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待他没事的,报上了如今库存之后,嬴政果真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道:“既如此,便由治粟内史全力配合岳将军调度!”
大秦百万雄师分布四关,唯有20万可随意调度。
再加上武关本有驻军,零零总总共五十万大军。
此番入蜀特地都在秋收之后,入冬之前要的便是兵贵神速,要在年节前拿下整个蜀中!
治粟内史嘴里更苦了,可旋即一想,若是拿下蜀中,那可是六国少有的富庶之地,到时还怕如今付出的钱粮回不来?
更何况,大王有第一女人下了决心,件事她不同意又能如何,还不如配合到底。
这么想着,治粟内史也答应的相当爽快。
“喏,臣定不辱使命!”
嬴政很满意。
治粟内史乃是吕相时提拔上来的,能在党争中保持中立,靠的便是这份聪明才智。
嬴政喜欢聪明人。
因为他们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去挑战权威!
王翦蒙恬等如今贵为上将军,内心更是汹涌澎湃,往前跨了一大步领命拜地。
“臣等谨遵陛下旨意!”
往日还有几分稚嫩的少年如今已经跟随着幼帝的步伐愈发成长为了足以顶天立地的汉子。
蒙骜望着孙儿那逐渐宽广的背影,终是下定了决心,同蒙恬一同跪拜君王。
嬴政唇角的笑意一直未曾下去过,眼底亦是完全不曾遮掩的野心。
沉寂已久雄狮终于醒来,对于一切靠近者皆露出了尖利的爪牙。
在人们看不见的阴暗角落,无数心思活络着在奔走,亦有无尽黑暗滋生。
然而如今,这古朴沧源的大殿上。
少年们坚硬的面庞和周身日益冷峻骇人的气势,如那六月朝阳一般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那是仿佛能照亮一切阴暗的耀眼夺目。
李斯看在眼里,心中微苦。
他乃文职,不出意外此生都将于朝堂上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于这权利的漩涡中挣扎求生,抓紧了君王给予的一丝信任疯狂往上爬。
蒙恬王翦之流所展现的这份风采,是他此生都无法触及的。
更何况,李斯几乎可以清楚的预见他们二人日后的成就。
此番出兵,不论结果如何,但凡表现尚佳,也只会嘉奖!
他们如今的君王不是那等小气之辈,李斯第一天见到时便心知这一点。
只要是有志之士,又有相应的能力,君王便会毫不犹豫的启用,且让人无法生出背叛之意来。
好似背叛这样的君主,便会打心底里不安一般。
蒙骜亦是眼神复杂。
蒙恬心知祖父担忧何事,回了府便又特地安抚了一番。
蒙骜叹气:“而今你得陛下看重,乃是好事,只是……”
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蒙恬如此年纪,换做是他当年亦只是一名小将,不曾有过这么高的权利。
难免会遭受挫折,以及有心人的刁难。
德不配位,乃是大忌。
更何况这上将军虽是临时赋职,待到战事停歇便会收回,可是看不出来为何陛下只给上将军之名?
……
章台宫。
嬴政点了点面前那厚重的奏章,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命令才刚下,便有人和寡人唱反调了。”
这奏章还是忍了一天才送来,也不知那些人是如何想的。
岳飞同雨化田一左一右立于嬴政身后,不同于安静的和石雕一般的雨化田,岳飞整个人的气势便注定了让人无法忽视。
嬴政挑眉:“岳将军可知寡人何意?”
他挑出几分写的格外文采斐然,一看便是府上客卿代笔的奏章,在重点处点了点。
什么蒙、王二人经验不足,不能当此大任,便是引经据典,恨不得说出朵花儿来言语中更是有举荐其余将领之意。
可惜嬴政观之如今朝廷上下,能用的武将须得镇守其余三关,如今派遣之际,也得防着有人声东击西做那只黄雀。
他为何挑选蒙恬,用意可比明面上的深得多。
现下朝中没有愚笨者,便是时没有听明白的,回去再仔细琢磨琢磨,便也想透了。
听的嬴政这心血来潮的体提问,岳飞也不怯场。
反而微微一顿:“陛下想必很是满意两位小将军罢。”
他旁观者清,从头至尾不曾多嘴,却也没少观察。
岳飞虽是武将,却依然熟读史书,乃儒将一名,曾几何时也有佳作传世,又怎会不清楚君王之心。
为何只给个临时职位,说到底,不还是因为等着他们大获全胜归来,有军功在前,便能给出让所有人都说不出拒绝之言的要职么?
若给实职,以蒙王二人如今的年纪与经验,说破了天不过百夫长去。
上将军虽听着有些有名无实,然而细想君王之意,便能让人心惊肉跳,恨不得回到朝堂上再请君王三思!
然而这旨意已下。
朝中上下又有多数臣子赞同,便是有反对者,在嬴政日益见长的气势下也只敢递上两回奏章。
明里暗里劝诫了两回,见君王毫无反应,他们便止戈而息了。
更有那心思深沉者,不知于府中叹气多少回。
“而今陛下想来是要重用年轻一辈,我等老臣……却是不容乐观!”
倘若嬴政在此,定会笑眯眯的回一句:“错!”
他只不过是用人唯贤,而非年纪经验罢了。
可惜人非圣贤,便是大浪淘沙之后,也有那被浮云遮蔽了双眼者看不清局势。
好在水清则无鱼,嬴政也不介意有这群人的存在。
他只需把握住大方向即可。
夜深之时嬴政也曾自省,为何祖神大人明明可以眨眼间便使凡人殒命,山河倾倒,却为何还是放任失态自由发展,只不时推上一把。
而今他同样居于高位大权在握,终是能理解两分了。
一切尽在掌握中未免太过无趣。
这世间事,还是得任其自由发展,方可从中得趣。
更遑论他是逆天而行者,想要堪破迷障窥见大道,又怎么能一蹴而就?
自然须得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