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古典架空 > 大师兄说过 > 第207章 霜天晓(七)

大师兄说过 第207章 霜天晓(七)

作者:thymes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3-06-29 14:30:10 来源:文学城

长明:“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问你了吗?”陵空斜他一眼,“你也真是,这么要紧的事情,不早点问个明白?”

“他想说时自然会说,你突然这么一问,叫人怎么答?”长明沉声道。

“哦,这时候倒是耐心了。”陵空嘲道,“刚才催我赶紧把老底都掏干净的是谁来着?”

谢真终于回过神来,先一拉长明,道:“不碍事。都是我之前总避而不谈,才叫你以为我心结在此,其实……”

他习惯地想要说些轻松的话,但顿了顿,还是坦诚以告:“曾经确是耿耿于怀,但如今已不一样了。”

长明反握住他手,并不说话,只有那坚定之意无声传来。谢真转向陵空:“前辈,您猜测星仪在那时就已复苏,是因为他盯上了我的蝉花身份么?”

“有这原因。”陵空恢复了正经神情,“我想,倘若星仪在渊山中复苏了原本的意识,不应是一蹴而就,只会是徐徐衍变。或许那意识从无到有已经历经岁月,只是等待一个时机有所作为。”

他这描绘令人心生寒意,试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河之上,当历代修士镇压天魔时,始终有一双眼睛在静静地审视,当真是一副悚然的情景。

谢真轻轻点头,说道:“有些事情,我已想明白了。”

事到如今,思及在镇魔的最后一刻被瑶山法印反噬,那锥心之痛已不再那样清晰。

刚刚复生时,这是他最不愿面对的事情,只是稍一提起,那些对他人、对自身的怀疑都令他煎熬难忍。

花妖之身经历的种种,让他以从未有过的眼光看这世间,也看他自己。许多谜团逐一揭开,而今,他也能平静地谈起这些。

“在渊山封印中,我最先与之相斗的是天魔,那种无形无质的奇异形态,决不会让人错认。”

谢真缓缓道,“而当我剑斩天魔,将其镇压时,我的剑还斩到了另一个人。封印中我无法辨别他是什么模样,只听到他叫了我一声‘大师兄’。”

长明顿时变色。谢真早有预料,按着他手道:“先听我说完——那时,瑶山约束门下不得杀戮同门的莲花纹印置我于死地,让我不得不信,那的的确确就是我的同门。”

陵空听得津津有味:“有意思起来了啊。”

长明眉头紧皱,都顾不得管旁边的风凉话了,只是忧虑地看着对方。谢真安抚地笑了笑,说道:“可是,现在看来,未必就是这么回事。当中疑点众多,譬如说,有人在我进去后关上了封印之门的这件事——除非还有什么我们仍不清楚的手段,否则当时应当无人能进去封印才是。”

长明点了点头,似已平静下来。个中因由并不复杂,只是关心则乱,方才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再者,瑶山上代变乱后,门中人丁凋零,凡是提及瑶山弟子,就只能想到我们师兄弟五人。”谢真又道,“但,总有些是我们未能料想到的,像是白秋声现身前,我也不知瑶山还有自古分出去的一系旁支……不过他们并无莲花纹印,不受约束,此事我已和封云确认过了。”

长明说:“想要提前潜伏进渊山的封印里,他们也不像是有这本事。但要是受人利用,就是另一回事,就算用得不是他们,几大仙门在渊山阵法的处置上形迹可疑……”

见他脸色阴郁,不由分说就要扣起黑锅,谢真道:“一事归一事,哪怕真有仙门联手开启渊山封印,那动静绝不能瞒得过去。思来想去,那个神秘人只能是一开始就在封印里的。”

陵空乐了:“说了半天,就推出这么个结果?你该不会是说,你砍的那个是复苏的星仪吧?”

“不。”谢真从容道,“莲花纹印刻于神魂之上,乃是同门之间相互制约,星仪既离山而去,甚至放言与瑶山再无关系,他应当不会再将瑶山的印记保留下来。更有可能,他身为开宗立派之人,自己从未将这种门下弟子的印记用在自己身上过……前辈,是否如此?”

“……倒是没错。”陵空歪头,“那你觉得到底是什么人呢?”

“这便是我的猜想了。”谢真道,“距今最近的上一次镇魔,是我师祖知涯掌门,师祖得胜而归,但他的同门师弟失陷于渊山,尸骨也未能找回。从我自己的经历可知,渊山之水足以保存躯壳,倘若星仪用某种手段操纵了这具躯体,完全能够使我遭到莲花纹印的反噬。”

陵空听得愣了片刻:“啊?死人也算?”

