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这位姓程的包子脸,竟颇有豪气地扔了张银票出来。xinghuozuowen
宋朝很少有银票,而且这东西世面上是不流通的。
说是银票,有些名不副实。说白了就是一些老字号的商家开的证明,拿着证明可以去商家那里换回银子来。
这种所谓的银票,既不能在市面流通,又不能随意交易。比如说刘掌柜拿了这张银票可以去换回银子来,换个人拿了这银票可能就换不回来。再比如说,如果刘掌柜把这张银票丢了,只需找个保人,然后再写个收据,同样能支回银子来。
这张银票实际上只能算是一张付款凭证,但能在这个年代用这种东西,本身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了。
方百花心中焦急,一把扯住十一郎的袖子,眼神焦急地望向十一郎。在百花心中,十一郎早就成了她的主心骨。若是没有十一郎做主,她是万万不敢花大价钱买酒楼的。
方小六虽是跋扈惯了,但除了被田无赖戏耍之外从不弱智,自然也知道这包子脸是惹不得的人物。
和尚斜跨一步,将小六与牛小沫掩在身后,一脸平淡,并没有任何表示,一切以十一哥为主。
田十一眉头微皱,眉心拧出一个好看的小褶,上前一步将方百花掩在身后,随即偏头望向刘掌柜。酒楼卖与不卖,自然要先知道这位掌柜的态度才好说话。
刘掌柜满脸堆笑,对着这位王府的程管事作揖道:“不瞒程管事,这酒楼刚刚已经卖与这位田公子了,实是不好反悔。”
包子程一听,不禁把脸一沉,上下打量了田十一一番,这才说道:“你是谁家的子弟,买这酒楼有何用?”
田十一笑着回道:“买酒楼自然是要开酒楼的,田某方才已与刘掌柜谈妥,烦程管事白跑一趟,实在是对不住。”
嘴上虽说着对不住,脸上可没流露出谦卑的神色来。程管事看着田十一,心中有些打鼓,不知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只是这酒楼的位置颇为合适,想要为王爷修建观湖台,如此合适的地方还真不好找,程管事不想就此放弃。
“开酒楼。”程管事不屑说道:“临街的烟雨楼虽不临湖,但却从汴梁请来了会炒菜的大厨,生意火爆的很呢。”
听说烟雨楼有炒菜,方小六心中慌得一批,毕竟她在这酒楼里也有一成股子的,虽然只有话语权而无分红,那也是股子不是。
小六轻轻扯了姑姑的袖子一下,表达了心中的担忧。
方百花看了小六一眼,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在冰果铺子里,你哪顿饭少吃了?”
小六一听立即放下心来,心说:是啊,田无赖炒的菜真的很好吃。而且他不仅会炒菜,还会爆、炸、煎、焗、焖、糖醋、卤、熘、拔丝,这些自己基本上都品尝过了,家里的厨子可是一样都不会。
方小六刚想到这里,姑侄两人对视一眼,就连方和尚都忍不住回头看了过去。三人的意思很明确,烟雨楼连炒菜都要从汴梁请大厨子过来,十一郎怎会如许多的烹饪方法?
这时程管事再加把火道:“那位大厨一手炒菜放在汴京也是数得出的,我有幸也去品尝过一次,啧啧啧,那味道,简直是绝了。烟雨楼每日里等着吃饭的食客都快排进西湖里了,你也开酒楼,拿什么跟人家争?”
刘掌柜的脸色有些难看,田十一却温笑着说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我争不过?而且争不争得过自然是我的事,这间酒楼,我却是买定了的。”
程管事一听这话脸色难看,一时间却又不敢发作。
宋朝对宗室皇族颇为严厉,除了在钱财上不太干涉,其余方面都很苛刻。程管事若是落了个与民争利的坏名声,万一被哪位文臣参上一本,王爷自不会有事,他这小小管事就要顶锅了。
这时刘掌柜突然插话道:“这到不必担忧,就算生意上争不过烟雨楼,只是把这酒楼转手卖了,田公子也会大赚一笔的。七千贯的价钱,说破天去也不会赔钱的。”
听说这酒楼只卖了七千贯,程管事见鬼一样盯着田十一看起来,不知这少年到底是何背景,竟让这向来油盐不进的刘掌柜卖出如此低价。
程管事之所以报出两万五千贯的高价,正是因为无法拿捏刘掌柜。若是换了别家,做为王府管事自然要在买楼一事上狠狠赚上一笔。
刘掌柜之所以主动说出七千贯的价钱来,还真就是想给田十一找点麻烦。一来田十一的报价太低了,让他心中有气。二来他也想看看,这姓田的少年到底有何本事,能让娄会首如此看中。
包子程能在王府里混到管事的位置,自然是有些道行的。他一下就从刘掌柜的话里听出了怨气,觉得这里面似乎有机可乘,能捞些好处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程管事把脸一沉,盯着田十一说道:“你这少年到底仗着谁的势,竟敢强买强卖。我家王爷虽然不爱多事,可也不能看着良善的商家被人勒索。今日你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别怪我老程拉着你去衙门里走一趟了。”
刘掌柜耷拉着眼皮不言不语,一心想要看看田十一的本事。
看了看刘掌柜,田十一心中有数,知道对方是故意给自己找难题,看来七千贯的报价,实在是让对方很生气。
见程管事冷眼盯着自己,田十一说道:“刘掌柜肯七千贯卖给我,自然是有情份在里面。有道是有来有往,这份情日后自然是要还的,只是不会还给你程管事罢了。”
包子程铁了心想要刮层油水下来,冷着脸说道:“说一千道一万,这事程某不能不管。若是我家王爷知道,程某见到良善商贾被欺而不闻不问,必然也会惩戒我老程。这事,程某今天管定了。”
田十一差点笑出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讹钱还能说得这么不要脸的。
略想了想,田十一说道:“不若,我与程管事打个赌如何?”
既然想要刮层油水,程管事自不会放弃任何可能,脸上却装出沉稳的样子问道:“如何赌法?”
“呵呵。”田十一轻笑说道:“我这酒楼开张当日,就能将买楼的七千贯钱全部赚回来,不知程管事信还是不信?”
酒楼里略微安静了一下,程管事和刘掌柜突然一同说道:“不可能。”
“哈哈哈。”田十一大笑起来,继续说道:“酒楼开张当日若不能赚回七千贯钱,这座酒楼就输给程管事如何?”
程管事面色呆了一下,随即心中狂喜,以为眼前的少年不过是个二世祖,如今恼羞成怒才会夸下如此海口。不管他是什么背景,只要赌约定下,这酒楼自己就赢定了。这可不是七千贯的酒楼,到了自己手里铁定能卖出两万五千贯的价钱。两万五千贯呢,足够自己舒舒服服过完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