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十一完全不担心城里的贵人们明日会不来,就算冲着酒楼里的两首诗,他们也会打破脑袋挤到西楼里来的。zhongqiuzuowen
但是,想要在一日间赚到七千贯铜钱,想要依靠这些见了诗像猫儿见了腥一样的读书人,那肯定是不行的,依靠那些身份高贵的老爷们也是不行的。
所以日入七千贯的重点不在这些诗,也不在这些宣传单和海报,因为能为酒楼带来七千贯收益的人们,大多都不识字。
之所以还要搞出这么多噱头,也不是在做无用功。因为能为田十一带来七千贯收益的可爱人们,平时是不会去酒楼里吃饭的,特别是在“西楼”的价钱还很贵的情况下。天长日久的生意,就要依靠这些诗作来招揽客人了。
相比于城中贵人们对三首诗作的追捧,还有对“西楼”先生铜臭的鄙夷,那些不识字的普通人们则聚集在街头巷尾之中,心情好得就像参与了一场狂欢一样。
因为整整五十间卖冰棍的铺子,还有最近风靡全城的油饼、油条、大麻花,竟然在同一天里开展了大酬宾活动,价钱竟是比平时便宜了三成都不止。往日里舍不得钱品尝这些新鲜玩儿意的百姓们,今日大多咬牙开了一次“冰荤”。
不论是卖冰棍的铺子还是街头巷尾卖“三油”的摊子,今天都配了专门的宣传人员。那些人不停地说着西湖边那座酒楼的“感恩回馈大抽奖”活动。
左一口冰棍右一口油饼油条的百姓们听得津津有味,田十一若在这里一定会吓到说不出话来,冰棍和油乎乎的东西一起吃进肚子里,真的不会坏肚子吗?
当百姓们听说“感恩回馈大抽奖”活动中奖率高达九成,最高奖项更是高达千贯之后,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大家一听到“感恩回馈”四个字,就感觉似乎很靠谱的样子。
宋人好赌,抽奖听起来似乎比去赌坊还要有意思一些,如此好的机会又有几人舍得错过。
此时各个“大院”派出去寻找“西楼”的人,都已经转道去了西湖,结果酒楼还在,门却是锁了的。
在两天试营业后,西楼竟是关起门来,只是在外面贴了张大大的红纸,上面写着“明日开张”四个大字。
寻访一圈,发现没人知道这酒楼的主人家住何处,这些人也只好各回各家。在他们看来,明日铁定能见到那位西楼先生,估计今天不用挨板子了。
只是他们决计想不到,明日想要见到那位“西楼”先生,却需要破解许多难题才行。而对于宋人来说,那些难题几近于无解,而且能气死人。
高知府心里十分郁闷,在他看来,海报上提到来自于王府的神秘贵人,那铁定是惠王无疑了。只是一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没找到的“西楼”先生,却被惠王抢了先,这心里就堵得厉害。
剪彩这种事高权是没见过的,但也不如何好奇。可明日的西楼开张却是必须去的,就算不为了西楼墙壁上的两首诗,也不为了那位写诗像喝水一样的大诗人“西楼”,单单因为惠王会去,他这位知府就必须要出席。
城里与高知府同样心思的人比比皆是,估计明日去到西楼的贵人们,怕是将酒楼挤爆掉都无法装得下。
因为明日就能见到写诗的“西楼”,整座杭州城都安静下来,唯有惠王府中却闹得鸡飞狗跳。
宣传单和海报中既然提到来自王府的神秘客人,任何人都会认为一定是惠王,但惠王本人却偏偏不知道这件事。
竟然敢盗用惠王的名头,而且还将堂堂皇室宗亲与商贾之事搅在一起,换成旁人这就是大罪过。王府只需给府衙捎个信,高知府立即就会派人封楼抓人。可这西楼却是不行,因为背后有一位大诗人。
不说别的,能写出这三首诗的人,任何时间来到王府,都会成为惠王的座上宾。
只是能写出此等佳作之人,又怎会胡乱盗用王府的名头呢?如果真的需要惠王出面,那位大诗人登门拜访的话,惠王还真有可能给这个面子,哪还至于用如此下作的法子?
想来想去,惠王觉得问题可能是出在自己这里。
王府里所有的皇族子弟,都被几大管事暗中盘问了一遍。之所以要暗中盘问,是担心真有哪个子弟做了错事,传出去丢惠王的脸面。
很快,孔管事将盘问的结果报给了惠王,还真就有这么一档子事。
有个平时不太受重视的庶出世子偷偷收了程管事的钱,答应明日为一家新开张的酒楼去壮壮场面。程管事给的钱不薄,那位世子平日里花销又大,而且没有其余来钱的门路,这才答应下来。
惠王哼哼哼冷笑三声,心说亏得“西楼”这三首诗闹得满城皆知,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手底下还有一位手眼通天的程管事。
此时的程管事也已看到了西楼的宣传单,当他看到“来自于王府的神秘客人”这句话时,就知道坏事了。
急急套了件袍子,程管事就想去酒楼里找田十一问罪,结果还没等他离开王府,两名侍卫却已经追了过来,押了程管事直接送到惠王面前。
看着跪在地上汗如雨下的程管事,惠王没有开口。审问这等小事,自会有人代劳。
近日来程管事的心思都用在收回酒楼上,虽是听说城里出了位大诗人,却仍是不知道那位诗人姓甚名谁,更不知道诗人与酒楼有关系。
这也要怪今日送传单给他的小厮。
那小厮为了拍程管事的马屁,听说有酒楼开张,特意送了传单过去。怎奈小厮识字不多,勉强能分清哪个是传单,哪个是诗词,再加上平素里便知道程管事不喜好诗词,所以便将写着上好诗词的宣纸收了起来,准备明日去茅房时偷偷的用。
要知道,这个时代去茅房能用上纸,那已经是莫大的享受了。
所以,呵呵呵,程管事并没有意识到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禀王爷。”程管事不等孔管事问话,自己抢先交代起来,想要争取个宽大处理。
“那日属下为王爷寻找修建观湖台的地方,恰巧遇到恶霸欺凌良善商贾。属下平日里多受王爷教诲,这时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要说程管事也是有眼力的,否则也不可能混到管事的位置上来。一番话既拍了惠王的马屁,又将姓田少年形容成了仗势占人家产的无良恶霸。
若在平日里的话,凭他这番话还真有可能蒙混过去,怎奈今日却是有位诗人在这故事里,偏偏他却丝毫未提,自然过不得眼下这生死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