“我想,坠入渊山之后,在天魔的包裹下,躯壳即处于非生非死之间。”谢真说得这些全来自于他这独一份的经验,“我从现在这副原本的躯壳中醒来,也并非由死复生,只是从那模糊不定中重归于生。”

他想了想,“至于,如果星仪能操纵那位先辈的躯壳,为什么没有对我照办,只能猜测是天魔在中间起到了什么作用吧。”

“你想得没错。”终于说回到了陵空熟悉的部分,他解释道,“你那具有蝉花血统的原身,对天魔来说估计就是自己人了,先给圈了起来。星仪即使复苏,能利用天魔之力,却没法让天魔把你给吐出来。”

谢真又想到了他和星仪在铸剑池的交手:“倘若那时星仪夺取了我的神魂,岂不是就能借此对天魔的掌控更进一步?”

陵空:“可不是嘛,这世道差一点就要完蛋喽。”

“……”每次说着正经事时,他总会被陵空那轻描淡写的打岔弄得凭空生出一股荒谬之感。

谢真定了定神,说道:“总归,这些暂且都是猜测,若是能打开封印一看,或许才能有所定论。”

“虽然是猜测,也是很靠谱的猜测。”陵空点头道,“我也觉得这里面就是星仪的手笔。”

“所以镇魔既成,本应归还天地的灵气,如果确实不是被仙门截留,那么其实是被星仪夺走了?”长明皱眉道。

“不然呢。”陵空说,“他平时开着各种金砂化身到处晃荡,那么多的灵气都是哪儿来的?”

“这事情闹得……”谢真喃喃道。

正如他和长明之前半猜半蒙的推测一样,在渊山未能归还灵气一事上,仙门固然动过手脚,但灵气被截留的根源搞不好还真不在他们身上。

“好了。”陵空拍拍手,“那差不多都对上了,我们姑且假定星仪在这几百年间逐渐复苏,在渊山里伺机脱困。他对你下手,未必不是抱着利用你的躯壳逃出来的目的。”

谢真不解道:“那何必要让我受瑶山纹印反噬?虽然这身体如今已被天魔之力修补,但当时受创颇重,很难用了吧。”

“这不是很明显么?”陵空道,“当时他打不过你,只能用暗招。”

谢真:“……”

陵空又道:“不过,天魔护住了你的躯壳,没叫他成功,封印也关上了。他能用的只有那镇魔后归还的灵气,这些灵气归一人所用,那真是尽够用了,所以他才能遣金砂化身到世间去。按理说,原本的渊山阵法应该够结实,但你们提过仙门又搞七搞八,做了改动,大概就是被他找到了可趁之机。”

谢真想起那时在符刻石林中看到的半个金砂人,深以为然。

“我敢说,现在星仪的本体,无论复苏到了什么地步,都还在渊山封印里面关着。”陵空说,“那么事情就又回来了,你们觉得他现在想要的是什么呢?”

星仪的目的究竟为何?这个曾令谢真他们困惑的疑问,以往总是只能窥见一鳞半爪。

可在来龙去脉都已摆出之后,似乎依旧不是那么容易作答。

他想要从渊山脱困?想将天魔纳入掌握?还是想继续未竟之愿,重铸天魔,登临超脱世外的绝地?

长明道:“要猜他想做什么,就看他做过什么。我们所知的金砂化身的形迹,大致就是两种——最明显的就是对慧泉的谋划。”

他依次按下手指:“截杀施夕未,指点牧若虚,利用安游兆抢夺施无忧,这几个姑且都算是图谋各部主将的血脉;在三处地脉封印里,白沙汀与七绝井两处都有他的布置,放在一起来看,要是让他凑齐了所有准备,虽说我不知他能做到什么程度,能不能真的从慧泉抽灵气出来……”

“他能。”

陵空淡淡地说,“因为他有这个本事——因为我也曾经信任他。”

长明沉默片刻,说道:“但你也留了防备的后手。”

“那都是霜天之后的事情了。”陵空说,“六百年前的布置,对上复苏的星仪,那是死物对活人,不容乐观。不过,六百年后的你们也没吃大亏就是了,不错。”

“这用不着你说。”长明回道。

他的语气让谢真觉得他没准还挺吃这套的。谢真接道:“至于你说的另一种,大概就是追着我打了吧,铸剑池一行,也和天魔有关。”

长明道:“他在白秋声一事上手笔颇为怪异,倘若成功,瑶山事后也总有办法处置,倒像是专程来凝波渡捣乱的。再有,就是戴晟那件,我始终有些疑虑。”

谢真知道他所指为何,那件事看似只是借戴晟之手,将金砂化身寄托的面具带入七绝井,背后似乎又与衡文、延国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你们之前不就是怀疑那什么延国在搞事情。”陵空道,“看出什么虚实了没有?”

