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对扶苏有些欣赏,觉得自己把王位传给扶苏,大秦基业绝对将更加发展壮大。zuowenbolan
但这些想法只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的脸上并没有丝毫欣赏与赞许,反而是死板着,显得威严而有些可怕。
对于扶苏,还未达到他百分之百的满意,仍需要继续教导。
况且扶苏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要是这时候对他大加赞许,难免让他骄傲。
扶苏先是在大郑宫大庭广众之下杀了嫪通得罪赵姬跟嫪毐,刚才又在外面砸毁丞相吕不韦的车辇。
嬴政心里虽觉得痛快,但他更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有些狂妄过头,若不狠心批评,难免酿成祸患。
毕竟以后是要继承王位的人,严苛一个很有必要。
于是嬴政一下子拉下脸来,板着脸沉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闯大祸了?”
扶苏早就猜到嬴政会提大郑宫的事情,故而看到突然变脸的嬴政,并未觉得吃惊。
他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看着嬴政,面带微笑道:“敢问父王,孩儿闯什么大祸了?”
嬴政哼了一声,你想你闯什么大祸你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吗?便继续板着脸说:“你杀了嫪毐的儿子嫪通,此举得罪了太后!”
扶苏并未听进去,而是在嬴政的话语之间细细揣摩。
嬴政称呼赵姬为太厚,却直呼嫪毐的大名,说明嬴政对于嫪毐是没有任何好感的。
对嫪毐没有好感,对嫪通就更不会有好感,自己杀了嫪通,这是顺了嬴政的意思。
只不过在太后那里,他还不好交代。
嬴政见扶苏没有反应,认为扶苏这是在跟他呕气,便又拿出吕不韦说事:“这还不算,就在刚刚本王得到消息,你进城之后,又在宫外和吕不韦发生冲突,如今又得罪吕不韦!或许你不知道,这二人对于大秦的重要性,现在大秦两大政治势力集团,全都被你一人给得罪了。你若是想要在大秦立足根基,恐怕是难上加难。”
说完,嬴政面色阴沉地望着扶苏,以为扶苏能从中汲取教训,好好认错,以后做事能不如此冲动。
然而扶苏脸上没有一点愧疚与自责,仍旧是微笑着,似乎是存心要和嬴政对着干。
“父王这样说就有些夸张了。”他笑着摇了摇头道。
嬴政面色一沉,心想这个儿子翅膀什么时候这样硬了,竟敢在自己面前公然跟自己作对,更觉得这个儿子必须要管教管教。
否则这样天不怕地不怕,以后肯定要闯出事来。
他直呼嫪毐和吕不韦的大名,乃是因为他身份是秦王,可扶苏一个小小公子也这样口无遮拦直呼嫪毐跟吕不韦的大名,可见扶苏已经狂妄到了一种境界。
现在连相国吕不韦跟假父嫪毐都敢肆无忌惮地得罪,这样下去那还得了?
“哦?那你说来听听,本王如何夸张了?”嬴政沉声问道。
扶苏距离嬴政不到两丈远,面不改色,始终保持微笑:“父王,无论是嫪毐也好,吕不韦也好,都算不上威胁。”
“嫪毐虽然门客众多,但他招收门客,都是拿钱办事,上千千门客不假,然而尽是一些地痞流氓,江湖垃圾,都是靠着金钱名利买进去的。吕不韦不似嫪毐那样荒谬,可他纵然有门客三千,这三千门客之中也不乏人才高手,但是唯一可惜的是,这些门客从来不曾触碰到大秦的权力核心。”
扶苏滔滔不绝,说到这里,才暂时微微一停顿,抬头观察了嬴政一眼。
嬴政还是那样面无表情,只不过脸色不似开始那样阴沉,看上去对他说的话有了几分兴趣。
扶苏索性便继续说下去,话已经说了一半,也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这些话在他心里面憋得慌,早就想跟嬴政说了,现在不说,下一次见到嬴政想有这样对白的机会,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嫪毐和吕不韦二人,看似权势一手遮天,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他们是大秦最大的政治势力集团,但这只是表面现象,实则不然。”
“大秦好似是一片王阳大海,父王作为大海的掌控者镇守正中,守护整片海洋的安宁。嫪毐和吕不韦是海面的大鱼,对海面的稳定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可这只是表面,大海最大最重要的部分,还是水面之下无穷无尽的海底。真正的势力,就隐藏在看不见的海底。”
“只要仔细深究,便不难发现大秦气势还有第三股势力,便是藏在水下的那股。这些人是老秦人的势力,他们,才是整个大秦的中流砥柱。嫪毐和吕不韦搅动海水,只能搅动表面一点,仅仅是表面而已。能搅动整片王阳的,还是水下隐藏着的暗流。”
“这些人很多,诸如大秦老将王龁,蒙骜,王翦……跟他们相比,嫪毐和吕不韦只能相形见绌。父王可知道,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自然是军队!”嬴政板着脸道。
“父王说的正是。嫪毐和吕不韦如今虽然权倾朝野,但他们都是被功利冲昏头脑的人,仅仅涉足财权与政权,却漏掉了最重要的一项权利——兵权。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掌握这一大秦的核心权力,权力依旧在老秦人们手中。这些老秦人与嫪毐和吕不韦有着根本不同,他们只会效忠于一个人,那就是——王上!”
扶苏分析的有理有据,说的头头是道,想要以此来说服嬴政。
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嬴政统治的弊端给旁敲侧击着点出来。
他自然不敢直接点出来,那样必定要激怒嬴政,反正他也不着急,慢慢来便是。
嬴政果然被他吸引,略微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扶苏问道:“苏儿的分析不无道理,兵权在这些人手中,也只是起到制衡嫪毐与吕不韦等势力的作用,其他的,本王从未想过。这些年,他们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要听从本王的意思,如何得出效忠一人的结论?”