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提醒兽潮
花豹是整个豹队公认的最强者,豹队的所有成员都深知这一点。
她向来习惯沉默寡言,对带领队伍、处理杂事这类事务毫无兴趣。因此,一直甘愿在豹队担任一个只管出力、不管事务的二把手。
她的话,黑豹向来言听计从。
对于军师虎豹提出的建议,黑豹或许还会反驳一二,但花豹的意见,黑豹始终都高度重视。
辜隐笑了,对花豹说:“你,眼光不错。”
“误会,都是误会。”梭子豹的脸色也很难看,莽汉子要充当打圆场的,想想实在是憋屈。
“她测过了,污染值为0。”他咬字很重,特别强调在0字上。
怕黑豹几个不信,梭子豹特地指指带路的两人,示意他们上前,给黑豹看测污仪上的数值。
黑豹也震惊了:“0?”
辜隐松开了手。
她自行拉过一张椅子,缓缓坐下,一脸奇怪地问道:“0 污染不是好事吗?怎么,难道有什么问题?”
黑豹等人面面相觑。
的确是好事,可问题就在于,这好得太离谱了!
作为雇佣兵,一旦踏出安全区域,即便身着防护服、配备机甲,还有安全置换装置,污染程度也绝不可能为0。
刚刚脱困的花豹,沉默地拿过测污仪,往自己身上一靠。
“BI”的一声警示响起,污染值37.7赫然显示,橙色灯闪烁不停。
接着,她又拿着测污仪朝黑豹那边凑过去,紧紧贴着他的手臂。同样,警示声再度响起,在橙光的闪烁中,33.4的数值清晰可见。
接下来,虎豹、梭子豹,还有那两名后勤队员也依次接受检测。
污染值较高的是虎豹和梭子豹,他俩的数值都在三十出头;较低的是那两名后勤队员,数值也有十几点。
虎豹赶紧帮花豹解释:“0这数值,只代表有这可能,但在现实里,它却是个悖论,除非你从没来过城外。”
花豹则收起测污仪,静了几秒,开口向辜隐道歉:“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其实,花豹有很多话可以说。
她可以向辜隐解释,自己一见到辜隐就出手狠辣,实在是因为负责押解的那两人,脸色太过难看。
通常出现这种情况,往往意味着发生了什么祸事。
毕竟,辜隐已经独自行动了好几天。
以前,别的队伍里曾出现过类似的事情——有人独自行动几天后回来,污染值严重超载,结果将感染带入了营地,最终只留下满地发狂的狂尸。
站在花豹的角度,容不得半点差错,宁杀错,不能放过。
辜隐洒脱一笑,挑眉说道:“不是真心的道歉,就不必了。”
她的声音平静且温和。
半点听不出来,就在刚才,若不是辜隐实力足够过硬,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花豹沉默不语,她心里明镜似的,自己这声道歉,着实缺了几分真心实意。
其实花豹也并非是企求辜隐的原谅,她只是担心辜隐会杀人泄愤,如果真是那样,她希望辜隐只杀她一人就好。
然而,花豹不知道的是,辜隐是真的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在辜隐看来,修真路本就是与天争运。
在这条路上,只有强者才有话语权,才有道理可讲;而弱者,就只能自认倒霉。
这是修真世界的生存法则。
在这里也是一样,如果她打不过花豹,她自然是身死道消,要回家是痴人说梦。而现在,她比花豹强,这里所有人的命运,就只在辜隐一念之间。
何其公平。
“你们先出去。”黑豹面色阴沉,对梭子豹三人说道。
在他看来,花豹的道歉遭到拒绝,无疑意味着辜隐根本不想放过他们,这让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队长……”梭子豹更是满心懊悔。
早知道辜隐竟然如此厉害,之前在车上,他就不该打断针尖的话。而是应该和针尖一道,尽力讨好这个女人。
可恶,为什么针尖那小子,这时候偏生去了采摘柿果!
“出去!”
梭子豹眼眶泛红,不再言语,伸手将那两个还一脸茫然、摸不清楚状况的年轻队友拉出了帐外。
黑豹正色,对辜隐说:“大师姐,花豹冒犯了你,命令是我下的,虎豹和这事没有关系,你看,是不是他也可以出去?”
在接受了己方势不如人的现实后,黑豹服软的姿态十分自然顺畅。
他心里想着,能摘出去一个算一个,说罢,还特意指了指一直在旁审视着局面、始终没吱声的军师虎豹。
“不用这么复杂,我没想过要对付你们,找你,只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请说。”花豹沉默惯了,黑豹要考虑的事太多,这回恭谨回话的,是虎豹:“其实我和老黑、老花命运一体,摘不摘出去无所谓了。包括外头那些人,少了他俩,能平安回去的,不会太多。”
这既是在提醒辜隐,也是在告诫黑豹,不要轻举妄动。
能活下去,就得想方设法活着。
虎豹也是个多次出生入死、在刀尖上舔血的老雇佣兵了。
最危险的那一次,他跟着黑豹和花豹深入污染矿带探查,结果被之前折在里面的几队狂尸包围了起来。一番冲杀之后,全身骨头没一处完好的,在生死垂危之际,也未曾让虎豹像现在这般丧失斗志。
辜隐,太特别、太强了!
仅仅是一个“0”污染值,这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辜隐笑得有些许无奈,又隐约有些讽刺:“聪明人,就是爱想多!我发现了兽潮,几万头,朝这边来了。你们现在回安全区去,还来得及。”
黑豹刚才因为颓势而坐下了,这时坐不住了,倏然站起,失声道:“兽潮?!”
