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无妄海边。
魔尊桑沢(zé)率领着部下,正倾尽全力地试图冲破无妄海上的仙魔封印。
“仙界强占我魔族领土,将我等困于这无妄海边,今日本座势必要冲破这道封印,攻入仙界,荡平碧云天!”桑沢咬紧牙关,满怀仇恨与斗志地向族人宣誓。
他的部下士气得到鼓舞,当即跟着附和:“攻入仙界!荡平碧云天!”
一时间,整个无妄海都回荡着他们热火朝天的誓言。
但最鼓舞士气的,不仅仅是口号,而是无妄海上出现的一道裂缝。随着众人的魔力倾注,那裂缝变得越来越大,甚至周围也生出了越来越多的裂痕。
“封印就要破了,大家快倾尽全力,拼死一搏!”
……
另一边,赤羽峰后山。
朱缨盘腿坐在一块礁石上,正在放空灵识专心修行。
近来,她一直在寻求突破瓶颈之法,是以常常会来这后山打坐悟道。
每当她进入状态后,心就特别静怡纯透,世间万物都变得不再重要,唯有一颗道心,虔诚、纯善,且超凡脱俗,似乎已凌驾于一切之上……
这种感觉让朱缨十分享受,她隐约有一种自己即将要突破瓶颈迎来天劫的错觉。
但今日却甚是奇怪,不仅心没能静下来,还总是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碎裂了,咯吱咯吱……
这种噪音吵得她无法再凝神,朱缨只好睁开了眼,向四周找寻源头。
刚一抬眼,她就瞧见自己右上方的天空似乎裂开了,密密麻麻的裂缝云集其中,仿若一张巨大的渔网。
“天怎么又裂了?”朱缨暗生疑惑。
但下一秒,她便使出灵力对着天上的裂缝,以己之力将裂痕补得完好无损。
不到片刻,湛蓝的天空再次变得无瑕,而刚才出现的裂痕仿佛只是错觉。
朱缨掸了掸裙摆上若有似无的灰尘,十分满意自己的行径。
“师父临走前交代过,让我守好这后山结界。看来师父他预料的没错,果真总是有人想要试图冲破这结界!”
说罢,她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指尖忽然捏了个反弹诀,施在了天上。
而后,她唇角一勾,也不管天上的变故,转身朝着屋舍走去。
……
魔界,无妄海的魔族们看着天上越来越多的裂缝,一个个都是欣喜若狂,铆足了劲地想要冲破这道束缚了他们五百年的封印。
然而下一秒,封印上似乎多出了一道力量,顷刻间,只见所有的裂痕忽然全都愈合,最终又变得完好无损,一望无际。
不仅如此,方才所有施法的魔族,包括魔君桑沢在内,全都因抵抗封印失败而深受重伤,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本座明明已经成功了……”桑沢吐出一口黑血,捂着胸口满脸不可置信地瞪着海上的天空。
他紧咬着后槽牙,脸上全是不甘心。终于,他再次站了起来,双手凝聚力量,试图继续冲破封印。
这一次,他倾尽全力,耗尽毕生修为砸向无妄海上的天空。
封印被袭击后立马变得凝固清晰起来,紧接着,反弹咒生效,一道金光闪过,桑沢施向封印的所有法力忽然像是被反弹回来了一般,突然汹涌猛烈地砸向了他。
桑沢来不及闪躲,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自己的法力所伤。
强大的反噬让他浑身犹如被烈火烧灼,痛苦不堪。最终,他像是一盘散沙一样轻飘飘地倒在地上,体内的法力也已油灯枯尽,难以支撑。
“尊上!”桑沢的两位护法当即哭喊着跑过来扶起他。
“尊上,您怎么样了?”
桑沢连咳了几下,才勉强能开口说话:“我体内修为已尽,怕是再难维持人形。你二人速速送我去海底闭关历劫。”
“是!”
“您一定要撑住了!”
两位护法当即护送桑沢入海。
……
仙界,赤羽真人府邸。
朱飞羽看着这个月新飞升的两位弟子简直一脸头疼。
在修真界时,他一共收了十二名弟子,其中最让他得意的便是大弟子朱缨。
当年他飞升之际,曾特意嘱咐了朱缨,定要守好后山的结界,将来飞升之日指日可待。
此话原本是句先机,意在告知她的飞升与这后山的结界有所关系。奈何这丫头偏生不开窍,让她守着她还真就老老实实守着。
原本在他飞升不久后,魔尊桑沢就会打破封印进入赤羽峰的后山,与朱缨一见钟情。朱缨与他红尘历劫,懂得了什么是情爱,便可渡劫飞升。
但现在是,朱缨死守着后山结界,魔尊压根就没法冲破封印,更别提与她见面了。
朱飞羽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当时为什么要多了那句嘴?
然而眼下更愁的是,已经飞升的十位弟子又来央求他想办法帮助朱缨飞升一事。
其实他也想弥补的,但是他哪敢再多嘴?万一她又……嗐!
