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随着入秋后的第一场雨。
秦国上下正式宣布年节将至。
李慕白对此甚是新奇,却也知晓秦国历来便是十月过年。
“便是入乡随俗,也得去瞧上一瞧!”
李慕白放下木瓢,擦了擦额头上那子虚乌有的汗渍。
他身旁那棵和最初生根时没有任何差别的建木散发莹淡光辉,愈发灵秀起来。
这些日子,李慕白过得便是这等同于芸芸众生一般的平凡日子。
还像模像样的弄了个瓢,每日给建木浇浇水,再打打坐,最后去巡视一番。
若是瞧上了什么,便会饶有兴趣的驻足停留。
再在日落十分,准时出现在建木旁。
每日雷打不动的在建木旁吸纳灵气至少四个时辰,这是李慕白摸索出来的最恰当的时间段。
若是再长,便收效甚微,不如去做别的。
比如看看万界商城,撸撸后山那时而不小心撞上来的傻豹子。
比起李慕白这等悠闲日子。
嬴政可谓大不相同。
他忙的脚不沾地,别说如往日那般看书练字,便是午间休憩都免了。
“奉常上奏,今年是否还同往年一般扫尘聚宴,祭祀先祖?”
李斯规规矩矩的位列嬴政右手便,拿起最左侧的奏折轻声念出。
而嬴政则一心二用,手持一特制狼毫笔,几乎一目十行的批阅各类上书有关年节的贺词。
李斯如今称得上是上达天听,只因政务繁忙,见他又有一番雄心壮志,嬴政索性便给了他这个机会。
他桌案上的奏折都是特地分了类的,更为机密的自然不可能出现,然寻常奏折还是能从李斯手中过一道,再由他念给嬴政。
大多时候嬴政都只会简单的应一两声,若是不允所请就直接摇头,李斯便可予以驳回。
不过这份念完,嬴政倒是特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礼不可废,祭天请神自然是要的!传令下去,十月初一于白帝殿设祭礼,勿论山川草木江河湖海,皆敬为上尊。”
十月初一,按大秦的规矩便是新年第一天。
秦国习惯以十进制计数,以十日为一旬,用“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亥首寅正。
指的便是以寅月为正月排列月序,以亥月为岁首,由于寅正序列下的亥月为十月,所以十月就是岁首。
遵循古法,这一天秦王必定会祭祀神灵与先祖。
而今白帝神殿比之初建成时又多添置了诸多器物,单是正殿门口那足耗费了千斤材料铸成的青铜鼎便是说不出的壮观。
君王祭祀,自然设立在神殿。
奉常处想必也不会惊讶。
李斯毕恭毕敬的记下来,见嬴政又埋头进了诸多奏折中,清了清嗓子便继续念下一封。
……
同嬴政忙碌程度相差无几的也大有人在,令人惊讶的是最忙的并非狄仁杰,而是如今已经领着善数算者于书房内,呕心沥血清点了快半个月的治粟内史。
“李内史,喝杯茶休息片刻吧。”副史同样眼下青黑,说话间一副疲倦神色,仿佛随时可倾倒下去似的。
治粟内史揉了揉酸涩的眼眶头也不抬:“马上就得结果,尔等先回去吧,剩下的便交给我了。”
蜀中大捷,一应粮草、布帛、马匹甚至是楚国货币,在九月上旬终于彻底送入咸阳。
空虚已久的国库忽而得到如此之多的战利品,治粟内史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可惜不过三天他就笑不出来。
光是清点库存便花了足足七天,年节将至,一应花销多如牛毛,又怎能让他不头大如斗。
……
再看看狄相府上,也不清静。
“所有织贝皆已送到,只是不知这等御寒衣物何时能做出来?”
岳飞一身锐气,虽未穿战甲,仅仅只是一身随意装扮,也依旧气势逼人。
张半从善如流接话:“我已命人遍寻织工,而今一切已准备就绪,就等着几名咸阳有名的织工摸索明白便可着手进行。”
“张先生办事,岳将军就放心吧!”狄仁杰揉了揉额头,又安抚了一句。
“岳飞自然相信张先生!”岳飞眼中透露着几分佩服。
“如此巍峨的神殿都做的,这小小器物自然不在话下。”
张半谦虚的笑了笑,并不居功。
“岳将军过奖。”
“如此,便由张先生负责此事!我还得去城外校场操练,告辞!”
岳飞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茶都没顾得上喝一口,潇洒利落的爬上马背,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
秦国诏狱。
这鲜少有外人到来,寻常百姓更是会绕道走的地方,而今倒是火热朝天。
不时又鞭子划破长空再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响起,鞭子沾了盐水,尾端带刺,两三下便能让人血肉模糊。
伴随着一声比一声凄厉的惨叫,常年阴暗潮湿的诏狱生生成了众多百姓的噩梦。
所以此刻场中那格外明亮又惬意的人就显得很突兀了。
雨化田拢了拢披风,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
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面前挂着的不是一个已然只剩一口气的血人,而是什么令人垂涎的美景。
“说是不说?”
血人微乎其微的张了张嘴,满是脏污的脸上透露着求死之意。
雨化田叹气:“这又是何必。”
话音未落,手旁玉盏轰然破裂,一枚碎片直直刺入那已经血流如注的地方!
而其余碎片更是个个如刀刃暗器般齐刷刷钉住他的手脚经脉,使之顷刻间便成了废人!
“啊啊啊啊——!”
原本已气若游丝的人爆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连面庞都几乎扭曲,双目欲裂的看着地面!
又过了一会儿的功夫。
雨化田接过想要的东西,只扫了一眼便朝外走去。
“杀了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传来,比萧瑟的秋风更为寒凉,生生让人打了个冷战。
雨化田仔细擦拭着手心,缓慢细致的动作再配上他这幅容貌,十足的赏心悦目。
可偏偏沿路西厂中人无一人侧目,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敢招惹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