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田十一准备承认,因为这船上唱卖的每一件东西都是自家产的稀罕东西,想要提起兴趣来实在挺难。mengyuanshucheng
打了不知多少个哈欠,在场参与竞卖的人都兴致高昂,大多数人都把始终不说话的田十一给忘记了。
当最后一件玻璃杯被摆出来时,全场立即安静下来。
既然是十二生肖便会有龙,而龙向来是帝王的象征,若买回去摆在家里,便有可能是灭门的大祸事。
一名三撇胡子三十余岁的汉子站了起来,蔑视地环视一周,报出了一万贯的价钱。立即有人附在田十一耳边禀报,说这人是梁师成的义子,梁韬。
一万贯若是放在平时自是很大一笔钱,但想要买下这龙杯却实在太低了,之前的玻璃杯最便宜的都以八万贯成交,何况这龙杯了。
在十二樽玻璃杯中,龙杯是烧制最成功的一件,更加玲珑剔透,龙形更加逼真,含义也更加尊贵。
梁韬之所以会出一万贯的低价,完全是觉得没人敢和他争,因为龙杯除了能献给皇帝赵佶之外,别无他用。
不成想一个矮胖矮胖的商贾却冷哼一声,报了一万一千贯的价格。立即有人在梁韬耳边说,这人是苏杭应奉局之人。
梁韬脸色难看,来之前梁成师与朱勔便有商定,这次梁韬出价苏杭应奉局之人是不会争抢的,所以才会以一万贯的低价和他的身份压人。但可能是这龙杯寓意不同,献给赵佶必定会龙颜大悦,所以苏杭应奉局的矮胖子才会自作主张贸然出价。
只加了一千贯却是在告诉梁韬,事后自然会有补偿送到梁师成手中。
梁韬看了看矮胖子,又看了看龙杯,咬着牙又报了个两万贯的价格,摆明了一副不肯相让的架式。
矮胖子也有些生气,觉得梁韬有些不知进退。东南这块地方可是朱勔的天下,梁成师再厉害也要收敛一些,更何况梁韬不过是梁师成的干儿子而已。
就在苏杭应奉局的矮胖子想要再次加价的时候,一个少年的声音却突然叫了声“五万贯”。
梁韬和矮胖子都将愤怒的目光投了过去,却发现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
矮胖子不知少年是何人,连忙冲着身后的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下人去探探少年的来历。梁韬却摸着下巴思忖起来,觉得这少年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
眼见着五万贯已经唱了两次,矮胖子咬牙又叫了个五万一千贯。梁韬却大惊失色低低说了句“是他。”
此时矮胖子也已得了回报,脸上也是惊讶的神色。
梁韬与矮胖子不禁互视了一眼,都不太想招惹这少年,因为他是王黼的儿子。
此时的王黼突然由通议大夫猛然升到了少宰的位置,竟然一下子升了八阶,位列右宰相。大宋开国至今,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新上任的右丞相,而且一下子跳了八阶,任谁都不想无缘无故与之翻脸。若是梁成师与朱勔自然不会害怕,可梁韬和矮胖子却不敢擅作主张。
右宰相家的公子王镐又叫了个“六万贯”,见无人再敢出价,不禁面有得色,身后的老管家却有些心疼,心想公子还是太年幼了。看那两人都是不想得罪老爷的,一下子从两万一千贯加到五万贯,又加到六万贯,这都是大笔的铜钱啊,这是有多心疼。同时,老管家开始琢磨起赖账的可能性来。
眼看着六万贯唱了两遍,梁韬和矮胖子却依旧没有鼓起擅自开罪王黼的勇气,田十一却不干了。想要六万贯就买走龙杯,这怎么可能。
田十一这次来本就是为了作秀的,想要当众买走龙杯,到汴梁后送给赵佶当见面礼。如此一来玻璃的来路也能说得清,免得又被人怀疑玻璃与天赐盟有关。
想要长久保住玻璃的秘密自然不可能,但至少也要等到阴死朱勔之后,再公布天赐盟能生产玻璃这件事。因为田十一准备用玻璃给朱勔挖个坑,让朱勔一点一点躺到坑里,再自己给自己填土。
“五十万贯。”田十一轻声说道。
声音不大,但却让场中响起了一片低低的惊呼声。那可是五十万贯,用车拉要足足两百五十多车。两百五十多车的铜钱啊,那得是多大的一堆,只为了买这龙杯。
王镐猛地站起来,瞪着田十一说道:“田知县不知我是何人吧?”
田十一瞥了小孩伢子一眼,虽知他是新晋右相的儿子,却也没想到会猖狂到这种程度。
十一哥微微一笑,立即便冒出个坏……好主意来。
随意拱了拱手,田十一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还真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不若这位公子自报一下家门?”
王镐觉得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顶在自己的嗓子眼上,眼下这种情形,家门是能当众报的吗,那必须是暗底下说啊。而且你天赐盟本就是地头蛇,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这个盟主难道是棒槌不成?
向后使了个眼色,王镐示意老管家过去偷偷表明身份。老管家虽然觉得这事有些可疑,但还是从后方绕向田十一。
这时田十一指着喝卖的番商对王镐说道:“就快三次了。”
王镐心中一急,连忙叫道:“六十万贯。”
老管家一个踉跄差点没摔死当场。六十万贯?老爷虽然贵为右相,但也只是刚上任没多久,哪里会有这么多钱?若是过上一两年,一百六十万贯也是拿得出的,只是眼下却万万拿不出来。
老管家本指望着那位田知县、田盟主能继续加价,自己好回身制止自家的公子。没想到田十一却对着王镐拱了拱手说道:“恭喜这位公子。”
说完这话,田十一便转身离开了。
这时唱卖的番商叫价三次,锤子重重落下,龙杯以六十万贯高价卖给了王镐。
王镐也是一脸的错愕,自家有没有六十万贯他同样心知肚明的,今天怕是要丢脸了。
此时王镐想到的只是丢脸,却没有想过,这里的人会不会给宰相公子一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