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宋氏在屋子里头喝着翠菊刚煎出来的参苓白术散,忍不住皱着眉头。
“今儿的药味儿怎么这么重?”
“格格,您忘了,今儿入药的参是福晋差人送过来的,药效格外好些,您若是嫌苦,奴婢一会儿去膳房要些蜜糖回来。”
宋氏淡淡摇头:“算了,蜜糖对药效不好,咱们还是得努力些才是。”
翠菊哪能不知道宋氏的心思,低着头劝慰:“格格放心便是了,左右正院儿也没动静,咱担心个什么劲儿。”
宋氏放下手里的药壶:“如今李氏尚在禁足,我们不趁着这会儿使点劲儿,等着颁金节她出来,咱们这日子还能好了去了?”
翠菊有些不解:“可李格格不是禁足三个月吗?这颁金节还不到时候呢!”
宋氏悠悠叹口气:“该机灵的时候不机灵,这颁金节,满人大节日,能让她在自己院子里头待着,你且等着,她这回出来,还指不定又有什么幺蛾子呢!”
一口气把剩下的药喝完,宋氏苦的脸都皱巴了起来。
翠菊心疼的看着她:“也不知道这药得喝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第二天早上,额琳珠起的比往日早了不少,也难得精心打扮了一番。
江南织造府贡上来的云锦料子,做了两套
衣裳,一套水绿绣着绿玉君竹镶银线边儿的,一套朱红花卉团绣的氅衣。
“绿意,去把那套额娘送我的翡翠头面拿出来,再去找个点翠的钿子,还有前些日子托人买的搽脸的,一并都拿出来。”
“那您是要什么色的口脂?奴婢瞧着那桃红色的就趁您今儿的衣裳,水润润的,看着就让人忍不住亲近。”
额琳珠点点头:“那就这个色的,今儿可得好好打扮打扮,也不知道三嫂怎么回事儿,竟是约了咱们出去聚,打小儿我就和她不熟。”
就算是京城的贵女们,也是分个高低的,虽说董鄂氏也是名门望族,董鄂氏的阿玛鹏春也是康熙爷眼前的红人,但是和那拉府上一比,却也算不得什么。
且不说乌拉那拉一族跟着老祖宗们打天下时候的英勇,便是如今,她阿玛身为内首领大臣,那才真真的是皇上眼前的红人。
她身为嫡女,自然也是京城贵女圈儿的尖儿。
“既然她递了帖子,咱们没有那个不接的理儿,去就是了。”
马车没行驶多远,就停了下来:“福晋,咱们到了。”
额琳珠掀开帘子,打眼望去,来的地儿外面瞧着还行,等着往里走了走,倒是也富丽堂皇有格调的很。
“可是四弟妹?我们妯娌几个等你等了不少时候呢,你刚嫁过来,咱们妯娌几个愣是还没见过,这哪儿行,若是回头进宫,再一个不认识,岂不是惹人笑话。”
额琳珠在外人面前,向来是端着的。
“三嫂说的是,我初来乍到,自是该早些来的,还望见谅。”
董鄂氏闺阁中就听过那拉家这位重规矩的小格格,这会儿见了真人,不由得放下心来。
“这算什么,咱们又不是什么正经聚会,不过是私底下一块儿见见面儿聊聊天罢了。”
额琳珠笑的端正:“三嫂说的是。”
董鄂氏瞧着她那个不解风情的样儿,眼珠子转了几圈,给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递了个眼色。
大福晋门第虽说不算低,但也就生父如今坐到了尚书一职,祖上没什么荫庇,加上又没能生出来儿子,因此平日里是不爱搭话的。
董鄂氏看着她那软糯的模样,心里一阵膈应的慌,也不知道大阿哥喜欢她什么,糟米丸子似的,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大阿哥还成天护着。
这么想着,董鄂氏脸上就不好看了起来,大福晋软叽叽的也不敢出声,额琳珠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也不说话,气氛一时之间,就这么尬了下来。
还是董鄂氏自己打破了僵局。
“四弟妹刚嫁进来,和四弟日子过得不错吧?”
额琳珠抬眉看了她一眼:“自是很好。”
其余的是半点不再多说。
董鄂氏看着她那样儿,又看了眼大福晋,心里后悔的不行,早知道这一个两个的都是这么个德行,自己何苦来攒这么个局,就为了奚落别人两句?
“罢了,今儿就到这儿吧,我还得回去等我们家爷呢,咱们回头再聚。”
说着,董鄂氏就扶着丫鬟的手站起来,大福晋在坐在椅子上,额琳珠却守规矩的也跟着站了起来。
“那便借三嫂的话了。”
董鄂氏神色淡淡,半点没了来时的热情:“嗯。”
出了门,等着上了自家的马车,董鄂氏忍不住的骂了起来。
“呵,她乌拉那拉氏横什么,端着个脸给谁看呢!就那么个无趣的样儿,我要是四阿哥,看了也得倒胃口,她以为她比我强哪儿了?还有大福晋,成天软趴趴的,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大阿哥还就稀罕,还愿意护着!我对爷难道不好?成日里就知道去找小妖精!”
