心疼他经常熬至深夜,却并不会插手政事决断,偶尔帮忙把奏章按轻重缓急再次帮他分类整理。有时候,世民遇到拿不定主意还是会像往常读书一样,习惯性和她商量。昭儿并不会直接回答,只是会帮他回忆一下以前一起读过的书里,那些帝王尤其是明君有没有遇到同样的事,他们又是怎么处理的;或是换个角度给他讲个通俗小故事,对世民启发也是不少,也是让他对妻子多了一份钦佩!
虽然辛苦,世民却是精神百倍、劲头十足,偶尔也会向昭儿发发牢骚,比如魏征压着敕令不签署,竟然还借机提醒他“即位以来,失信数次”;但听得进去意见是李世民的一大优点——比如听说景州录事参军张玄素有名声,特召见其入朝,问以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