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朵白莲花 第13章 优待

扰了刑部几日的盗贼落网，锦空国的朝堂上又恢复了喜气洋洋的氛围。

关于盗贼的处置，除了没有开口的刑部人员，大家几乎异口同声呼吁，要让小贼死无葬身之地。

以没事爱找事，有事会躲事而闻名的锦空国皇上，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假假的打了个哈欠，告知大家身体欠佳，早早的退了朝，关于盗贼的处置一事，押后再议。

大臣们前脚刚走，尖嗓子的公公就找到了站在大殿外做赏景状的连尚书。

“连尚书您还没走？真是太好了。皇上正要找您去后面的花厅喝茶，请随我来。”

“有劳公公带路。”连客暄客气道。

花厅很简单，只有简单的几盆花，还都是平凡无奇的花朵，搁到外面的花市上也就十几文钱买一大盆的种类。

坐北朝南的屋子里，刚刚自称身体不佳的皇上，正翘着二郎腿，斜靠在皇后的肩膀上，小孩子一样的央求着皇后把手里剥好了皮的葡萄扔进自己的嘴巴里，丝毫不介意已经站在花厅里低眉不语的连尚书是个外人。

皇后把葡萄扔进紧缠着自己不放松的人嘴里，咳了一声，拨开自己腰上的那只手，正了正身上的衣服说：“连尚书来了？快，赐座。”

公公忙把铺了软垫的小矮凳子放到连客暄身后，躬身请到：“连尚书请。”

落座后，又是热茶又是水果，整个一回家探亲。

待皇后把自己手边的吃的喝的都让了一遍之后，终于忍不住在皇上的耳朵上扭了一把，怒目道：“给我起来！”

皇上不情不愿的直起身，对一直视而不见，把头低的不能再低的连客暄好好的夸了一顿。

从刑部的办事效率，到刑部的人才济济。从连尚书的领导有方，到连尚书的亲力亲为。从这到那，有的没的，但凡和连客暄沾上边的，全都归功到了连客暄身上。

“皇上。”连客暄起身行礼。

“咦？爱卿怎么了？朕还没有说完啊。爱卿有什么事吗？要不爱卿你先说。”皇上在椅子上盘起了腿，随手剥起一颗葡萄，自觉的递到皇后的嘴边。

“不知皇上叫臣前来，所为何事？皇上直说无妨。这一顶一顶的高帽，臣怕是无福消受。”连客暄向来喜欢绕圈子，但是今天却这么开门见山，实属少见。

“看看看看，皇后，朕就说我们的连尚书没有变，还是以前那个讨厌奉承的尚书大人，你还不信。今晚罚你给我当枕头。”一席话说得皇后面红耳赤，又不好当场发飙，举了举拳头，领着公公气冲冲的出了花厅。

“爱卿快坐下吧，刚才是开了个小玩笑。朕叫你来，是有事问你。”

言归正传，皇上在六部中最为信任的，只有兵部尚书和刑部尚书。

前者一心为国，赤胆忠心，大家有目共睹。后者年轻有为，出淤泥而不染，实乃锦空国的栋梁之才。

兵部尚书因为征兵的事，已经离开朝堂许久，去了乡野民间，调查详情，为锦空国制定新的征兵计划，说起来已经几个月不曾回京了。

这朝堂上有个什么大小事宜，皇上就比较偏重于刑部尚书的意见。

偏偏连客暄又是个闷木头，鲜少说话。

即便这次的处决和他刑部的关系如此密切，即便全朝的大臣都极力主张盗贼速速就地正法，连客暄还是一言不发。

只这么静静的站着，皇上便知，他可能有些别的想法。

“说吧，你为何不支持他们说的立即处决？朕要听实话。”皇上靠在了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等待连客暄的回答。

“回禀皇上，盗贼之行为，确实可耻，理应重罚。”

“嗯，然后呢？”

“但是据下官昨夜突审得知，其中还牵扯了几位官员的贪污之事，所以下官认为，应该一并查清后，再做判决。朝堂上下官不曾发言，也是不想打草惊蛇。反正下官对于决断不做评论也不是一次两次，所以不说话最为妥当。”连客暄回道。

