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荫,去膳房要点冰镇的西瓜回来,今年这天儿,倒是格外的热。”
额琳珠看着自己屋里头养的一那盆快蔫了的水仙花,刚想去浇浇水,就听见四爷过来的声音。
她如今嫁过来一月有余,和四爷也不像刚开始那般生疏了。
“爷,怎么走的这么急?”
四爷一过来,坐在椅子上,便猛灌了一大口凉丝丝的水:“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仅天热,便是这该下的雨,也不下,燕北离咱们近,那些流民已经有人进程来了。”
额琳珠叹口气:“若是**,咱们还能预防,抑或是给点什么补贴,可这天灾,那真是万万没法子了。”
四爷本想说朝廷给了赈灾的银子,但被某些人贪了,只是看着自家福晋忧愁的小样儿,也不打算去说朝堂上这些腌臢事儿。
额琳珠不知道朝堂上那些事儿,但是心里也有几分明白,这赈灾银子不是没有,而是被人拿走了。
索性也不问,等着四爷急呼呼的又出门之后,额琳珠带着几个人就出了四阿哥府,还不忘吩咐人去七阿哥府上把纳喇氏叫出来。
纳喇氏一身奶绿色的旗装,一进包厢的门儿,看见额琳珠自己饮茶的样儿,就先笑了出来。
“你做东叫我出来,竟是还自己先喝上了。”
额琳珠笑咪咪的:“咱们妯娌怎么还分起这个来了?”
纳喇氏好笑的看着她:“旁人都说你规矩,我倒是没看出来规矩在哪儿,反倒是天天看见个娇娘子。”
额琳珠没搭这话茬,反而把自己眼前的小点心递了出去。
“你尝尝,他们家新出的点心,芙蓉玫瑰养颜酥,说是吃了能美容,好些大户人家的夫人都爱这口。”
纳喇氏看着那碟子精致的点心,一边儿吃一边儿问额琳珠:“你怎么有空叫我出来了,你才刚大婚不到一个月,成日里出门你们爷不说你?”
“我们爷自然是不管这些的,我叫你出来也不全是出来聚的,你可知道燕北流民过来了?那边儿好几个月没下雨,地里庄稼也不长,死了好些人,这会儿难民还在外城区,咱们内城一时半会儿还进不来。”
纳喇氏若有所思:“这我还真不知道,你也知道我们家爷什么情况,他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的性子,不过若是真的有了流民,咱们又能做什么?”
额琳珠看着纳喇氏的神情,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咱们也做不得什么大事儿,无非就是支起个摊子免费熬粥罢了,那些汉人本就对咱们不满,如今咱们出来做些善事,岂不是正合皇阿玛心意。”
纳喇氏看着额琳珠那大义凛然的样儿,不禁好笑:“你如今格局倒是不小,罢了,我便和你一起吧。”
左右他们家爷也和旁的阿哥不一样,做不得什么大事儿,也引不起来旁人的猜忌。
“那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些银子过来,就当我参股的。”
纳喇氏笑吟吟的:“那感情好,就当我给自己省点银钱了。”
妯娌俩在屋子里又聊了些衣裳首饰新出的什么好看料子,额琳珠这才分开。
“花荫,爷今儿出去的时候说没说夜里回不回来?”
花荫摇摇头:“这个奴婢倒是不知道,不过听着四爷的意思,不像是能回来。”
额琳珠叹口气:“希望老天爷早些下雨,不然这百姓的日子可不好过。”百姓的日子一难,他们?这些贵人,怕也是要被掀翻的。
“罢了,先去春意坊把上个月定的衣裳拿着,再回府上。”
等着额琳珠回府上,已经是接近晚膳的时候了,看着外头还没下去的太阳,她一边儿挥着扇子,一边儿恹恹的听着绿意报菜名。
“福晋,膳房那边儿的来问您今儿晚上吃什么,还是咱们自己小厨房随便对付些?”
说着,绿意还打趣了额琳珠几句:“若不是知道现在天儿热,奴婢还以为您是怀了小阿哥呢!”
额琳珠没什么力气的瞪了她一眼:“乱说些什么?无非是天热罢了,让厨房做些夏日里吃的凉食,别做些炖菜来糊弄人。”
膳房的小太监一直没走,就等着在前院儿这听主子的吩咐,这会儿得了消息,飞一般的往膳房跑去了。
“我记得以前在家里的时候,额娘屋里有盆闻着略有些刺鼻的花,说是夏天消暑最适合了,你们还记得叫什么吗?”