“师父,您就想想办法吧!您是不知道师姐这几百年过得有多可怜,大家都在背后笑话她,说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他们敢!”朱飞羽听着火气就上来了。
朱缨是他最中意的弟子,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如今哪听得这般埋汰之语。
朱飞羽默了片刻,终于妥协:“这样,你们给她去封信,就说她命里有一情劫,破了情劫方可飞升。”
“对了,她那情劫之人名曰桑沢!”
“好嘞师父!”
终于套出消息的弟子们顿时变得眉飞色舞起来,立马就去给下界的朱缨报信。
……
朱缨刚回到自己屋里,就收到了天上来的传信。
信笺阅完即焚,但朱缨已将上面的寥寥字语记下。
“情劫?桑沢?”
好的,知道了!这就去找人!
朱缨当即留了一封信给小师妹落郦,随后便收拾行囊下山了。
寒来暑往,朱缨一路遍寻千里,终于在一处渔村找到了“桑沢”。
这一路,她见过太多桑沢,但基本都是同音不同字。就算同名同姓,要么就是已婚已育之人,要么就是刚死之人,甚至还有没出生就先把名字定下的……总之唯一符合条件的就是渔村里的这位。
但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位“桑沢”会是个奶娃娃?
这年头情缘已经要从养娃做起了吗?
朱缨有点不愿接受这个现状,但领着她找到桑沢的那位大婶却在一旁叨叨个不停:“姑娘,我这真没骗你,这孩子真的就叫桑沢。虽然不知道是谁家丢的孩子,但是你看他身上那块玉佩,可不就刻着‘桑沢’这两个字。我想,这定就是他父母给他取的名字!”
大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欲伸手去拿奶娃娃胸口上的玉佩。可她手还没碰上那玉佩,就突然被灼得缩了回去。
朱缨这才察觉到那玉佩不是普通物件,倒像是一件神器。
思索间,她已伸手拾起了那枚玉佩。
随即,似有电流自她指尖传来,她神情一恍惚,便处在了一片迷障之中。
迷障里,有一位黑袍男子浑身是血,握着一柄长剑单膝跪在雪地中,他嘴角滴落的血落在雪地里,红白相间,犹如一朵朵盛开的腊梅。
突然,男子扶着剑柄站起身来,咬着牙根仰天长啸:“我桑沢不服!尔等休想困住我……”
紧接着,那男子举起剑就朝着朱缨刺来。
朱缨见他袭来,几乎本能地挥手去挡。
眼前的画面陡然一转,又回到了大婶和奶娃娃的世界。
朱缨还有点恍惚,那大婶却是紧张地叫了起来:“哎哟姑娘!这好端端地你怎么把玉给摔了?这要是摔碎了可咋办呀!”
朱缨这才回神,发现那枚刻着“桑沢”的玉佩落在了脚边。她低头拾起,这次却没再进入方才的幻境中。
但她隐约能感觉到,这玉佩里的男子兴许就是她要找的人。又或者,那男子已死,眼前的小娃娃其实就是男子的转世。
“行,这孩子我要了!”朱缨打定主意,当即就爽快道。
一旁的大婶顿时眉开眼笑,“好好好,那姑娘这银钱你打算要多少啊?”
“银钱?”朱缨愣住了,随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要钱。
“您开个价吧!”朱缨随意道。心想,毕竟这孩子也不是她的,她总不能白领回去。
“十两如何?”那大婶小声商量道。
说罢,她就一直在看朱缨的脸色,见朱缨面色沉沉,且有几分怪异后,又慌忙改口,“要不二十两?”
朱缨早就做好了给钱的准备,但万万没想到对方开口竟是这点银子。要知道她们修士的一个下品灵石都能抵凡尘的五十两纹银了,二十两真的是太低了。
朱缨正震惊疑惑之际,那大婶居然还急了,一副实在没辙的模样还价道:“姑娘,五十两如何?真不能再多了!你要是答应,这孩子你立马带走!成不成?”
“成!”一说孩子让她带走,朱缨当即就应了下来。
随即,她便从储物袋里取出两枚下品灵石,还没来得及交付给对方,那大婶却是拿出了一个布袋慌慌忙忙地塞到了她手上。
“这里面是五十两,你快带孩子走吧!”
“?”
朱缨一脸懵,怎么还带倒给银子的?
见她愣住一动不动,那大婶生怕她反悔,当即就冷脸提醒道:“呐!你既已收了我的银子,咱们这买卖可就算是成了。从今往后,这孩子就是你的了。现在,请你立刻马上带着孩子出村!”
“???”
朱缨疑惑地皱眉,怎么这大婶看上去比她还着急带孩子走的事儿?
“你怎么还不走?你该不会是想反悔了吧?”那大婶见她一直不动,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冷脸斜她,“我可告诉你,这买卖已成,概不退换!你今儿个必须带他出村!”
大婶说完,突然偏了一下头。随后,她身后陆陆续续出现一大群村民,个个手上都抄着家伙,向着朱缨逼来。
在大婶和村民的威逼下,朱缨只好带着五十两和奶娃娃一起离开了。
送走朱缨,大婶和村民们皆松了口气。
“吁……可算是把这个煞星给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