自古以来，每个朝代的贪官都多的不可计数，锦空国也不例外。

好在就如皇帝所说的那样，会说的有，会做事的也有。这贪官有，清官也有。

连客暄就是清官里的清官。

皇上对连客暄的信任，视若手足，也不足为过。

“你是说，小贼知道了些我朝官员私下里的勾当？可有实在的证据？那些老家伙可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没点真材实料，可戳不到他们的软肋。”皇上精神奕奕的问。

“现在还没有，下官正在查找，相信不久就会有线索，所以希望皇上能把此盗贼的判决往后延期。”

“没问题，谁再在朝堂上提这事，朕就继续说身体不适。大不了朕就几天不上朝，看他们催什么催！”皇上趾高气昂的对连客暄说道，扯下一串葡萄扔给连客暄，“喏，外头进贡进来的，好吃得很。你也尝尝。”

连客暄手捧着一串葡萄谢了恩，退出了花厅。

刑部的人一见踏着雪地归来的尚书大人似乎有些沉闷，掂量着自己今日该汇报些什么，该瞒着些什么。

只有古惜今一人像往常一样给连客暄倒好了热茶，端到他的手边，静静的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身边带起一阵小风，吹的自己鬓边的散发飘了飘。

“这是皇上御赐的葡萄，你和他们分了吧。”

连客暄已经背手往大牢的方向走去，古惜今的桌上却多了一串不合时节的葡萄。

几个主事早就盯准了连客暄抱进来的那一串玉珍珠，不知道咽了多少口水。这下可好，如今这宝贝落到了好说话的古惜今手里，也就等同于送到了他们几个馋猫的嘴边。

“古侍郎，这葡萄长得真好看。”

“古侍郎，这种天能吃到葡萄，一定美得快要成仙了吧？”

“古侍郎…我能吃一颗吗？”

被一拥而上堵在中间的古惜今，抬了抬右手，把手里的葡萄交到离自己最近的主事手里，笑道：“这是尚书大人让我分给大家的，别客气。”

美味到手，大家刚才还有些紧张的神经，也渐渐的被味蕾上的甜美给纾解了不少。

“古侍郎，你这左手腕子还有伤，你还是要多多休息才好。若是累到了，怕是以后都会落下病根的吧。”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几个人开始热心的关心起已经在他们眼前看了一上午宗卷的古侍郎。

“对啊，你昨晚又和尚书大人一起夜审了那个盗贼，肯定也没休息好。这么拼命，累病了自己的身子可就划不来了。”

古惜今闻言只想笑。

说起昨晚的夜审，他只记得自己被连客暄从大街上带回来后，强制性的看了郎中，上了药，灌了药。折腾到下午，又被连客暄以晚上有公务在身为由留在了刑部吃饭。

饭后，果然有公务，夜审盗贼。

古惜今从未见过这种场面，起初还觉得有趣的紧。

可随着盗贼的前言不搭后语，慢慢的失去了兴趣。

被郎中下的汤药里，有几味是安神的良药，没多久就发挥了它们最大的作用。

古惜今坐在连客暄身后侧的椅子上，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周围很安静，就像是自己侍郎府的夜里一样，连个老鼠叫都没有。

一睁眼，外头的天已经微亮。

古惜今从趴着的审案桌上抬起头，茫然的看了一眼大牢的四周，在阴暗处看到了蹲在角落里和盗贼交谈的连客暄。

守卫见他醒了，忙给特倒茶端水，嘘寒问暖。

“古侍郎，你醒了？你腕子上有伤，需要多多休息。外头天还不太亮，你要不要再睡一会？”

“不必了。尚书，连大人一夜没睡吗？”古惜今拿掉背上披着的薄毯问。

“可不是吗？尚书大人愣是和那盗贼对付了一宿，搞得那盗贼实在是撑不住了，这不把咱们尚书大人叫过去单聊了吗？唉，要我说咱们尚书大人，什么都好，就是这个要强的个性有些不好。你说他和一个盗贼，一个必死无疑的人，死磕什么劲呢？”守卫大哥半叹息半惋惜的说道，言毕还不忘对那边蹲了许久的连客暄回道：“大人，古侍郎醒了。”