董鄂氏是越说越气,最后愣是在马车上摔起了东西。
翠儿在外头听着董鄂氏骂人,急忙安慰自家主子:“您说的是,咱们爷不懂珍惜,等回头爷知道您的好,这心自然在您身上。”
透着马车,翠儿只听见了董鄂氏疲惫的一声叹息。
和董鄂氏这么一聚,也着实是膈应到了额琳珠。
真当她看不出来董鄂氏什么意思?无非是自己过得不如意,也巴不得别人比她还不如意,也就是大嫂好说话,瞧瞧其余的福晋,哪个愿意搭理她?
顺着马车晃悠悠的力度,额琳珠头上的流苏也随着力道一摇一摆。
突然马车急停在路上,额琳珠抬手扶住自己头上的流苏。
绿意急忙下车去看:“怎么了,怎的好好的路就停了下来!”
车夫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声儿都有点颤巍巍的:“回姑娘的话,前头…遇上…流民了!”
绿意朝前头一看,闯进内城的流民也不多,不过十几个,这会儿已经过来了不少官兵,把前头给围起来了。
“福晋,外头是流民…”
额琳珠皱着眉头,掀开帘子往外瞧了一眼:“咱们绕着这边回去,去我阿玛府上。”
乌拉那拉府上,费扬古前脚刚出门,后脚额琳珠就回来了。
“夫人!夫人!四福晋回来了!”
觉罗氏这会儿正看着家里头的账,准备着入秋的物什,一听这话,瞬时账本一扔,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嘴里还喊着:“福晋也是,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这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额琳珠远远的就听见自家额娘的声音,脚下步子不自觉快了些。
“额娘!”
觉罗氏把手绢往珍珠盘扣里一别拉起女儿的手,又仔细的看了看额琳珠的样子,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这嫁出去一个月,额娘和你阿玛担心的不行,尤其是你阿玛,本来上了岁数就觉少,这会儿更是睡不着了。”
额琳珠任由觉罗氏拉着自己往前走。
“我是去做嫡福晋的,又不是什么侧福晋和妾室,哪能就受了委屈。”
觉罗氏笑着点头,眼角都润了些:“是,这话在理,你阿玛前些年那么拼命拿军功,且不说咱们大清如今安安稳稳的,就是你嫁去皇家,也是有底气的。”
拿出帕子抹抹眼角,觉罗氏又笑了起来:“ 罢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先进屋去,外头热的很,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外头说是燕京的流民都过来了。”
额琳珠微叹一口气:“可不是嘛,我来的路上还遇上了十来个流民,这会儿估摸已经被官府给抓起来了。”
觉罗氏不甚赞同的开口:“古人有云‘堵不如疏’这有了问题不想着如何解决,一昧把人抓起来算什么?现在十几个能抓,回头几十几百上千也抓?”
额琳珠安慰住声音越来越大的觉罗氏:“我也愁这事儿,正打算和七阿哥的福晋合伙去城外施粥。”
“七福晋?哈达纳喇氏的小女儿?”
“就是她!”
觉罗氏思索了一番:“和她倒也好,七阿哥的身子特殊,惹不来什么争议,虽说如今太子在,可皇上正直盛年,万事不可说啊!”
额琳珠听着觉罗氏这话,急忙四周看了一圈,才不赞同的喊了一声:“额娘!这话就算是在咱们自己家,那也得注意,隔墙有耳!”
被亲闺女这么耳提面命一番,觉罗氏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就是你回来我才多说了些,我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末了,觉罗氏还有些欣慰:“你如今有这份警惕,自然是好的,皇家不比其余的地方,就是你那些妯娌,各个也有自己的心思,若是再和前头男人的事儿扯上关系,那可不是咱们该管的了。”
额琳珠对此一直没什么想法:“额娘放心就是了,我们家爷向来对这种事儿没想法,太子爷才能俱佳,何苦为难下头的弟弟们。”
觉罗氏拍了拍额琳珠的小手:“这事儿你心里有数儿就行,不过你可得记着了,你若是真的想争,咱们乌拉府上,都是支持你的!”
天气太冷了!我都不会打字了!带着手套也不行,论我是怎么没的,我冻死在那年的一个圣诞夜,好家伙,卖火柴的小女孩?最要命的是,小说里为啥要是夏天,我冻得要死,额林珠他们乐呵呵的吃冰块,啊,人世间的悲欢果然不相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