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兰生后脚跨出门槛,偏头隐晦地瞥向身后,垂在左侧的手指翻飞,正欲动作,阴影忽的笼罩过来。
他动作一顿,暗中将指尖的灵蝶捏碎,旋即退开几步,看向九昭口中的宗主,这人面容姣好,一身玄衣,眉间的魔纹平添了几分妖冶。
他靠近任兰生,目光中带着打量,“不要搞小动作,万一惹得我心情不好,就不保证你还能活着了。”随后眉眼一弯,胳膊侧伸出去,做出邀请的动作,“这边请。”
二人一时间在原地僵持着,大有你不动我也不动的架势。
良久,任兰生目光流转,嗤笑一声,率先迈开了步子。
玄且嘴角的弧度上扬,将手臂收到身前,不紧不慢地在身后跟着,时不时出声提醒任兰生路该怎么走。
身后的视线如芒在背,任兰生微蹙眉头,暂时歇了同谢安联系的心思,他故意放慢步子打量四周奢华的宫殿。
越看越觉得天魔宗不好进,更不好出,只他感觉到的,一条路上至少有二十人在暗处守着,期间还时不时有魔修五人一队,在各个地方巡逻。
“安排这么多巡逻的,你是怕某天被人取了项上人头吧。”任兰生瞥向他,不经意提起,眼神挑衅且嘲讽。
玄且忽的笑出声,冲他眨了眨眼,“那是自然,毕竟我在你们名门正派的悬赏金,挺高的。”
他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东西,眼睛亮了一下,“你说,我自己杀死自己,能得到悬赏金吗?”
任兰生眼神一暗,走上长廊,骂了他句:“疯子。”不曾想他身后这人越笑越大声,惊得水中鱼儿,一摆尾游走。
他们来到一处宫殿,任兰生手贴上门的一刹那,陡然被人从身后袭击,他偏头躲开,轰隆一声响,眼前的门凹陷进去。
“宗主这是何意?”任兰生目光闪过凉意,然而他声音刚落,玄且又攻了上来,不紧不慢,似在消耗任兰生的灵气。
任兰生翻身落在离他稍远的地方,双腿一软蹲在地上,察觉到筋脉处隐隐传来的疼痛,目光一沉。
玄且的声音传到他耳里,声声带着蛊惑,“何苦呢,为何要压制体内的魔气,你本就不该修炼灵气。”
那人走近,蹲到他面前,“别这样看我,我说的是实话。”
玄且饶有兴味地盯着任兰生吃痛的表情,“瞧,你一运转灵气就疼了吧,不若用魔气如何?”
任兰生暗中抚上正要为他传灵气的灵线,目光幽幽盯着玄且,“你到底要怎样。”
玄且眸光闪烁,神情略有癫狂之意,“你身怀魔种,可是绝佳的宗主人选。”
“怎么,你要退位?”任兰生哂笑,眼前这人突然掐住他。
“不,我要你辅佐我。”音落这人掌心上附着的魔气,源源不断侵入任兰生身体。
任兰生青筋暴起,脸色苍白下来,体内魔气灵气打破了平衡,搅得他全身上下似是被碾碎了般。
魔气逐渐形成茧状,把任兰生包裹起来,玄且最后放开手,轻轻一推,亲眼看着他双目逐渐无神,最后沉沉睡过去。
到了丹青镇的谢安,正收着剑,眼皮忽的猛跳,他摩挲着腕间的镯子,抬头向远方眺望,兰生,你要平安。
“大师兄?”陆长寻扯了扯他的衣袖,见他看过来,指着前面的人,“他们要走远了。”
他沉默一瞬,仰头看着谢安,“任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你别太担心。”
谢安脚下一顿,露出笑意,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知道了。”
几人找寻了一家人最多的摊子坐下,眼观四方耳听八方。
“几位要些什么?”背微微佝偻的老者走过来,示意他们看竖在一旁的牌子。
妄玉指尖上下晃了晃,抢先道:“将这些都来一份。”
“好嘞,诸位稍等。”
“老人家。”谢安眼疾手快拦住他,“老人家可听过鹤婆?”
老者眼神迷茫,努力思考了片刻,摇头,“不曾听过……”
路过的人听到他们谈话,顺势搬着椅子,坐到他们身旁,悄声道:“鹤婆倒是没有,不过我们这里有位鹤娘子。”
老者似乎想到什么,转身离开,嘴里嘟囔着:“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谢安收回视线,将茶杯推给他,“这位鹤娘子是何许人也?”
这人抿了口茶,视线扫过眼前的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鹤娘子可是丹青镇鼎鼎有名的花魁,一笑百媚生,令人心向往之。”
他又低下声音,神神秘秘道:“不过,这鹤娘子可不是轻易就能见到的。”
几人对视一眼,谢安又给了他些许碎银,“我们仰慕鹤娘子许久,今日千里迢迢赶来,只为一睹芳颜,还请兄台告知,如何才能见到鹤娘子?”
这人掂掂手中碎银,眉笑眼开,他把碎银收入袖中,继续道:“想见鹤娘子,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不过是你下拜帖,然后由鹤娘子亲自挑选自己想见的人,挑不挑的中你们,就看你们运气如何了。”
“有人一日见三次,有人一年见一次,有人终身不得见。”他起身边说边坐到别处,最后慨然一叹。
众人胡乱填饱肚子,来到这落仙阁门口。
孟右青:“这青楼和这镇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面前的落仙阁,说是一座宫殿也不为过,富丽堂皇,软玉温香,怪不得迷了众人的眼。
谢安打量落仙阁的四周,最终目光落到顶部,眼神意味深长,“小小的青楼,竟还有阵法,想必一旦有人硬闯,必会身死其中。”
几人刚进去,妈妈带着几位姑娘围住他们。
妈妈绕着手帕,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几位公子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吧。”
“这还有个孩子呢。”陆长寻身前的姑娘一捏他脸蛋,笑声如银铃。
陆长寻满脸通红,慢慢蹭到谢安身后。
谢安拿出拜帖之时,妈妈身后的姐妹见此一哄而散,去寻别的人。
“你们原也是来见鹤娘子的。”妈妈收过帖子,指尖翘起,“我把帖子送过去,不过……”她把这些人扫了一圈,“她见不见,我就管不着了。”
说话间,站在四周的打手慢慢上前,有围住谢安几人之势。
妄玉不知从哪弄来的扇子,他拍打着手心,似笑非笑看着周围,“妈妈不用如此戒备吧,我们又不会闹事。”
妈妈挥手让他们退下,几个打手站回原地,继续观察着屋内的情况,“哈哈哈,公子们见谅,实在是有外乡来的人一不如意,见不到鹤娘子,就开始闹,一闹起来,磕磕碰碰,必要毁了许多东西。”
她捂住胸口,眉间微蹙,“要是来一次毁一次,我可要心疼死了。”随后冲着身后喊一声,“姑娘们,过来陪着,妈妈我上楼一趟。”
几人坐下,谢安端起杯子,雾气湿润了鼻尖,借着杯子的遮挡低声道:“这里还真是卧虎藏龙,花魁是前天魔宗长老,妈妈和其余姑娘也是有武功的。”
他轻笑一声,“一进芙蓉帐,半踏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