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了这场漫天大雪的好福气,锦空国的新年,总算是在祥和中,缓缓走来。
官场的那些个老狐狸,忙活了这一年,总算能在散了朝后,端着茶杯在家里的大厅坐着,等着底下的胡朋党羽来贿赂自己,还是一波又一波的贿赂。
锦空国提倡知恩图报,所以这些个受了提拔的下官拿点东西来孝敬孝敬自己的伯乐,理论上说并没有错。
话又说回来,只要没有人去皇上跟前打小报告,说你收了五斤南海进贡的珍珠,谁又能知道你手里拿的是不是小娃吃的糖豆子?
至于小报告,谁都会打,可谁也不敢打。
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哪有人敢拍着自己胸脯保证,从未沾染世俗,两袖清风?
“叔叔勿用担心,这朝堂上的人,除了皇上,谁人不要买您几分面子?这一点点的薄礼,实在是侄儿的一点点心意,还望叔叔不要推却才好。”
来送礼的是今年新上任的元阳省盐运使,而他如今所站着的地儿,则是吏部尚书的府邸。
眼瞅着自己心仪的三个位子,被皇上突然间送给了两个名不见传的青年,已经年过半百的吏部尚书心里那叫一个气急败坏。
硬撑着门面回到家,把里里外外能踢倒的花盆子踢了个七倒八歪,能砸碎的杯子也都应声葬身于新铺的波斯地毯上。
所以这最后一个盐运使的肥缺,无论如何,他都要归为己有。
来送礼的盐运使是吏部尚书的远方侄儿,今年已经三十来岁。
他人生的前三十年,自打意识到自己是个男人后,就开始花天酒地的游窜在当地的街头巷尾,生活过的那叫一个滋润无边。
要不是因为自己犯了点事儿,被朝廷那里抓了把柄,他至今都不想接下那方盐运使的官印。
可是吏部尚书家的亲戚,再怎么说都是一棵大树上的蚂蚱,这行为做事上,还是很一致的。
刚接到上任的令子,从蛐蛐堆里爬出来的人就急忙命下人买了厚礼赶来给他这几年都不曾见过的叔叔道谢。
吏部尚书斜着眼角瞄了一眼长得还算端正的男人,行坐之间也算是有些教养,并不像自己嫂嫂信中说的那样顽劣不堪,辱没门第,心下稍稍松宽了一些。
“你我本就是叔侄,叔叔自然不会亏待你。只要你听话,这往后的官途,还不是一帆风顺?不过要记得一点,这以后来叔叔家做客,还是要低调一些。像是今天这么大张旗鼓雇了马车拉着东西来看我的场景,以后还是少为些,总归落人口实。”吏部尚书拨开茶水上浮着的茶叶,叮嘱道。
“是,侄儿一定谨听叔叔教诲。”
叔侄俩叙完旧,这外头的天也不早了,那就吃顿晚饭吧。
席间,乖巧的侄儿不住的起身给吏部尚书斟酒添菜,惹得吏部尚书不住的点头称赞:“有眼神儿,以后有你的好处。”
酒壶很快就见了底,站在一边伺候的小厮立马端着空酒壶下去打酒。
屋子里只剩下吏部尚书和这位盐运使两个人。
“叔叔,侄儿有一事想要请教叔叔,还请叔叔不要笑话侄儿愚昧无知。”
“奥?说来听听。”吏部尚书放下筷子,侧身对着盐运使坐好。
“我来的路上,听人说了个闲话。说是大约半月前,朝堂上空降了两个长得很是俊俏的二品大官,年纪轻轻的不说,还很神秘?”
吏部尚书眉毛一抖,冷哼一声。
“要不是那两个人,我也不会这么急着让你来坐这个盐运使的位子。怎么?你该不会是动了什么不该有的花花肠子吧?我可警告你,这里是天子脚下,他们又都是皇上亲口御封的侍郎,你要是敢把你的手伸到他们的衣裳里,就当我没有你这么个侄儿好了,免得牵连我们一族都要受罚!”吏部尚书见侄儿眼中那抹精光,刚刚松的那口气又重新聚了起来。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烂泥扶不上墙。
“不是的,叔叔你误会我了。”盐运使急的两只手攥成了拳头,砸在自己的大腿上抢白道:“我刚才瞥见了三个穿二品补服的人,有一个人我以前似乎见过。”
“锦空国国土广阔,人数众多,你见过又有什么奇怪的?再说了,这里是皇城根儿,大大小小的官员遍地都是,别说是补服,哪天你一开门看到龙袍,也是有可能的。”吏部尚书重新拿起筷子,准备继续吃自己的小菜,喝自己的小酒,不再搭理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侄子。
可是他这个侄子,那真叫一个执着。
见吏部尚书没有继续打断自己说话,以为他在等自己接着往下说,也就秃噜秃噜说了个透。
“我以前经常犯浑,常常出入一些青楼小倌儿馆,叔叔想必从母亲的信中也知道一二。我刚才说的见过,实则是说那三个人中的一个,似乎与侄儿以前逛小倌儿馆的时候有过数面之缘。我是客,他是主。叔叔,咱们锦空国的官道上,什么时候已经宽容到允许一个小倌儿登堂入室了?”
“啪!”吏部尚书手里的筷子,终究又回到了桌上。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看清楚了没有?穿补服的人里,有一个是小倌儿?”吏部尚书的白胡须被自己吹的呼呼直飞,盖住了因为惊讶而张大的鼻孔。
还有三天,锦空国十八年就要过完了。
在这最后的三天里,又一个消息,震惊了朝野内外。
锦空国的朝堂上,来了一个倌儿!
突然想起来,明天有个很重要的事儿啊,今儿就更这些了,撤!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朝堂来了个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