“静流主将正在延国,若有消息,我们也能传讯得知。”长明道,“但据称衡文在左右延国王位更迭,看了临琅国主的回忆,这背后没有星仪还好,万一真是最坏的情形……”

“那也总不能冲过去把人家先杀了。”陵空抱臂道,“渊山封印不开,就算他想重塑天魔,也没有那个根基。所以最好能提前打开封印,不能等星仪自己从里面打开。”

长明反问:“既然都推知星仪复苏,不怕他借此逃离?”

“他能怎么逃?天魔还在渊山呢。”陵空道,“我们打开封印,是占据先机。要知道上次镇魔本就被他夺取了一次灵气,一旦他再次推动天魔震荡,从内突破封印,渊山都未必能保得住。”

谢真与长明对视一眼,均感到形势危急。陵空却道:“也不用那么着急,这不是他想办就能办得成的事,须得等待时机。你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对现在各怀心思的仙门吧。”

*

斜阳草木,孤崖荒坡,一尊石像立在林间,纷纷落叶披了满身。此处虫声悄然,分外静寂。

孟君山扫去那些叶子,又把石像面前打扫干净,现出下方一个小小的祭台。

石像的雕刻极为粗糙,更像是顺着石纹的走势随便刻了刻,勉强能看出是个抱着小兽的女子。祭台上也别无他物,唯有一只石碗,干净得格格不入。

孟君山取下斗笠,拿酒葫芦掂了掂,挺心疼地往里倒了半碗酒。随后,就把那碗往石像前放着,自己站了一会,便要转身离开。

“请留步……”

一声低柔的话音传来,从那原本四下无人之处,慢慢地转出一个髻上簪花的小妇人。她嗔道:“公子,妾身冒昧相见,试问您此番是所求何事呢?”

“这一路走过来,便是等待夫人现身。”孟君山拱手道。

小妇人掩口道:“公子眼明心亮,早就察觉,还要称我为夫人么?”

一条长尾在她裙袍下隐隐摆动,似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妖物来历。孟君山笑道:“失礼了,或许该称姑娘才是?”

对方笑弯了眼睛:“看你也是个仙门修士,怎地如此浮浪?过来说话罢。”

说着,她轻轻托起台上石碗,款款走向一旁空地。那倒伏的古木,带着青苔的树墩,转眼变成了白玉桌椅,只有那碗里的酒还是原本模样。

孟君山看到这里,心里已八成确信这位就是这片山中的“任夫人”了。

对于那些不归三部管,盘踞在山野中的野妖,仙门也有自己的记档。不过他对这位的了解并非来自仙门,而是在往年游历途中得知。

他瞧了瞧这副桌椅,虽然这幻术于他不太顶用,他还是在树边坐下,说道:“道友,我此番来寻访传闻中的‘河魅’,不知你可有了解?”

任夫人恍然:“难怪看你一路走上来,见到个塑像就倒酒,看到个野庙就进去上香……你可是把这片山头搅和的好不安宁啊!”

孟君山哈哈一笑,毫无惹是生非的尴尬:“这不是听说河魅有求必应,可是又不知道真身为何么?只好一路走,一路求。”

“哎呀。”任夫人无奈道,“公子若想斩妖除魔,可是来错地方了。”

“绝非有此意。”孟君山正色道,“我实是真心相求,才想找这河魅来问问的。”

任夫人笑道:“那也是一样。说到底,河魅这种东西,对凡人来说确有其事,对你们修士来说,可就大有不同了呀。”

孟君山扬眉道:“愿闻其详。”

任夫人就着手边石碗,将酒一饮而尽,接着把空碗向他伸了过来。此番姿态豪爽,与此前的模样大不相同,孟君山也拔下葫芦塞子,给她斟满:“最后一碗酒了,道友莫要嫌弃。”

“好酒。”任夫人赞道,“你也是个会喝的。”

孟君山微微一笑,应下了这番夸奖。任夫人捧着酒,且不就口,慢悠悠道:“你虽是找错地方,但总归问对了门。你瞧我像河魅么?”