连客暄的背影淹没在牢房的阴暗处。

牢房里的盗贼隔着栅栏对刚刚睡醒的古惜今笑道：“吆？那边的那个小公子醒了。我还以为自己抓的是个普通的小白脸，没想到啊，也是个从二品的大官。小爷运气真好，遇到的都是大官！”

“运气好不好，你说了不算。”连客暄站起身，从阴暗处走出来，接过古惜今捧在手心里的一杯热茶，一口喝下去，缓了缓道：“天还早，回家休息一会就可以上朝了。你腕子上有伤，今天还要来吗？”

古惜今把左腕子在空中摆了摆，倒吸了一口气道：“没什么大碍，可以的。”

现在倒好，被主事们误以为自己拼命努力到彻夜不眠的地步，古惜今觉得自己真是命好。

睡了一觉，成了他人学习的标兵。

古惜今有些心虚。

主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边吃着新鲜的葡萄，边讨论着那个盗贼的下场，说着说着，从大牢里逛了一圈的连客暄，又踩着自己的步调回来了。

“古侍郎，你今天可以提前下班。”

古惜今慌忙从宗卷中抬起自己的头，“啊？”

“昨夜没有睡好，今天可以早点回去休息休息。你手头的事情，可以交给他们几个做。”指尖所指之处，正是几个砸吧嘴回味的主事身上。

主事们哀叹一声，天上没有白白掉馅饼的时候。

扭曲着一张脸回道：“是是是，大人说的是。”

于是乎，中午的日头才下去一半，古惜今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小院子里因为打扫的干净，虽然空荡，却也没有显得萧条。

两个小厮正靠在院子里切磋武艺，见到古惜今回来，忙出来行礼。

“你们功夫倒是真不错，改天教我几招吧？”古惜今不好意思的抬起自己负伤的左手腕子，对两个真人不露相的小厮说道。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那大力的一撞，竟然没有吧盗贼撞出个好歹，反倒伤到了自己的腕子。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再看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两个小厮，方才比划的那几下子，明显是练过几年有功夫底子的，不得不更加的羡慕嫉妒恨。

小厮看古惜今受了伤，吓得差点没当即跪下去。

还算坚强的小厮忙问道：“大人这是遭了什么人的暗算？”

“一个盗贼，没事的，你们尚书大人已经把他抓到了。”

“尚书大人亲自抓的？也就是说大人受伤的时候，我们尚书大人也在场？”另一个一听也来了胆量，不确定的问。

“是啊，你们尚书大人的功夫真俊，都没看清楚那手上的鞭子怎么甩的，就把盗贼手里的短刀给卷走了！我等真是佩服！”古惜今想起昨日连客暄马背上的英姿，不禁一脸的崇拜之情。

男人谁不想当个英雄！

如果能当个出了风头的英雄，那就更好了。

昨日的大街上，连客暄可不就是那出足了风头的英雄吗？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他那样受人敬仰就好了。

小厮似乎是松了口气，一左一右扶着古惜今的胳膊往屋里走，“大人受了伤就要好好休息，您先去屋里坐一会，小的给您去炖一锅汤补补。”

“等等。”

古惜今喊住想要娶厨房的小厮。

“你们方才看到我受伤怎么比我自己都紧张？”古惜今心里十分不解。

按理说这两个小厮只是连客暄顺便指着自己帮忙的。谈不上衷心，更谈不上护主心切。可是刚才他们俩那一致的表情，让古惜今不得不产生了一些怀疑。

“这个……”小厮们游移不定中。

“我看你们似乎很在意我是在哪里受伤的。所以，你们不告诉我，我就把自己的腕子往这柱子上一磕，明儿就不用去上朝了。”古惜今试探的问道。

“别别别，大人您千万别那样。你要是伤着了，我们俩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