虎豹则迅速调出光脑数据,边查边说:“我本来就奇怪,为什么这次要求的任务量这么少,以前每一次任务都要500吨以上的肉量。根茎、蔬果也不应该少于一千吨。”
黑豹秒懂:“操、他/奶、奶的,团里用我们豹队的命来试?!”
虎豹沉吟:“未必是团里……可能是越家。”
“我还以为这次任务这么少,是因为让我们带了六个新人。”
雇佣兵折损率高,‘炽夜’经久不衰,成为王者团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特别注重发掘、培养新人。
“那现在……”
“等负责采摘那组人回来,立刻拔营,回城。”
黑豹说完这话,下意识地望向主帐门口,辜隐的背影已然消失在那里。
在告知他有兽潮这件事,引得他情绪激动、猛地起身之后,辜隐便懒洋洋地站起身,慢悠悠地向外走去。
这显然是一种愿意给他们空间,让他们私下讨论的态度。
当确定辜隐彻底离开后,黑豹才收起了愤怒的模样。
多少有些演戏给辜隐看的成分。
黑豹率先打破沉默,目光在虎豹与花豹脸上一一扫过。
“你俩怎么看?”
虎豹思虑再三,谨慎开口:“不好说,我想不出她戏弄我们的理由。”
黑豹又问:“有没有可能……是别的团请来的?”
雇佣兵王者团不只‘炽夜’,彼此间竞争激烈,互相扯后腿的事,不知道做了多少。
虎豹摇头:“以她的能力,直接灭掉我们不更好。”少了豹队,‘炽夜’的实力才会大打折扣。
花豹一直追随着辜隐的背影,看向帐外,此时收回目光,坚定地说:“我信她。”
她不像黑豹和虎豹那般爱动脑子。
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而她的直觉多次救过她和豹队。就连刚才贸然动手,也并非无的放矢。
辜隐很危险,花豹现在仍然保持这个判断。
发现危险,就要消灭危险,她没有错,只是技不如人而已。
针尖回营的时候,发现辜隐正在营地中间,悠然地烤东西吃。而自己豹队的队友们,与她状态完全不一样,正人仰马翻、兵荒马乱地做收营准备。
“大师姐,你回来了!”他又喜又惊,指指乱成一团的营地:“他们怎么了?”
“回来了,很厉害,收获不少嘛。”辜隐竖起大拇指,朝他扔了个烤得流油的红薯,示意自己只是个闲人:“这你得问你们管事的,我说了不算。”
来的时候扎营用时不久,回去可就很费功夫了。
猎到的兽类必须得初步清理,才能带回安全区域,否则进不去。根茎、果蔬类,也得用特定的容器密封妥当。
队员的消杀也需要完成,不然上车只会污染车子。
“泥老大…… 这是怎么回事呀?” 烤红薯实在太香了,针尖舍不得扔下。捧着那滚烫喷香的烤红薯,左右手来回倒腾着,朝后勤头头泥豹去打听情况。
泥豹没好气地瞪了针尖一眼。
在熙熙攘攘、众人忙得不可开交的营地中央,辜隐独自悠然地烤着红薯,那红薯还是她顺手从他们早前采集的收获里拿的。
当然,辜隐也没白拿,她给了豹队几头鹿,说是跟黑豹商量好了,这是用来换取她离营许可的“报酬”,其价值可比她拿走的根茎、果实以及一些零碎物品高得多。
有了这几头鹿,豹队这次即便提前返程,任务也称得上圆满完成。
回去后定然十分有排面。
针尖手上的红薯,恰恰代表了辜隐对他的另眼相待。
泥豹说:“任务完成了,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你去陪你的大师姐聊天,记着,侍候好了,她问啥,你就说啥。”
这是黑豹和虎豹对他们几个组的头目,反复叮嘱过的。
“嘿嘿嘿,这多不好意思呀。”针尖嘴上象征性地推脱了一下,便乐滋滋地朝辜隐跑过去了。
“这傻小子……”泥豹叹了口气,又暗自嘀咕道:“倒也是傻人有傻福了。”
路过的人,都能听到针尖那无忧无虑的大嗓门:
“大师姐,红薯好香啊!我跟你说呀,我们采了好多柿子呢。那柿子还没熟,涩得厉害,就算想偷吃都难以下嘴。不过带回去的话,能做成果泥、果胶给小孩吃,可贵着呢……”
辜隐十分同意,这儿的红薯能烤出一层油蜜,又软又香。
针尖身上的浊息不多,递红薯的时候,辜隐顺手就给他摘除了。
“我不回安全区了,和黑豹队长做了交易,你回安全区域后,这段时间别再跟队伍出城。”
鹿肉给这么多,辜隐还细心地替他们切开了给,当然不仅止是早前独自离队的交易品。还有这次她不跟着回安全区,理由黑豹他们会搞定。
不然报个失踪,回去的时候估计又有人会大惊小怪,也是麻烦。
“为什么啊……”针尖一听,急了,口中的红薯也不香了:“虽说任务完成了,但时间还这么宽裕,完全可以多弄点属于自己队里的收获……这么着急回去,是有危险吧?”
他又不笨。
辜隐没否认,笑了笑,再次强调:“放心,我很强,以后回城了找你玩。”
针尖还想说话,却被特地过来找辜隐的花豹打断了。
“还有半小时就拔营,你先去准备。”这是和针尖说的,然后冷不防地把测污仪往他身上一碰,警报声没响,数值显示:0.2。
针尖懵了。
辜隐饶有兴致地看着花豹,没有说话。
花豹不准备对针尖解释,挥手,让他离开。
“大人,我想和你做个交易。”花豹对辜隐用上了敬语,小心翼翼。
辜隐点头:“说来听听。”
“这里不方便,能出去说吗?”花豹态度十分谦卑。
她似是不想让豹队其他人知道她接下来的打算,恳求辜隐和她出营区找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