绿意茫然的和花荫对视一眼:“好像是是……叫什么……什么……银丹草的……”
额琳珠本来不记得叫什么,被人这么一提醒,瞬间想了起来:“对,就是这个名,赶明儿你带着明珠明玉去花房那边儿看看有没有这个草,给膳房那边儿也弄几盆过去,让他们多琢磨琢磨弄些消暑的吃的,这绿豆汤天天当水来喝,实在是腻的很。”
花荫看着自家福晋一提起吃的就精神起来的样儿,忍不住好笑:“依奴婢看,也别明儿再去,奴婢现在就领着人去花房那边儿,您夜里也能睡的凉快点儿。”
额琳珠趴在凉榻子上,没什么力气的点头:“去吧。”
花房在府上的东北角,离着宋氏的院子不远。
“格格,福晋身边儿的大丫鬟过来了。”
宋氏眉头微微皱起来:“他们来做什么?”
翠菊摇头:“奴婢不知,不过看着倒像是去花房的路。”
宋氏皱着的眉头放下来:“既然是去花房的,那便和咱们没什么关系,咱们只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花房那边儿,远远的看见花荫过来,管事儿的大太监急忙跑出来。
“什么风把花荫姑娘吹了过来,可是福晋有什么吩咐?”
花荫看着范文和,微微笑着:“福晋听说银丹草消暑,特意让我过来搬几盆。”
一听福晋要银丹草,范文和半点不敢马虎,立马招呼自己的小徒弟去搬。
“福晋可说了要多少?”
花荫摇头:“有多少给多少就是了,这草又不难养活,一会儿你再让人去给膳房送几盆,几位格格那边儿,一人一盆就是了。”
范文和听着花荫这一上来就把草搬空的架势,心都在滴血。
“花……花荫姑娘,福晋真是这么说的?”
花荫诧异的点头:“自然。”
范文和索性也不多问,痛心疾首的领着小徒弟去搬花了。
这银丹草虽说不算多珍贵,但是这花房的花哪个不是他的心血,他可不是得心痛吗!
“明玉,你一会儿跟着送花的小厮去膳房那边儿,就说福晋让他们琢磨用这个银丹草做吃的。”
明玉屈膝:“奴婢明白。”
花房离宋氏近,范文和也没用花荫吩咐,径自随手抓了个花房伺候的小厮,连人带盆去了宋氏那儿。
“翠菊姐姐!翠菊姐姐!”
翠菊这会儿正在屋里给宋氏煎药,听着外头有人喊自己,一出来,便瞧见了花房的一个小厮。
“别叫了,再叫把主子喊醒,可没你的好果子吃,你今儿怎么搬过来这么一盆花?”
金子“嘿嘿”的笑了两声:“是范爷爷让我过来的,说是福晋说这个消暑,不仅正院儿要走了一大堆,每个院子里头,都吩咐人去送一盆这个银丹草呢!”
翠菊伸手摸了摸银丹草的叶子,又放自己鼻子前闻了闻:“哟!这草还真是清爽的很,你给我吧,我说你今儿怎么搬盆花过来,合着是福晋的吩咐。”
金子挠挠头:“就我们范爷爷那嗜花如命的样儿,若不是得了福晋的吩咐,怎么可能一下子给出去这么多花。”
翠菊想了想范文和那德行,倒也是这么个理儿。
端着手机的花,走进里屋。
“格格,花房那边儿给您送了一盆银丹草。”
宋氏眼睛瞥过来:“是单独给咱们的,还是其余的格格那儿都有?”
“自然是府上都有的,福晋说这个夏日里用来消暑,最是合适了。”
宋氏放下手里给额琳珠绣的鞋垫子:“这是银丹草,从前我在前院儿伺候的时候见过。”
翠菊听着宋氏这话,微微一愣,她伺候宋氏的时间不长,只知道这位从前也是丫鬟的出身,后来不知道怎么得了主子爷的青睐,这才成功翻身当上了主子,只是照着他们爷那几乎不让丫鬟近身的性子,也不知道自家格格是怎么得了势。
这边儿还在兀自纠结着心事,正院儿里头,额琳珠看见那一盆盆的银丹草,心里也觉得有股子凉意浸了出来。
“把这几盆草都摆咱们屋里,再拿两盆给小厨房,弄杯冰水,再加几片这个叶子,今儿夜里就喝这个了,才不喝什么绿豆汤。”
花荫听话的拿起两盆草就往小厨房走,倒是绿意不赞同的看着额琳珠:“福晋,您肠胃本就不好,哪能吃那么多凉食?”
额琳珠权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心里想着一会儿若是四爷回来了,自己要不要给他分点银丹草,若是他表现再好点,自己也不是不能给,额琳珠一边儿想着四爷,一边晃着自己的小脚丫,晃着晃着,竟晃去了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