倒是像狐狸……孟君山心想,口中道:“不怎么像。”

“没错,但是呢,我也可以是河魅。”任夫人用拈着石碗的手,朝着山间轻轻一荡,“你这路上见到的那些野庙、塑像,都可以是河魅。明白了么?”

孟君山从景昀那里得知这“河魅”的传说时便疑惑,为何衡文没有派人来调查清楚?

关于“河魅”的民间传说,乃是在乐桑河近旁祈求,就有可能得到神仙回应,达成心愿。贫家献上一二供果,高门或许更有花样百出的手段,总之受了河魅帮助的传闻常不断绝。

景昀则说,衡文早就使人来查过,但乐桑河里根本没有成气候的水妖、精怪,那些所谓拜了河魅许愿的事迹,也多是讹传,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发现。

于是在衡文,“河魅”一说就作为愚夫愚妇的民间传言,不再有人关注了。

“咱们这片地方,藏了大大小小不少妖族呢。”任夫人道,“你想啊,能待在延国的,能有什么大志向,无非是故土难离,也不想和那劳什子的衡文打交道。既有这河魅的传说,有时凡人来祈求,正好又是哪个能做得成的小事情,小妖们便假托河魅显灵,享受一番凡人的供奉。”

孟君山了然:“如此一来二去,河魅的传说就更灵验了是吧。”

“当然,也不敢太灵验,大事是不敢做的,可不想惹来衡文的麻烦精。”

任夫人提到衡文也没什么好脸色,“山中寂寞,闲来找点事情做罢了。”

孟君山道:“那这么说,延国中的侯王来此祈愿,他求得会是大事还是小事呢?”

任夫人一双妙目不由得睁大:“什么?”

她脸色有些难看,片刻后说道:“河魅传说在此,有时也有凡人中的达官贵族前来祈求,但和他们扯上关系总是不美,因而这片本地的小妖们一向是不管的。可是,如果有外来的妖族……甚至修士,会不会借这机会做些什么,我们也不晓得。”

“可见这河魅的传说也不都是好处。”孟君山道,“事情没做,反而背上了包袱。”

任夫人斜了他一眼:“就算有,也是河魅干的,关我们这些弱小妖族甚么事呢?”

孟君山微笑道:“等到惹出大麻烦的时候,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任夫人轻咬嘴唇,面上现出思索之色,道:“你倒是好心,谢过你的提醒,我得叫这帮不省心的最近夹起尾巴了。”

“这算什么?”孟君山道,“还得多谢道友为我解惑。”

听他说的这话也算场面,任夫人的神情总算是缓和了一些。她端起石碗,这次是慢慢啜饮,仿佛也想多品味一阵这难得好酒。

孟君山闻着酒香,却没了饮酒的心思。知道河魅只是架着传说皮囊的托词,那真正借河魅名义来到庆侯身边的是何人,就又是不好说了。

此间探查,看来已经不是迂回的时候,须得冒险见个真章。

他陪任夫人把酒喝完,随口道:“说起来,既然诸位是顶着河魅的名头作掩饰,那最初河魅这个传说,又是谁传起来的?”

“这个啊,你换个人问都未必知道。”

任夫人放下酒碗,颇为得意道,“几百年前的传说了,我也只是从前辈那边听了一耳朵。你过来……”

她起身走向崖边,孟君山跟随其后,听得她说:“有个什么古国的人,不是大官就是皇帝之类的,据说在这河边遇见了仙人,得偿所愿,后来就到这里修楼修庙,做个纪念。往后呢,凡人就来这拜香火,最后传来传去,就变成河边有能听祈愿的河魅了,最早是怎么回事,就没人记得啦。”

任夫人拨开藤枝,向远处一指:“你看那边。”

石崖之下,乐桑河似一道玉练,绕岸而过。孟君山往她手指那处望去,只见到片片荒石,映着残阳夕照。

“那里有什么?”他问。

“曾有一座楼。”任夫人说道,“我没见过,给我讲古的前辈也没见过,但传说里是有的,在这条河还叫熙水的时候——高阁临江,金阙玉台,碧青琉璃瓦,宛如云霞……”

山外,河水无声,静静东流。

久等了_(:з」∠)_这段终于写完了

很多次觉得不行了,最后日子还是要过,也能爬起来写点文了,总之还没完蛋(?)一如既往谢谢看到这里的小伙伴,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7章 霜天晓(七)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